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被克裡斯派遣出去的兩千多玩家終於在淩晨六點左右,奔襲了五十公裡,抵達了塔維茨基的西城門外。
而在這個過程中,他們付出了兩百餘人走丟,一百餘死傷的代價。
有玩家走丟是可以預料的,那些掛機玩家都是跟著大部隊走,即便有走錯方向的情況出現,控製著角色的智能管家也能及時發現錯誤,然後進行糾正。
反倒是某些在線上的玩家過於自信,他們跟著大部隊走,卻會走著走著停下來,歇歇腳,或者是做點其他事情……抓一下路邊樹上叫個不停的貓頭鷹,或者是夜間活動的小動物。
大部隊走遠了,他們也不著急,覺得行軍的痕跡就在這裡,他們隻要走快一點肯定能夠追上。
然而,結果就是走丟了兩百多人。
趕到塔維茨基後,城中爺傲等人也已經奪取了西城門,但是他們的人數在一夜鏖戰過後,已經不足五十人,雖然還能守著城門,卻也處於彈儘糧絕的狀態。
不過因為一夜的鏖戰,西城門內外也是躺滿了米尼西亞人的屍體,以至於米尼西亞第七軍團的士兵都已經拒絕繼續往這裡進攻,所以,城門洞防禦還是很堅固的。
不過,米尼西亞第七軍團的士兵對西城門洞的玩家充滿恐懼,他們對於遠道而來的援軍卻並沒有畏懼,甚至還充滿了自信。
因為邊界要塞昨天晚上快馬加鞭的提醒,第七軍團的高級軍官們早就知道淩晨時分會遇到敵人,所以,他們早就準備了一支攔截部隊,並在塔維茨基城外的空地上列陣。
當援軍玩家靠近塔維茨基的時候,米尼西亞人的斥候提前一小時通知了攔截部隊,等待已久他們立刻開始為戰爭做準備,開始進食,隻吃半飽,水也不多喝,滿足身體水分需求即可,有上廁所需求的,則原地解決。
當玩家援軍部隊出現在米尼西亞人的視野中後,後者便迅速向前者靠近,十二門青銅野戰炮相隔五百米對著他們進行轟擊。
前來支援塔維茨基的玩家們並沒有六斤野戰炮,他們隻有十門虎蹲炮,所以,他們繼續前進,隻是將行軍隊列迅速向兩翼展開,變成步兵線列橫陣。
變陣的過程並不順暢,因為已經不足兩千人的玩家當中,新人玩家占據了三分之二,隻有三分之一是老玩家。
但是,這些玩家經驗不足,卻血勇過剩,他們硬是頂著敵人的火炮往前小跑,並且無視了從側麵靠近的一百餘輕騎兵,隻因為有老玩家在高聲呐喊。
“彆管側麵,正麵走,五列橫陣,隻要我們不亂,那些騎馬的傻逼是不敢靠近我們的,靠近了就用手裡的燧發槍打他們,一打一個準,才一百來騎,完全是送人頭的份。”
老玩家們充當了基層軍官的責任,他們讓新玩家們在碰碰磕磕中執行了投票選舉出來的團長的命令,成功的將五列大橫陣擺了出來,並且無視了側麵輕騎兵的威脅。
玩家這種頂著炮火前進,並且無視邊上騎兵的表現,反而讓原本有衝陣想法的米尼西亞騎兵們打消了原本的念頭,他們和等著獵物死亡的禿鷲那樣,在邊上盤旋著,卻始終不敢進入一百五十米的距離。
米尼西亞人知道巴格尼亞人已經普遍裝備了燧發槍,並且在一百五十米範圍內都有著可觀殺傷力,其齊射對付輕甲和中甲單位十分致命。
一發拳頭大小的屍體炮彈飛了過來,正好麵對著太陽的的多羅克可以看到這顆看似慢悠悠,實則無比迅疾的炮彈打在自己邊上的同伴身上,他聽到了清脆的骨骼碎裂的黏膩聲響。
中炮彈的倒黴蛋身體像是被巨力擊中,猛地向後拋飛出去。
多羅克猛得回頭一看,他看到這顆炮彈像一柄燒紅的餐刀切入黃油,在連續擊穿、打飛了三個玩家後,它餘勢未減的帶著碎肉和脊椎骨碎片嵌入地麵,犁出半米長的血溝。
“醫療組!醫療組人呢?!“
有人尖叫著去拽地上隻剩半截身子的玩家,卻抓了滿手滑膩的內臟,在被擊中的三人中,有個少見的女玩家還沒斷氣,她張大嘴巴想要尖叫,卻發不出一點聲音,舉起的手臂也軟軟的倒下,一會功夫就沒了動靜。
多羅克腳步不停,他回頭看著這一幕,他發自本能的感覺到害怕,卻也覺得非常的刺激,刺激到他能夠感覺到,有一股子冷意從屁股往上竄到後腦勺上,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啊,這個女玩家死得這麼慘,她肯定會退遊的。
多羅克這樣想著,不過他卻並不覺得惋惜,因為這遊戲是18+,創造角色的時候,遊戲公司就提醒了,遊戲內容特彆血腥,承受力低下的玩家可以把血腥馬賽克條拉到最高。
少點女玩家也好,除了少部分比男人更男人的猛女之外,大部分女玩家打硬核,或者是競技類遊戲時,都是累贅花瓶,除了舔狗玩家之外,正常玩家都會對其覺得不耐煩。
所以,隱隱的,看到一個女玩家死得這麼慘,多羅克甚至還覺得有點爽……壞了,我不會是有點心理變態吧。
多羅克在胡思亂想中繼續保持著與左右一致的整齊度,被炮彈打出來的缺口也很快被後麵的玩家填補上來,讓第一排陣列再一次恢複了整齊。
炮彈的呼嘯聲很快再一次傳來了,多羅克再一次聽到了熟悉的炮彈轟擊人體特有的悶響,血肉飛濺中,甚至還有一隻斷手砸在他的碟盔上,他看著猩紅的液體在盔邊往下流淌。
莫名的,到了這一步,多羅克卻不害怕了,他甚至有點躍躍欲試,想要體驗一下被炮彈打中的感覺……反正不會死,也不會疼。
因為機智的多羅克現在已經把痛覺保護機製給設置到最高了,一旦遭到致命傷,就不會有任何感覺。
不過,多羅克比其他玩家更加信仰,他一直站在最前列,前方的米尼西亞人足足對著玩家的五列橫陣,三百米寬的陣列打了三輪齊射,死了一百多人,卻沒有一顆炮彈將多羅克帶走。
“兩百米距離,虎蹲炮上前自由開火,步兵停下!”
傳令兵在這個時候集體高聲大喊著,多羅克沒聽清楚,還在下意識的往前走,然後就被邊上的老玩家一把給拽住了,把他拖了回來。
扛著虎蹲炮的炮兵玩家在大橫陣停下來的時候,就快速上前,他們把早就裝填好的火炮往地下一丟,然後豎起大拇指稍作瞄準,調整火炮角度,準備好後,叫喊意思,跟在後麵的玩家上前立刻一拉炮門上的導火索,火星呲呲往外噴。
原版的虎蹲炮肯定是沒有一拉就著的導火索,但是這並不妨礙玩家對其進行改良,讓虎蹲炮的激發更加方便快捷。
十門虎蹲炮很快就打響了,上百顆鉛彈隨著炮聲飛向兩百米外,正在費力給青銅野戰炮裝填的米尼西亞炮手們很快就發出來慘叫聲,他們倒下的同時,火炮周圍也響起了劈裡啪啦的響聲,泥土飛濺,像是這裡正在下冰雹一樣。
十門虎蹲炮的齊射像一把鐵掃帚,狠狠掃過米尼西亞炮兵的陣地,霰彈的鉛丸在空中劃出密集的死亡弧線,二十多個炮手們來不及躲閃就被打成篩子,鮮血從蜂窩般的傷口中噴湧而出,染紅了青銅炮的炮身。
“裝填!快裝填!”
米尼西亞軍官嘶吼著,但第二輪霰彈已經呼嘯而至。這一次,鉛彈不僅收割了炮手,還順便把站在後麵不遠處的米尼西亞步兵給打了,慘叫和屍體落在地上的悶響斷不絕耳。
虎蹲炮的超高射速把米尼西亞的野戰炮兵打得抬不起頭,迫使後者不得不拖著炮架回退。
米尼西亞步兵在虎蹲炮進行第三次齊射之前,就邁開腿往前推進,輪到他們頂著敵人炮火前進了。
最先挺進的,是米尼西亞的火槍兵們。
戰爭是最好的技術推進劑,這不,被玩家燧發槍挨打了很久的米尼西亞人也反思了很久,現在推進到火槍兵們手中的武器也是燧發槍。
雖然和玩家手中的家夥相比,它的口徑更大,更笨拙,但是確實是不需要火繩激發的燧發槍。
“預備!”
多羅克邊上的老玩家高聲呐喊著,前者下意識的將肩膀上扛著的燧發槍放下來,指向前方。
在一百五十米外,米尼西亞的火槍兵們排成整齊的三列橫隊,他們的軍裝是深藍色的,在晨光中像一堵移動的城牆。
多羅克眯起眼睛,能清晰看到他們槍管上閃爍的寒光,顯然他們也已經上了刺刀,並且是學習玩家的套筒式刺刀,而不是以往多羅克看到遊戲視頻中那樣,把刺刀插在槍口上。
敵人也在戰爭中學習和進步,並且速度飛快。
“第一排準備……”
多羅克看到了對麵的米尼西亞軍官高舉軍刀,猛地揮下……
“砰砰砰砰……”
白煙瞬間在敵陣前炸開,鉛彈呼嘯而來,多羅克聽到身旁傳來幾聲悶哼,他好奇的左右張望,卻並沒有看到倒地的人,其他玩家依然穩穩地端著槍。
“穩住,彆急著開火!”
老玩家厲聲嗬斥著幾個手指發抖的新人。
“等他們進入一百米再打,現在開槍就是浪費子彈……彆擔心會死,我們穿著甲呢,隻要不被打中頭和脖子,我們就死不了。”
對麵的第一排火槍兵開火後,就停了下來,原地裝填彈藥,第二列火槍兵越過前者,向前走了十米後,對著玩家橫陣再次開火。
多羅克等人依然不為所動,默默的吃了這一波射擊。
而在這個時候,十門虎蹲炮再一次齊射,虎蹲炮的霰彈和青銅炮的實心彈在空中交錯而過,死亡的鐵雨同時傾瀉在雙方陣地上。
玩家的陣列中瞬間爆發出一片血霧,骨折、血肉爆裂的聲音此起彼伏,站在第一列的多羅克看到左邊的幾個玩家被炮彈擊中,身體像是被巨力擊飛的布偶,重重地摔在地上,鮮血染紅了周圍的土地。
一顆緩緩滾動人頭在他腳邊停下,上麵沾染著黑紅色的泥土,麵孔還保存著奇特的平靜。
挨霰彈雨的米尼西亞人傷亡比玩家更重,前後兩排的火槍兵猶如倒地的木頭那樣,稀裡嘩啦的倒下一大片,甚至就連原本肩並肩的密集隊列都稀疏起來。
多羅克依然保持著舉槍不動的姿勢,他踮著腳尖看著敵人的情況,就覺得這樣的傷亡交換比很值啊。
不僅是多羅克一人認為,前麵看得到米尼西亞人情況的玩家都是這樣覺得,於是,他們就站立不動,猶如戰場上的遊客那樣,不慌不忙。
玩家可以無所畏懼,但是米尼西亞人卻承受不了站著等死的情況。
“前進,跑步前進!”
歇斯底裡的米尼西亞軍官揮舞著軍刀,在他的左右,挺著刺刀的米尼西亞火槍兵們也發出絕望的呐喊,他們猶如受傷的野獸那樣,不顧一切的往前衝,米尼西亞的劍盾手們緊隨其後,他們是殺手鐧。
“開火啊!”
戴著紅色碟盔的老玩家終於如此呐喊,等待已久的多羅克迫不及待的扣動扳機,玩家陣列爆發出震耳欲聾的齊射,白煙所形成的煙霧牆瞬間遮蔽了視線。
透過硝煙,他看到對麵至少有三十個米尼西亞士兵像被無形的大手拍中般仰麵倒下。
打完這一槍,多羅克就轉身後退,第二列上前,變成第一列,而他走到第三列的位置停下,開始裝填彈藥。
在前排的槍聲響起時,那支原本在遠處逡巡的輕騎兵突然加速,他們終於按耐不住,驅馬從玩家的右方發起衝擊。
輕騎兵的衝鋒,玩家早有應對,最後麵第四和第五列的玩家在老玩家們的呐喊聲中,向方變陣。
這不容易,但是對於玩家來說也不困難,因為在線下,所有人都接受過軍訓,所以他們對隊列變換並不陌生。
“右翼轉向,刺刀陣!“
在老玩家們的指揮和調配下,第四和第五列的玩家迅速向右方展開,形成一個斜向的防禦陣型,準備迎擊輕騎兵的衝鋒。
“瞄準,準備!”老玩家的聲音在陣列中回蕩,玩家們迅速將燧發槍對準了正在衝鋒的輕騎兵。輕騎兵們的速度極快,他們手中的彎刀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仿佛一道道死亡的閃電。
“開火!”
隨著老玩家的命令,第四和第五列的玩家同時扣動了扳機,燧發槍的槍聲如同暴風雨般響起。
輕騎兵們在衝鋒中突然遭遇了猛烈的火力,他們的衝鋒瞬間被打亂。
馬匹被子彈擊中,發出痛苦的嘶鳴,摔倒在地,將騎兵掀翻,有的玩家的燧發槍精準地命中了騎兵的胸甲,雖然無法穿透,但也足以讓他們失去平衡,從馬上跌落。
輕騎兵的衝鋒在瞬間失去了勢頭,他們原本整齊的隊形變得混亂不堪。有的玩家在擊倒一名騎兵後,迅速裝填彈藥,準備進行第二輪射擊。
而此時,正麵第一列和第二列的玩家也完成了裝填,他們迅速轉身,將燧發槍對準了前方的米尼西亞火槍兵。
“全部進行齊射!”
老玩家再次下達命令,燧發槍的槍聲再次響起,比以往更加密集的子彈如同雨點般傾瀉在米尼西亞火槍兵的陣列中。
米尼西亞的火槍兵們在密集的火力下紛紛倒下,他們的衝鋒被強行停下,士氣也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裝填彈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