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縷晨曦穿透雲層落入大地,四人匆忙回到各自屬於的房間躺進棺材,偽裝已死亡的新娘。
而空無一人、陰森可怖的宅邸宛如活了過來,丫鬟、奴仆做著自己手中的事,老爺夫人準備宴請賓客的請帖,誠邀他們參與兒子的喜事。
此外,為了討彩,他們還拿出一部分錢分發給附近的民眾,拿到好處的民眾便會說上幾句好話,聽得老爺夫人笑容滿麵。
所有人都很滿意——除了新娘子,她是唯一的受害者。
在冥婚詭域的劇情發展裡,她被親生父親殺害,死後屍體被賣給財主,配予他的兒子結冥婚。
“日期就選在8號吧,找大師算過了,8號大吉,宜婚嫁。”
“可以,就這麼定了。”
選好日子,下一步便是打扮新娘。
仿佛一具玩偶,四人木然的任由彆人在他們臉上塗塗抹抹。到了換衣服的環節,他們不免擔憂自己會不會被扒光幸好最後隻是把嫁衣往他們身上一套,完全沒碰他們的衣服。
四人在心中默默鬆了口氣。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某一刻所有的聲音驟然消失,就好像按下了靜音鍵。
以防萬一,四人沒敢立即睜眼,而是等了又等,過了好一會兒,才試探的睜開一條縫,眯著眼睛觀察四周,沒什麼問題,這才從棺材裡坐起來,望著外麵黑暗的天色,心裡矛盾的既緊張又鬆快。
——緊張的是晚上會撞詭。
——鬆快的是白天他們不能動,宛如粘板上任人宰割的肉。晚上好歹能動。
‘吱吖’
推開房門,四人陸續走了出來,到院子裡集合。
李舟印是最後出來的,看見夥伴,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笑容,剛準備打聲招呼,便發現三個同伴看他的眼神充滿驚愕。
怎麼了?
難道他背後有詭?
笑容僵在臉上,李舟印大氣不敢喘,更彆說出聲詢問了。冷汗幾乎浸透了衣服,猶如生鏽的機器一般,生硬的一點點轉頭看向身後。
什麼也沒有。
李舟印並沒有因此而放鬆警惕,反而更加恐懼。
如果什麼都沒有,那三人到底在害怕什麼?總不能是害怕他吧。
段尋雪捂著胃疼的肚子,為李舟印解了惑:“你身上的衣服顏色不對!”
李舟印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的衣服,沒反應過來顏色不對是什麼意思。但他記得三人身上的嫁衣是紅色,他的卻是白色。
與眾不同在詭域裡可不是什麼好事。
“什麼意思?白色的衣服怎麼了?”李舟印嚇得臉上霎時血色全無,嘴唇囁嚅,聲音顫抖的問道。
看來他並沒有熟讀冥婚詭域的規則,也可能看過但忘了。
翟誌宇說道:“規則裡有一條是新娘隻能穿紅色的嫁衣。”
“那我怎麼辦?!”李舟印急了,說句自私的,如果有人和他情況一樣,他或許還沒這麼慌。但現在顯然隻有他一個人出了問題,強烈的恐懼令他大腦空白,四肢發麻。
——怎麼辦?
當然是找件紅嫁衣換上!但哪裡能找到紅嫁衣?最簡單的辦法是搶彆人的!
李舟印的目光落在三人裡最弱小的段尋雪身上,要搶嗎?
可是他搶了,段尋雪怎麼辦?
而且這個關頭和彆人發生衝突,另外兩個人即使不出手幫段尋雪,也一定會對他產生想法。
段尋雪注意到李舟印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意識到了什麼,雙手緊緊攥著領口,警惕的看著李舟印。
李舟印被她的眼神刺到,無意識的後退了兩步,隨後回過神來,臉上露出自暴自棄的苦笑。
“抱歉,我不會搶你的衣服。”
在被拉進詭域前李舟印隻是個普通人,從來沒乾過壞事,走在路上連垃圾都不敢隨便亂扔,屬於道德心偏強的人群。真要他搶彆人的生機,想來隻有經曆幾次生死危機,突破心裡那道底線才做得出來。
——至少現在他乾不出搶奪彆人生機、變相的害死彆人的事。
“先彆急,加上今天還有六天時間,儀式是在第七天舉行,這期間隻要找到離開詭域的通道就能活。況且”翟誌宇扯了扯嘴角,“我們要是找不到通道,也會死在第七天。”
“對了,你們都記得國家公布的冥婚詭域的規則嗎?”
“我記得一點。”
“我也是”
“我基本沒印象。”
見狀,翟誌宇花了一點時間,儘可能簡潔的快速把所有規則拉了一遍。
“隨著天數增加,我們會越來越危險。到了第七天基本上就回天乏術了。”最後,他總結道。
“那我們趕緊找通道吧!”許歌晗勉強笑道。
直接排除掉另一個‘通關賽道’:了卻冥婚詭的心願,或滿足它的遺憾。
“找通道的同時最好也找找線索。”翟誌宇提醒道,“唯一活著離開的人是雙管齊下,一邊幫冥婚詭彌補遺憾,一邊找通道,才在最後一天成功逃出生天。他還特地強調冥婚詭的幻覺遞增速度極快,如果他沒找線索,幫冥婚詭彌補了一點遺憾,讓冥婚詭對他的惡意降低,他也出不來。”
眾人聽完陷入沉默。
有些事說得簡單,做起來卻很難。
——托了那個幸存者的福,冥婚詭域的故事背景有一條成熟的脈絡。不用特意尋找冥婚詭身上放生了什麼,從而推導出它的遺憾和心願。
現在都知道要想滿足冥婚詭的遺憾或了卻它的心願要麼報複凶手,要麼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說到底還是以報仇為核心。
但他們拿什麼給冥婚詭複仇?
彆說他們和詭怪之間的實力差距,他們連詭器都沒有!那個唯一的幸存者可是帶著詭器進去的,而且是特種部隊出生,專業人士,他們拿什麼和人家比。
基本上是無解的死局了。
綜上所述,是翟誌宇刻意隱瞞的沒說出來的真相。
作為冥婚詭域唯一幸存者的親弟弟,翟誌宇很清楚冥婚詭域有多可怕。
這一回怕是所有人都逃不掉了。
“咦?這是哪?做夢?夢境?”
這時,一道疑惑的聲音突然響起。
眾人條件反射抬頭看向屋子,發現從懷茂才的那個房間裡,走出來一個一臉好奇的少年。
穿著一襲白色長袍,腰間盤踞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金龍,下擺寬大,走起路來裙擺晃動,布料看得出應是用的上等絲綢,觸感柔滑,光澤細膩,整體裁剪得體,無論是貼合的袖口還是微微收緊的腰身都恰到好處。
少年本人肌膚白皙如玉,五官精致,眉毛濃密而修長,眉頭微微上揚,如同畫師精心描繪的筆觸,勾勒出俊秀的輪廓。眼睛明亮如星,氣質如陽光般明媚清爽,看見四人,先是一愣,隨後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仿佛能夠驅散所有陰霾和憂愁,像一束光,照進四人沉甸甸的內心,溫暖而耀眼。
“你們好啊。”少年打了聲招呼,腳步輕快的向他們走去。
離得近了,四人才發現少年後腦勺紮著一個小揪揪,發尾是金色的,不知是挑染還是以前染了金發,後來頭發長(zhang)長(chang)剪掉,不過仍然留下了一小截。
“請問你們知道這是哪嗎?”少年禮貌的問道,“我記得我應該在睡覺,難道是夢?”又不確定的自言自語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