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兀術不用眼睛看也知道,那是金軍的鐵浮屠,被對方搶了盔甲之後漆成紅色再派出來的。
可惡啊!
在這種時候出動他們,是在嘲笑我嗎?
他倒是自作多情了,北宋軍可沒多餘的閒情逸致來嘲笑他,這三百紅色鐵浮屠,就專門用來打擊偽齊軍士氣的……
擁有火器的北宋,其實完全可以淘汰重步兵,但是嶽文軒還是將它們保留下來,就是專門用來“打擊敵軍士兵”,在關鍵的時候,將這三百人往戰場上一丟,彆說對偽齊軍了,就算對金軍也是同樣的士氣打擊效果。
不論金兵還是偽齊兵,都忍不住轉頭去看了一眼被重型火銃打崩盤的鐵浮屠,心中暗想:這些被打倒在地的鐵浮屠,在下一場戰鬥中也會變成紅色的鐵浮屠,站到我們的敵人那邊去了。
這樣一想,賊恐怖!
喪屍片為啥可怕?就是因為自己人被喪屍咬了一口就會變成敵人,所以賊有震撼力。
現在金軍和偽齊軍想到的就是,我軍鐵浮屠隻要戰敗,就會被染成紅色,變成敵軍鐵浮屠。
這和喪屍有什麼區彆?
恐怖啊啊啊啊啊啊!
偽齊軍士氣瞬間崩潰。
金軍的士氣也緊跟著崩潰。
連金兀術都慌了,扯開嗓子大吼:“彆光顧著逃跑,把我軍鐵浮屠的屍體搶回來再跑啊,不能讓他們變成敵軍鐵浮屠。”
哪裡還有人聽他的!
彆說偽齊軍了,連正規金兵也在跑!
金兀術也沒辦法了,隻好逃,現在又輪到他的四蹄點雪火龍駒表演的時候了,開寶馬的男人,就是拉風,一跑就跑得飛快,一瞬間就化為紅色的光影,消失在了北方。
以前金軍逃跑時,北宋軍都不怎麼追。
主要是因為北宋火器部隊行動慢,但現在不同了,北宋有了胸甲騎兵,哪還有不追的道理?一丈青揮手就追了上去,一群胸甲騎兵頂著亮閃閃的鎧甲追著金兵和偽齊兵跑,時不時的有人“呯”的打一槍。
金兵都有馬,跑得倒是快,胸甲騎兵追不上他們,但偽齊兵就倒了大黴了。
隻靠甩火腿是不可能跑得掉的,不多時就被胸甲騎兵追上,那亮閃閃的鎧甲越來越近,還有偶爾響起的火銃聲驚嚇偽齊兵,他們哪裡扛得住這樣的威壓,跑著跑著,就人突然跪下投降。
大量偽齊兵向著戰場兩側逃開,然後隨便找個方向亂竄,再也不想回到戰場上來。
——
戰場上的硝煙慢慢散去,嘈雜的人吼馬嘶聲也慢慢平息。
太康縣城北方的平原上,一片戰爭過後的肅殺感。
夕陽斜照……
王宏率領著光頭輔兵營,正在開開心心的打掃戰場。
他現在很快樂,本來就不是打仗的料,到了北宋之後,就靠著打雜生活,不用再頂著敵人的弓箭衝鋒,隻要撿撿垃圾就能過活,爽快得不能呼吸。
此時他吃力地扒著一個鐵浮屠身上的鎧甲,這兩層厚甲扒起來可不容易,他得把屍體翻過來,翻過去,折騰了好久,終於把甲扒下來了,開開心心的扛著那套重甲,向著後勤營地裡鑽。
一個彭玘手下的大力士站在旁邊,眼紅無比地看著那套鐵浮屠的重甲……
王宏感覺到了那人異樣的目光,笑著轉過頭來:“咋的?想要?”
大力士訕訕地道:“想要,但這是將軍您的戰利品,小的可不敢搶。”
王宏笑:“切!瞧你說的什麼話?在咱們北宋,所有戰利品都是要交上去的,歸公,不歸我,怎麼就成了我的戰利品了?這是朝廷的戰利品!收上去之後,會再統一分發下來,到時候說不定就發給你了。”
大力士大喜:“哎?有機會發給我嗎?”
王宏道:“能不能分配到鐵浮屠重甲,關鍵看你夠不夠高大威猛,撐不撐得起這麼厚重的甲,要是你能穿得上這東西,還能靈活走動,出刀揮槍,那你就有機會選上。”
大力士狂喜:“我能,我能,我力氣可大了。”
王宏笑道:“給我說有個屁用,等著下一次軍中的選拔吧。”
大力士喜不自勝,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參加下一次選拔了。
但王宏突然話風一轉:“但是要我說啊,你最好去參加投火營,彆做紅色鐵浮屠。”
大力士:“為何?”
王宏:“這還用說?鐵浮屠在咱們軍中就是個裝飾,拿來嚇唬人的,根本立不了什麼軍功。你慢吞吞的還沒走到敵人麵前,火器營已經把敵人全殺了。像這種立不了功的兵種,隻適合我這樣的人,不適合你這樣的人。”
大力士:“啊?”
他仔細回想了一下剛才那一仗,好像真的是也。
鐵浮屠出場的時候,戰鬥已至尾聲,敵人崩潰逃跑了,就憑鐵浮屠那移動速度,烏龜看了都要笑他們幾聲,想追上敵人那是千難萬難,最後可以說是“未立寸功”,就這麼光榮謝幕了。
這他娘的誰受得了?
當正兵不能立功,還不如當輔兵。
兩人這邊正聊呢,突然聽到遠處爭吵聲,隻見一丈青拎著丈夫張用的耳朵穿過兵營,拎的時候還在旋轉,把張用的耳朵擰成了麻花形:“夫君,你對著一個敵兵也跑的事,現在也該好好算算了,我一丈青沒有你這麼軟蛋的夫君。”
張用慘叫道:“娘子莫打,莫打!我當時隻是沒看清楚,還以為衝過來了很多人,要是提前看清楚隻過來了一個,我就不跑了。”
一丈青怒道:“衝過來了很多也彆跑啊,你一個將領跑了,手下的兵豈不是也會跟著跑?到時候不就全完了?你得身先士卒,給士兵們當好表卒!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你不懂嗎?”
張用:“哎呦,娘子,這些我都懂……但是……我要活命的嘛。”
“氣死我了!”一丈青:“一會兒你自己和軍法隊說去。”
“哎”張用:“娘子救命,我不想去見軍法隊,拿你的軍功幫我抵抵臨陣逃脫之罪……”
一丈青怒:“是不是皮癢了?要練幾招不?”
張用臉色大變:“不用了不用了。”
和老婆過招,比被軍法隊收拾還慘,老婆打人完全不留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