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傲等人雖然有點頭鐵,非要在這個時候穿越兩國的邊界線,但是這並不代表這兩百號玩家是傻子。
離開軍營後,爺傲、阿裡巴巴,還有幾個在玩家群體中頗有聲望的玩家頭目聚在一起,短暫的開了個小會。
“米尼西亞斥候到處都是,怎麼搞?”
“還能怎麼辦?老辦法唄,集結騎術好的人,三人一組,騎好馬,在隊伍四周奔走、獵殺,兩小時輪班一次,三班倒。”
“隊伍的行軍路線呢?塔維茨基距離邊界線有五十公裡,但是這段距離隻是直線距離,沿途有一座要塞,兩個鎮子擋在我們麵前,這就導致了我們不可能直線行軍……”
“為什麼不能直線行軍?”
有人有些不耐煩了。
“五十公裡而已,慢慢走,我們頂多兩天走過,如果急行軍,不怕累死馬,也就一天的時間……按我說,兄弟們,急行軍吧,從邊界線衝過去,人擋殺人,佛擋殺佛,一口氣衝到塔維茨基!”
“妙啊!”
“這個好!”
開會的大半玩家對這個提議十分的感興趣,這讓邊上自認為足智多謀,卻沒有發揮爺傲歎息不已,他連忙說道。
“可是我們這樣做,要是半路遇到大軍了怎麼辦?”
“哪有什麼怎麼辦,我們都是騎兵,最壞的結果就是騎馬遁走唄,大軍肯定追不上我們,而能追上我們的就是小股的騎兵,一兩百的米尼西亞騎兵,難道我們還打不過?”
“但是我們這樣大張旗鼓的前進,會不會把那個老頭給嚇跑……”
“嚇跑個屁,他就一個米尼西亞人手中的傀儡,他說跑就能炮啊!?
彆嘰嘰歪歪了,投票吧,痛痛快快的乾一場,衝到塔維茨基,就大乾特乾,如果沒能衝過去,死在半路上了,兄弟們就第一時間複活,把任務分享出去,召集更多的玩家再衝一次。”
“沒錯,我就是這樣的想法,投票啊,讚同的舉手,反對的不舉!”
話都說到這一步了,投票會有第二個結果嗎?
不會。
參與投票的玩家,都舉了手,這其中包括爺傲何奈。
……
馬蹄鐵踐踏著夏天的泥土,濺起片片的草梗碎屑,二十隻馬蹄敲擊著乾涸的河床,在龜裂的泥土上揚起細小的塵埃。
領頭的斥候突然勒住韁繩,戰馬不安地打著響鼻,前蹄在泥地上刨出幾道深痕。
“有血腥味。“
為首的隊長壓低聲音,右手已經按在腰間的馬刀上,左手拔出了一把燧發手槍。
隊長身後的四名米尼西亞斥候立刻散開,三人呈品字形緩緩前進,剩下兩人留在原地眺望四周。
仿佛是感覺到現場肅殺的氣氛,邊上大樹上的蟬鳴突然停了,隻剩下馬蹄鐵偶爾磕碰石子的脆響。
往前走了十幾名,最年輕的斥候突然指向河岸。
“隊長!那裡……“
隊長扭頭看去,他眯著眼睛頂著烈日的照射,認真的觀察,很快就發現一具穿著米尼西亞藍色軍服的人歪倒在蘆葦叢中,大概是死了,因為溪流都有紅暈散開。
隊長抬手打著手勢,示意後麵的斥候散開戒備,自己則騎馬緩步渡過溪水,然後在屍體邊上跳下馬,觀察情況。
死者的胸口有血滲出,染紅了藍色的軍裝,更已經浸透了胸前的銅紐扣,肩膀上沒有肩章,顯然被人扯走了。
“不超過二十分鐘。“
隊長俯下身,用指尖試了試死者喉嚨上的血跡黏稠度。
“砰!”
斥候隊長的身體立刻就繃直了,他在溪流中晃動了兩下,強撐住沒有倒下,低頭看了一下胸甲,一個拇指大的孔洞出現在上麵,沒見血,但是隊長知道自己就快死了。
他抬起頭,向著前方槍聲的方向望去。
“兩百米……該死啊……”
他根本就沒想到敵人會躲在這麼遠的距離,以至於他和後麵的斥候都沒有注意到遠處的細微異常。
隻是一會,隊長的身體就感覺撐不住了,在即將倒下之前,他費儘最後的力氣回頭看,卻悲哀的發現後麵的四名斥候中有兩人也正在落馬,剩下兩人正在策馬狂奔。
跑,快跑啊……
兩百米外,一顆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大樹下,巴巴羅薩摸著手中的燧發槍,把手指伸進槍管內,感受著裡麵膛線的紋路。槍管還帶著射擊後的餘溫,火藥味混合著鐵鏽的氣息鑽入鼻腔。
“這線膛槍的準頭不錯啊,兩百米都有準頭。“
他咧嘴一笑,露出滿口大白牙。
“就是裝填的時候麻煩了一些,要拿錘子敲推杆才能把子彈塞進去,還要多填一個軟木塞。“
左邊十米外另一名半蹲在雜草堆後麵的玩家站起來,笑著回應巴巴羅薩。
“前裝線膛槍就是這樣,用射速換準頭……跑了兩隻兔子,我們要不要追?”
“不用管,前麵有其他人負責,就算是他們跑了也不礙事,我們就在這裡停一下,十分鐘後就繼續行軍,往塔維茨基城衝,他們就算是來人了,也追不上我們。”
啊,確實如此。
這個玩家想了想,也就聳了聳肩,原地裝填彈藥,繼續戒備。
十分鐘一到,巴巴羅薩三人就轉身上馬,返回大部隊,換人換馬來執行哨戒和獵殺的任務。
兩百餘的玩家人馬正在一路向著塔維茨基疾行,他們除了武器裝備之外,拋棄了睡袋、帳篷等多餘的物資,隻攜帶足夠人和馬一天食用的淨水和食物,然後除了繞開城鎮等這些地方之外,其餘時間,都是一路筆直前進。
玩家很蠻橫,他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沿著地圖跑直線。
而剛好米尼西亞的塔維茨基行事也是一個大平原,既沒有難以攀登的高山,也沒有無法翻越的大河,再加上在出發之前,康妮情報局提供的情報,他們選擇的路線上也沒有什麼軍營阻擋。
康妮的情報特工再怎麼沒能耐,深入到塔維茨基行省內,探查一下波西米亞人的軍營位置還是沒問題的。
甚至也不需要他們深入,花點錢向那些來巴格尼亞進貨的米尼西亞行商打聽一下,都能獲得大概的情報。
而刺殺隊伍這樣狂野的推進,當然也瞞不住米尼西亞斥候的雙眼,雖然那些敢於貿然靠近隊伍的斥候都被巴巴羅薩這樣的玩家給射殺了。
但是因為隊伍處於急行軍狀態,玩家沒辦法追擊,導致總會有一些幸運兒在搏殺中僥幸生還,帶著情報逃了回去。
讓他們逃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因為急行軍的兩百來人的動靜也不小,不提彆的,就說馬蹄印跡,兩百號玩家基本上都是一人雙馬、或是一人一馬一驢,一些高軍功的玩家甚至還在軍營內多兌換了一匹馬,到了一人三馬的地步。
一匹戰馬,一匹備用馬,一匹背負物資的劣馬。
說起來,克裡斯也是沒有虧待玩家,雖然巴格尼亞是山國,極其的缺馬,但是他寧願讓新組建的十個兵團都是純步兵,不組建任何的騎兵部隊,也要把走私、高價購買來的戰馬駑馬留給玩家用軍功進行兌換。
好鋼用在刀刃上。
對於克裡斯來說,現在好鋼就是戰馬,而刀刃自然是玩家。
有著這些馬匹,刺殺連隊的速度就提了上來,快到不行,同時也在平原上留下十分明顯的馬蹄印。
波西米亞人隻需要靠近一看,就知道這裡有一支大概兩到四百人的騎行隊伍從這裡疾行而過。
負責劫殺巴格尼亞斥候的米尼西亞輕騎兵,在巴巴羅薩狙殺斥候的半小時之後,就有五百餘騎衝了過來,並且發現了玩家的行蹤。
這些米尼西亞輕騎兵也沿著馬蹄印追趕了半小時,然後就選擇了放棄,派出一小隊騎兵繼續追逐之外,大部隊原路返回,去軍部通報情況。
米尼西亞人實在不敢繼續追下去了,不敢的原因也很簡單,正在邊界與他們交戰的玩家曾經就玩過調虎離山之計。
這個計也很簡單,就是玩家調來百餘匹馬,讓十幾個玩家帶著這些馬深入米尼西亞內,然後故意讓米尼西亞斥候發現,引來大量的輕騎兵追逐。
而在這個時候,早就集結起來的兩百多玩家就快馬加鞭,向輕騎兵的軍營衝去,在趕到之後,一口氣在十分鐘內攻破了軍營,留在軍營內的數十名輕騎兵和數倍的輔兵全部陣亡。
軍營內留下來的上千匹備用戰馬全部被玩家奪走,在走之前,玩家還不忘記放了一把火,把軍營中的帳篷、草料、軍糧,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把火給全燒了。
這樣的損失對於米尼西亞軍來說非常慘重,以至於追上玩家誘餌,帶著十幾具屍體和百來匹駑馬返回軍營的輕騎兵們不僅沒有得到任何獎賞,反而第二天就被米尼西亞的將軍撤銷了原本的編製,原本的騎兵們被打散,分配到其他部隊。
如此慘重的教訓,讓這些米尼西亞輕騎兵怎麼敢繼續沒頭沒腦的追下去?
而沿途的輕騎兵嚴謹死守自己的防區,不繼續追下去,他們就錯過了一個唯一可以阻止玩家的機會。
……
“啊……”
穿著藍色皮甲,手持長戟的尤金靠在城門邊上,無聊的打著哈欠,他抬頭看了一眼夕陽,估算著輪班的時間還有多久。
“嘿,今天晚上去喝酒不?”
在城門洞的另一邊,一名守門的長戟兵笑著向尤金詢問。
“那個城西的酒館來了一個新人,屁股大,胸也翹,不去看看,太可惜了。”
“彆亂來。”
不等尤金回應,守門的士官就走過來大聲嗬斥他們。
“你們這段時間彆亂跑,不要回家,也不要離開軍營,城裡麵好像出了事情,亂糟糟的,這幾天那些黑皮狗在城裡殺了好些人,現在塔維茨基更準進不準出,你們還敢出去喝酒?
不要命啦!”
士官的嗬罵,讓尤金腦袋一縮,他覺得有點委屈,自己也沒想去喝酒啊,怎麼挨罵自己也有份?
不過好在,就在士官罵得痛快時,城牆上有人高聲呐喊,救了尤金。
“埃裡克士官,注意一下,有一支騎兵正在靠近,他們在兩公裡的集市停了下來,我沒看到他們的旗號,你們快驅趕城門附近的人,不要讓他們礙事。”
“聽到沒有,快,把附近那些賣菜的、趕車的都給我趕走,不要留在這裡礙事!”
士官罵罵咧咧的,尤金等十幾名長戟兵也回過神來,連忙提著武器,人五人六的對著城門洞附近討生活的小攤小販們吆喝起來。
今天剛好是集市日,本來就會有很多賣菜的小攤販聚集在這裡,而這段時間塔維茨基更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城市準進不準出,這導致城市內很多居民隻能聚在城門洞內,隔著拒馬與外麵的菜販子進行交易。
也就是現在是傍晚時分,城門洞內外的人少了許多,不然的話,尤金等長戟兵想趕人的話,還得再多十幾倍的數量才行。
兩公裡外的騎兵,小概率是敵人,大概率是友軍,但是不管是敵是友,城門附近必須要淨空,這不是為了預防萬一,而是必須要有的流程。
如果是敵人,這些攤販留在這裡隻會成為對方的擋箭牌,反之友軍的話,他們則會阻礙騎兵入場,製造不必要的混亂。
所以,驅趕流程是必須的。
尤金揮舞著長戟,粗暴地驅趕著那些不願離開的商販。
“快滾快滾!再不走就把你們的菜全沒收了!“
一個老婦人死死抱住自己的菜籃子,哀求道。
“大人,再讓我賣一會兒吧,家裡就等著這點錢買麵包“
“少廢話!“
尤金一腳踢翻了菜籃,蘿卜和土豆滾了一地,老婦人跪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撿拾,卻被其他士兵推搡著趕出了城門洞。
遠處的煙塵越來越近,尤金下意識的停下對著,眯起眼睛眺望,他看到大約兩百名騎兵正快速接近,從夕陽的反光來看,這些騎兵都披著甲具,全副武裝。
“這“
尤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哪有友軍會穿著盔甲靠近城市的啊,盔甲可不輕。
除了臨戰會穿之外,平日裡,哪怕是尤金這樣守城門的長戟兵都隻穿皮甲,甚至天氣炎熱的時候,隻穿軍裝。
現在那些騎兵穿著盔甲靠近,則意味著他們現在是戰鬥狀態。
“這些人不對勁“
話音未落,為首的騎兵突然舉起一支奇怪的短槍,尤金隻聽到“砰“的一聲,身旁的士官埃裡克就捂著胸口倒下了。
“敵襲!關城門!“
尤金聲嘶力竭地喊道,但已經太遲了。
兩百名玩家如潮水般湧來。
衝在最前麵的爺傲何奈衝到城門附近後,第一個跳下馬,大步流星的往前衝,在甲片的嘩啦摩擦聲中,衝入城門洞。
尤金下意識的舉起長戟前衝,然後爺傲手中的長劍劃出兩道寒光,先是斬斷戟杆,接著尤金隻覺得脖子一涼,視線突然天旋地轉……他最後看到的,是自己無頭的身體緩緩倒下。
城牆上警鐘大作,但玩家們已經悉數跳下馬,跨過了城門洞的拒馬,衝入城中。
“留下十來個人照顧馬,其他人,帶上家夥,跟著我衝啊!”
緊隨其後,第二個衝出城門洞的阿裡巴巴舉著馬刀,他一腳踹開擋路的木箱,帶著二十餘名玩家衝上城牆樓梯。
城牆上的守軍有點多,但是玩家實在是凶悍,殺起人來又快又猛,一刀一個小朋友,不大一會的功夫,鮮血順著石階流淌,就將城牆給染紅了,導致其在夕陽下泛著詭異的橘紅色。
“控製製高點!“
巴巴羅薩指揮著人迅速占領了城牆上的炮位,調轉炮口對準城內,看看也不看的就先打了三炮,給接下來的戰鬥助助興。
城內已經亂成一鍋粥,沒人能阻擋爺傲帶著人向著城市中心發起突擊。
塔維茨基城雖然是軍事重鎮,但是軍隊大多數都在城外的軍營內,而並非是在城中,玩家殺過來的速度又太快了,外麵的米尼西亞軍隊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等到城中炮聲響起後,他們才發現不對勁,開始集結士兵,試圖入城。
然而,塔維茨基城中真的很亂,因為國王在宴會上被刺殺的原因,塔維茨基的貴族們現在根本不敢讓外界知道,因為知道了,他們就得死。
有很多事情,塔維茨基的貴族們根本沒辦法解釋。
第一,阿爾伯特三世為什麼會出現在塔維茨基城中。
第二,宴會為什麼會出現刺客,你說他們是巴格尼亞人,是衝著奧克蘭而來,可是為什麼是阿爾伯特三世被刺殺了?
第三,阿爾伯特三世死了,是不是你們這些貴族做的好事!?
就這三個問題,就足以讓當時參加了宴會的塔維茨基貴族們死無葬身之地,他們為了活下去,就必須要找出能讓自己脫身的理由,或者是推一個背鍋俠出來。
因此,在這幾天時間內,塔維茨基城中真的很亂,貴族們到處派人尋找刺客,都把城中翻了好幾遍了。
城市中應召而來,可能有三四千人的巴格尼亞傭兵們,更是貴族們搜查和審訊中的重點,塔維茨基城現在準進不準出的規矩,就是針對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