這一夜,並沒有好眠,當蘇以沫回到縣主府,天邊早已經泛起了一片魚肚白。
她伸了一下懶腰,慵懶地縮回被子中,昏昏睡下。
直到日上三竿,在房門外不斷傳來的淅索索踱步聲音,與小聲猶豫要不要開門的推搡聲將熟睡中的人吵醒。
“玉嬈姐姐,你進去看看小姐吧,我不敢。”是玲瓏的聲音。
“小姐睡覺向來不老實,有起床氣,我也不敢。小時候砸枕頭,現在我真的擔心一開門,就是一個椅子砸過來。”玉嬈也被晚上那一幕嚇到,那可是她跟了小姐十三年,第一次看見小姐動這麼大的火。
玲瓏語氣有些焦急,“倒是那周家夫人,已經跟著大人在前廳等候了。”
這時,房門被人從屋內拉開,隻見蘇以沫身穿素白色裡衣,半個身子倚在門邊,困意未退地打著哈欠。
“這麼早,你們兩個不去休息,在我門口吵什麼?”
玉嬈大著一點膽子開口:“小姐,你看看現在這日頭,哪裡還早啊?若是等你過了門,隻怕是皇上與娘娘都得挑你的不是了。”
已經午時了,日上三竿,有些用膳早的人家,怕是已經開始用午膳了。
而自家這位,才剛剛從床上爬起來。
蘇以沫努力睜開一隻眼睛問道:“準備點吃的送我屋中吧,我吃完還想睡一下,昨夜因為蘇文睿那個人渣都沒有睡好。”
玉嬈連連搖頭,對著身旁的玲瓏使了個眼色,兩人將蘇以沫攙著按在梳妝台前坐下。
她說道:“小姐,什麼睡不睡的?淩督統與五殿下可是已經在前廳等你過去了,說有一個人要讓你認認。”
蘇以沫的腦袋還沒有清醒過來,昏昏沉沉地根本聽不懂玉嬈在說什麼,隻知道淩陌塵來了。臉上才有了一瞬精神,但隻是一瞬。
“認認?認什麼人?”蘇以沫打了個哈欠,一張溫濕的帕子便已經拍在她的臉上,擦洗乾淨。
玲瓏滿意地看著自己擦得幾乎每一根汗毛都清理一遍的“藝術品”,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了。”
早上明明是洗漱,卻如同折磨一般,她的身上被圍繞著穿了一層又一層,幾乎有五六層的衣裙,像是一個精致的娃娃一般,被兩個小丫頭拉著走到前廳。
此時,縣王府前廳內,主座上正坐著淩陌塵與慕承軒二人,而屋內一側,坐著兩位穿著樸素的母子,少年的母親顯得有些局促不安,而那少年的臉上與眼中卻是在與蘇以沫四目相對時,可以看見一抹怨毒。
“陌塵,五哥。你麼怎麼來了?”蘇以沫提著裙子,小跑著撲進淩陌塵的懷中,像極了一個同哥嗯愛人撒嬌的小女孩。
淩陌塵微微勾起唇角,將人扶穩:“昨日可覺得累?”
蘇以沫調皮地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反而第一次發現,打人這麼爽。”
淩陌塵用衣袖為她一遍遍擦著手心,直到滿意才將手放開。
“沫沫,這二人可是你昨日讓冷霜尋找的?”淩陌塵抬起頭,看向堂內坐著的二人,語氣冷漠地問道,“你如何得知這周家兒郎是你父親的外室?”
蘇以沫勾起唇角一笑,問道,“你真的沒有查過麼?我不信。”
淩陌塵自然有讓人調查過,當年周夫人的亡夫那一件京中滅門慘案,據說是一夜之間,全家上下十二口,儘數死於一場大火。
無一幸免!
但是這位周夫人,一個本應該死了的人,竟然會被養在一處彆院中坐著粗活。還有了一個不知道爹是誰的兒子。
如果按照蘇以沫與這位周夫人的說法,當年那場大火並不是意外,而是如今的蘇丞相命人將那林家全族滅口,隻為將初為人母的周夫人強納為妾。
這這件事竟然處理得無一人知曉!
蘇以沫從站起身走到那名少年身前,看著眼前的人,“你恨我?我不記得我欺負過你。”
那少年語氣冰冷,看著她道:“蘇家的人都該死。如果不是你們,不是那個賊人,我娘怎麼會這般鬱鬱度日?”
“那你也留著蘇家的血,豈不是也要恨自己?”蘇以沫有些好笑。
少年沉默一瞬,“等我替娘報了仇,我會自裁,下去同父親恕罪。”
蘇以沫很滿意少年的骨氣,但她並不認可眼前這小孩子一般的做法,命是自己的,隻有一條,而且他並沒有虧欠任何人。
也是被迫害後的結果,除根,隻需要把根拔了就可以。
想到這些,蘇以沫看向坐在一旁的周夫人,問道:“周夫人,你也是這樣想?蘇家該死,那霖兒呢?你為他取名周霖,是因為對林老板的一點念想吧。”
周夫人沉默著垂下頭。
如果從周霖父親是誰的問題除外,周霖對她確實是好的,同樣也是同她與夫君那般天資聰穎。但是她恨不得蘇家人死,卻舍不得兒子。
“我,霖兒是我的兒子。”周夫人聲音顫抖,但還是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蘇以沫很滿意周夫人的選擇,其實她在賭,賭周夫人作為人妻,作為人母的態度。
重情重義,這一點,她沒有看錯人。
“陌塵,你對這個未來小舅子滿意麼?”蘇以沫回過頭,笑著問。
淩陌塵並沒有說話,而是笑著點了點頭。
他相信蘇以沫識人的眼光。
“五哥呢?”蘇以沫看向一直不曾說話的慕承軒。
“甚是不錯。”溫雅的公子臉上笑容淡雅,語氣清和。他繼續說道:“下午我會進宮同父皇與母後請來一道旨意,到時讓周霖入宏汝書院聽學,為司澤先生弟子。也好到文武上得一名聲。”
宏汝書院隸屬於大炎皇室,同樣也為大炎培養人才,若是能從書院考核中順利畢業。
便可封侯,或授予相應官爵。
每三年,僅收十人,這時司澤院長定下個規矩。
但一切否可以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