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花的商販是個老油子了，聽見問詢，立馬笑著送上一套專業吹噓。
“小姐真是好眼力，這種花卉可是我們東荒特產，傳聞連仙人都會駐足觀看，收到後同樣心跳不止的奇花──定情。”
“定情……”
顧憐兒輕聲誦念這個名字，感覺好聽極了。
林蕭站在後麵，多看了幾眼。
與玫瑰相比，定情的花瓣更加纖薄，但並不透光，主體非常凝實。
完全盛開時，帶著股極為獨特的美豔，好似力壓群芳的女王。
和番陽花一樣，屬於靈植範疇。
“有花種賣嗎？”
隻是一眼，顧憐兒便被征服，下定決心剁一次手。
“這個，隻有少數幾顆，”
小販撓了撓頭，“定情乃東荒奇花，運到這裡屬實不易，都是讓修行者幫忙留意，再落下花種……”
“十枚靈石，我全要了。”
“東荒危險萬分，哪怕修士進入也是九死一生，這個價格不太夠……”
“二十枚，不給我們自己去采。”
“這……”
小販一副很難辦的樣子，裝模作樣了許久，似乎做出極大讓步一般，開口道，“那就給你們好了。”
顧憐兒直接付款。
花種隻有一小包，大概三十多粒，其中有部分陳放許久，應該攢了有些時日。
為了不被哄騙，顧憐兒連活著的這顆“定情”也抱走了。
輕輕點觸，看著手指上沾染的紅色粉末，小臉若有所思。
林蕭看完全程，待她沒了動作，才開口問道：“很喜歡？”
“嗯。”
顧憐兒聞言，用力點了點小下巴，表情認真道，“此前用的都是中洲的花卉，倒是忽略了東荒，這顆花非常好看，無論是觀賞還是改良入藥，都能開一場先河。”
“也是我想得少了，”
林蕭隻買了中洲花卉，同樣沒注意這方麵的彎彎繞繞，“這次乾脆多買幾種，回去一起種下。”
“您也沒想過我會用它們煉丹，製茶，”
顧憐兒搖了搖頭，“靈田地方不多了，這次就種它吧。”
大周位置偏僻，想要找花種，還得特意去修士多的東荒地帶。
她不太想麻煩師尊為自己跑一趟。
有這時間，足夠逛許久了。
“你做決定就好。”靈田終究是顧憐兒做主。
兩人又在街上逛了起來。
樣貌俊朗，溫潤如玉的仙尊。
矜持柔美，麵含輕笑的少女。
這看上去就極為不凡的一對，似是因為年關的臨近，沒有引起太多的矚目與喧嘩。
隻是偶爾，會有修士察覺到這片區域的恐怖波動，默默選擇遠離。
這一逛就是三個多小時。
除了之前提到過的，還買了許多或是新奇，或是傳統的東西。
最後入手的，是四朵承載著未來美好期盼的花燈。
將寫有願望的紙條塞在裡麵，隨著水波放遠，未來一年就能好運連連，願望得以實現。
很迷幻。
但也有美好的期盼在其中。
“不知不覺，都買了這麼多東西了。”
出了店門，顧憐兒看了眼天色，轉身詢問道，“師尊，還有什麼需要買的嗎？”
林蕭笑著搖了搖頭：“有你在前麵匆忙，還能缺了什麼？”
這一路上，都是少女在前麵引路。
什麼都安排的井井有條，像是管家的女主人。
他隻需要跟在後麵，偶爾付錢就夠了──顧憐兒身上沒帶銀兩，隻有些許靈石。
“師尊不責怪我就好了，”
顧憐兒喜歡師尊誇獎她，但還是要表現得謙遜一些，像是賠罪般說出對彼此都好的安排，“回去後，我幫您洗腳按摩吧。”
“隻是趕路，又不是經曆了一場大戰。”林蕭搖頭道。
顧憐兒還要堅持，但一想自己也走了路，師尊萬萬不肯答應，還是收斂了心神，專注在年貨之上。
二十分鐘後，確認無誤的師徒二人回到獨峰山，開始裝點起來。
掛燈籠，貼窗紙。
沒過半個小時，整個獨峰山煥然一新。
鮮豔的紅色，油光水滑的木屋，灰撲撲的山土，白絨絨的羊毛。
靈田百花繚亂，綠植迎風飄搖。
就連在此地生活了數月的林蕭，豁然一眼看上去，都感覺這片空間完全變了種模樣。
無塵的世外之所，有了人世間的煙火。
“還有這個。”
顧憐兒滿意地望著自己的傑作，忽地打了一個響指。
“啪嗒”一聲，身外化身啟動，一隻幼年金烏自體內飛出，充當了小型的烈陽，懸掛於山頂處。
在溫暖的光輝照耀下，全部的新裝飾，似乎都多了一層朦朧的光膜。
看上去更加溫馨，美豔。
“師尊，隻花了半天時間，果然很漂亮吧？”
顧憐兒翩然轉身，發絲飛揚，裙擺飄起，捧著的那抹定情，成為天地間唯一的色彩。
身體與忽然闖入的風兒協作，構成絕美的圖畫。
那近乎琉璃般耀眼的眸光，經由光輝折射，綻放出奇異的，勾人心魄的光彩。
身為大聖的林蕭，差點沉溺進這樣的美色中。
他眸心顫顫，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
在內心譴責自己多情變態，居然向徒兒動不良心思的同時，認真觀賞經由師徒努力，共同營造的美妙畫卷。
“師尊？”
“嗯？”
“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是嗎？”
“嗯。”
“看來是太美了，一時驚歎下連嗓子都沒反應過來。”
這奇怪的表述方式，讓顧憐兒一時沒繃住，很開心地笑出了聲。
自然也收獲了師尊不滿的視線。
“怎麼，為師說得有錯嗎？”
“當然沒有，”
顧憐兒笑著擺手，“就是師尊講話太形象了，實在是……值得讓人認真學習。”
林蕭有理由懷疑她在這一瞬間，不像以前那麼尊敬師尊。
但沒辦法。
若是正經說出少女那一瞬間驚豔了大聖，氣氛可就要尷尬起來了。
“行了，時間不早，今天我煮飯。”
林蕭咳嗽兩聲，“將身外化身撤去吧，新年還有一些時日才到，今日……早些歇息。”
“好。”
顧憐兒乖乖巧巧地行了一禮。
待林蕭離去。
她捂住跳的有些快的心臟，小小的腦袋裡，滿是在美妙風景中，如仙人臨世的師尊。
她驚豔了大聖，大聖又何嘗不是驚豔了她！
“沒有負麵效果的仙人醉，要再加快些進度了。”
原地休整了好一會兒。
顧憐兒回到自己的房間，換回道袍，想了想，取了幾片“定情”的葉子，順便把還在昏睡的小白抱進懷裡，一起趕往丹房。
等小家夥滿臉茫然的蘇醒時，遞到她嘴邊的，正是略染粉紅之色的改良仙人醉。
顧憐兒慈眉善目，輕言輕語地勸道：“乖，今天再試最後一次。”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