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個聲音在黑暗裡響起。
又像是在心裡響起。
“來吧,過來吧,進入我的懷抱裡。”
瓦西尼好像聽到了這樣的聲音,他也真的忍不住,朝著那個聲音跨出了一步。
然後,是光。
光穿透了整個地下室的黑暗,也破除了那種若有似無的召喚。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淒厲的嘶吼聲。
瓦西尼從恍惚裡蘇醒過來,就看清楚了那棵樹的真正樣貌。
那看起來的確像是一棵樹,更多的,其實是一整個藤蔓的集合體。
在最中間,是一團由藤蔓組成的扭曲的形狀,像是一張猙獰的臉孔。
現在,那張臉孔像是在哀嚎,又像是在發出憤怒的咆哮:“該!死!”
立刻有藤蔓朝著他們席卷過來。
可光馬上變得更強,以至於那些藤蔓才蔓延到一半就燃燒了起來。
於是哀嚎聲更大了。
“停!停下來!我認輸!我認輸!”
那張臉開始求饒。
伊森卻沒有調低光的烈度。
那些藤蔓還在持續地燃燒著。
一直將整棵母樹燒的隻剩下那張臉孔,伊森才總算停下來。
“現在我們可以聊聊了。”
那張臉就那麼掉落在地上,有新的藤蔓在試圖生長出來,想要重新接入大地之中。
可是一旦有這樣的苗頭,伊森就開始放大光源。
“好了,好了,我認輸,我真的認輸,你這個……魔鬼!”
聽到這東西說出魔鬼兩個字,伊森真是想笑。
“那麼,我該如何稱呼你呢?樹先生?”
伊森盯著麵前的這團東西。
“喀斯特……可以叫我喀斯特,那是我作為人的名字。”
那張臉顯得很疲憊,好像真的放棄抵抗了。
“喀斯特,很好,喀斯特,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我可以讓你永生,你再也不用怕死亡,衰老了,怎麼樣?就算你是真名者,你也一樣會死的,隻要你……”
“隻要我變得像你一樣,又或者,成為你的奴仆?”
伊森打斷了他。
“這……永生,總是要付出代價的不是嗎?還是說,你們背後的存在,也能給你們永生嗎?”
喀斯特說著,忽然問了這樣一句話。
喀斯特自然能感覺到伊森的存在,隻是,他到底也沒有想到,伊森其實就站在他的麵前。
“偉大的主,可以賜予我們一切,所以,你休想蠱惑我們!神使大人,將他徹底消滅吧,這樣的汙穢存在,隻會玷汙了吾主。”
瓦西尼現在是最虔誠的衛道者,如果拋開他的身份,他簡直比太陽神教大教堂裡的教宗都要虔誠吧?
伊森沉默著,好像在思考。
“彆……彆殺我!”
喀斯特害怕了。
“我有彆的辦法,我可以讓你們長壽,沒有副作用,我還有很多藏品,我可以給你們,我還有一個很大的秘密,我相信你們背後的那位一定想知道,彆殺我,彆殺我!”
他越說越慌亂,簡直是在急病亂投醫。
有句話說,人活的越久,越怕死。
這家夥以這種形態生存著,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肯定異常怕死。
這也是伊森要單獨處理他的緣由。
那個破顱者雖然很好用,實力強勁,人狠話不多,可到底是外人,不方便。
而且,真有好處,也不好分。
“先彆急,還記得那個女孩嗎?被你殺死的,莉莉,先救活她吧。”
伊森說。
瓦西尼則是神情一動,他沒想到伊森會說這樣的話。
內心裡有些奇異的感覺。
那就是,神真的在照看著我們。
哪怕神使,也有著這樣的光輝。
“救不活,她已經死了……我沒法救活她。”
喀斯特卻很有些為難地說道。
“不過……不過我能讓她像是活著一樣,可以嗎?”
像是生怕觸怒了伊森,他連忙加補了一句。
人死不能複生。
伊森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想要的,也就是這樣了。
“可以,先辦這件事吧。”
於是,接下來,喀斯特用僅剩的軀體,分泌出了一些難以形容的灰白色的液體,讓瓦西尼用瓶子裝了起來。
“這些,給那個女孩用,可以讓她的身體複原,擁有基礎的神智,但當然不是活人了,需要每隔一個月再用一次,否則……”
喀斯特說到這,言辭閃爍了一下。
其實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要那個女孩子活,就必須要讓他也活著。
伊森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讓瓦西尼先把東西送上去,他自己則獨自麵對著喀斯特。
“我現在很虛弱,能不能先讓我汲取一些大地精華。”
看伊森態度好像有所緩和,喀斯特馬上打蛇隨杆上。
結果……
“不。”
伊森搖頭,隨後,更劇烈的光從苦行杖上散發出來,持續灼燒著喀斯特僅存的軀體。
喀斯特再度發出了慘烈的叫喊聲:“你不守信用,你這個……啊!!!”
直到他變成小小的一塊,伊森抓起來,丟進了一個瓶子裡。
“你的生命力這麼頑強,應該隻剩下一點也能活吧,不是嗎?”
事實上,是伊森早就通過解析真名知道了他的特性
大地真名者,尤其是到了這種高等級的大地真名者,最頑強的就是生命力,哪怕隻剩下一點點的殘餘,也能複蘇過來。
果然,伊森隻是隨手給他灑了一點泥土進去,那僅剩的殘餘碎塊,就要不可避免地膨脹生長起來,一下就要穿透瓶子。
這時,伊森將瓶子掛在了苦行杖上,那種生長馬上被抑製了。
“你就這麼待著吧,不會讓你死的。”
喀斯特在瓶子裡無力地蠕動了一下,卻好像是沒有力氣發出聲音了。
與此同時。
在距離這棟三層樓不遠處的一個暗巷酒吧裡。
原先占據這個酒吧的舊大陸移民早已經被屠殺乾淨。
兩個穿著牛仔裝的男人正坐在吧台前,一邊喝著酒,一邊玩著輪盤遊戲。
“你說,那裡麵的情況怎麼樣了?”
其中一個牛仔轉動著左輪,給了自己一槍,沒響。
另一個牛仔接過槍,也給了自己一槍,子彈再次穿透了他的頭顱。
“冰果!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