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雷張開手臂,和索科夫來了一個熱烈的擁抱,雙手使勁地拍打著索科夫的後背,嘴裡激動地說:“米沙,真是沒想到,我還能活著看到你。怎麼樣,你打算是向敵人發起反擊了?”
雖說後背被拍得劈啪作響,痛得索科夫眼淚都差點下來了,但還是隻能咬牙忍著,畢竟這種擁抱方式是朋友之間最熱情的表現。好不容易等彆雷鬆開後,他立即向後退了一步,用手朝不遠處的戈利科夫一指,說:“彆雷上校,我來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方麵軍副司令員戈利科夫將軍,他是到我們這裡來指定反擊工作的。”
彆雷是認識戈利科夫的,連忙上前抬手敬禮,並準備按照條例向對方進行報告。誰知戈利科夫抬手把他舉到額邊的手拉下來,一邊用力地握手,一邊熱情地說:“你好,彆雷上校,歡迎你到馬馬耶夫崗來。”
招呼彆雷在桌邊坐下後,一名機靈的參謀,連忙端了一杯熱茶,放在了桌上。索科夫朝那位參謀點點頭表示感謝後,對彆雷說道:“上校同誌,路上一定挺冷的吧,快喝點茶暖暖身子。”
彆雷端起茶缸喝了一口後,先看了看索科夫,又瞧了瞧戈利科夫,不知道該先對誰說話。好在戈利科夫看出了他的為難,用手朝索科夫一指,說道:“彆雷上校,是索科夫同誌讓崔可夫把你調過來,你有什麼事情,就儘管問他吧。”
聽到戈利科夫這麼說,彆雷放下了手裡的茶缸,起身麵對索科夫,態度恭謹地問:“索科夫上校,不知你打算讓我的部隊如何配合你實施反擊?要知道,我們旅的坦克基本都損失了,僅剩下的幾輛,如今都埋在捷爾任斯基工廠裡充當固定火力點。”
“放心吧,彆雷上校。”聽到彆雷最後強調的問題,索科夫笑著回答說:“我如今還有二十多輛坦克,就隱蔽在工人新村的廢墟裡,都可以交給你使用。其中還有一輛新型的t-34/85坦克。”
“新型的t-34/85坦克?”彆雷聽索科夫提起有新型坦克,不由驚詫地問:“這麼說,彼得廠長把剛生產出來的85毫米火炮的坦克,都交給了你?”
“是的。”索科夫肯定地點點頭,隨後又問:“你手裡還有多少兵力?”
“還有139人,除了十幾名後勤人員外,其餘都是戰鬥員。”彆雷特意向索科夫強調說:“對了,你原來的那個坦克連長還活著。若不是我手下的人太少了,重建坦克旅時,我都想讓他當營長。”
“既然兵力不足,就先讓他當連長吧。”索科夫通情達理地說:“等以後坦克旅整補之後,再讓他當營長也不遲。”
“戈利科夫將軍,”彆雷望著戈利科夫,有些為難地說:“我曾經參加過馬馬耶夫崗地區的反擊,知道如果坦克的數量太少,反擊就很難取得理想的戰果。就算索科夫上校把所有的坦克都移交給我,我的手裡也不過二十多輛坦克,要想突破德軍的防禦,恐怕……”
彆雷的話隻說了一半就停住了,但戈利科夫已經明白他所要表達的意思,便衝他擺擺手說:“行了行了,彆雷上校,你彆在我的麵前叫苦了。上級已經決定給索科夫派兩個坦克營過來,到時我就把這兩個坦克營劃歸你的坦克旅指揮,這樣總行了吧?”
彆雷在戈利科夫的麵前訴苦,無非是想得到一些補充,沒想到戈利科夫如此大方,居然直接給了自己兩個坦克營,如此一來,等於坦克旅又重新組建了起來,他連忙向戈利科夫敬禮,感激地說:“謝謝您,戈利科夫將軍,我向您保證……”
“彆雷上校,你什麼都彆向我保證。”戈利科夫不等彆雷說完,就打斷了他後麵的話,“口頭上的話說得再漂亮,假如不能付諸實施的,那都是空話。我知道你們旅在保衛捷爾任斯基工廠的戰鬥中,表現得非常優秀,我希望你們能繼續保持下去,在接下來的反擊,取得更加輝煌的戰果。”
“戈利科夫將軍,我想問一個問題。”彆雷等戈利科夫說完,試探地問:“可以嗎?”
“有什麼問題,就儘管問吧。”戈利科夫把手一揮,大大咧咧地說:“隻要是我能回答的,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按照前段時間的部署,我軍外圍的部隊應該已經向敵人展開了反攻吧。”彆雷小心翼翼地問:“我想問問,他們的戰果如何?”
“西南方麵軍和頓河方麵軍在發起反攻後不久,就順利地突破了敵人位於頓河流域的防線,擊潰了部署在那裡的羅馬尼亞部隊。”戈利科夫猜想彆雷可能還不清楚外麵的戰果,便大大咧咧地說:“我方麵軍昨日從城市的南側發起了反攻,雖說由於天氣的緣故,反攻的時間一再被推遲。但戰鬥打響後。沃爾斯基少將的機械化第4軍於中午13時。成功地突破了敵人的防禦;16時,塔納希申上校的坦克第13軍在自己的地段上急速向敵防禦縱深發展。22時,沙普金中將的騎兵第4軍,緊跟機械化第4軍前進,向西發展進攻……”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聽到戈利科夫所說出的一連串好消息,彆雷激動得連連叫好:“既然我軍在西麵和南麵,都給予敵人以沉重的打擊,那麼天明之後的反擊,我相信一定能順利地突破馬馬耶夫崗正麵的防禦。”
“方麵軍副司令員同誌,”索科夫等彆雷說完後,再次向戈利科夫詢問道:“我想問問,上級給我們的兩個坦克營,什麼時候能進入指定位置?”
如果是昨天或前天,索科夫問起這個問題,肯定會被戈利科夫取笑幾句。但此刻戈利科夫卻笑不出來了,兩個坦克營渡河的時間一拖再拖,甚至連他們是否能在反擊開始前,趕到馬馬耶夫崗,也是一個問題。戈利科夫沉默了半晌,最後開口說道:“我想應該在你們的反擊開始前,應該可以趕到吧。”
彆雷從戈利科夫的語氣中,聽出有些不妙,連忙插嘴說:“戈利科夫將軍,坦克在這麼寒冷的天氣裡行軍,很容易發生故障。就算他們在反擊前趕到,還需要專人進行維護,才能投入戰鬥。”
“什麼,坦克要維護之後,才能投入戰鬥?”戈利科夫吃驚地問道。
“沒錯。”彆雷點點頭,用肯定的語氣說:“按照條令規定,坦克在行駛五十公裡以後,就應該進行檢查維護,以避免出現故障拋錨。如果是在夏天,我們可以在行駛一百公裡之後,再對他們進行維護,可如今的天氣太冷,坦克出故障的幾率大大提高,因此坦克營渡河之後,必須要進行檢查維護。”
“原來是這樣。”戈利科夫抬手看了看表,若有所思地說:“若是我現在讓坦克營渡河,到清晨七點的時候,應該能趕到馬馬耶夫崗。到時再花一兩個小時的時間,來進行檢查和維護,我想應該還是來得及的。”
“兩個坦克營要渡過寬闊的河麵,至少需要五個小時。”彆雷接著說道:“就算命令他們現在渡河,等趕到馬馬耶夫崗,恐怕也要九點左右。再進行檢查和維護的話,至少要十一點才能全部投入戰鬥。”
“十一點才能投入戰鬥?”對於彆雷所說的時間,不光戈利科夫不滿意,就連索科夫都不滿意,雖說如今勉強拚湊了一個坦克營,但要用來突破德軍的陣地,恐怕還是不夠的。因此他搖著頭說道:“那樣的話,動作就太慢了,我們不可能讓坦克部隊那麼晚才投入戰鬥。”
戈利科夫聽到索科夫這麼說,先是點了點頭,隨後追問道:“索科夫上校,你有什麼辦法,縮短坦克部隊的出擊時間嗎?”
“辦法倒是有。”索科夫剛剛在心裡琢磨了一套辦法,此刻聽到戈利科夫問,便直接說了出來:“讓坦克部隊以連為單位陸續過河,過來一個連,就讓維修工對這個連的坦克進行檢查和維護。我想,到反擊開始前,所有的坦克應該都可以具備出擊的狀態。”
聽完索科夫的這個提議後,戈利科夫不禁笑了,他點著頭說:“索科夫上校,你果然是辦法多,如此一來,我們就解決了坦克在完成渡河後,很長一段時間無法投入戰鬥的問題。那就這麼辦,我立即給葉廖緬科司令員打電話,讓他命令坦克營渡河。”
趁著戈利科夫給方麵軍司令部打電話的工夫,索科夫對彆雷說:“彆雷上校,待會兒我會派人帶你去工人新村接收坦克的。現在,我先告訴你出擊的路線。”看到彆雷點頭後,他接著往下說,“出擊的路線有兩條:一是從工人新村出擊,一直向西突破;另外一條,是從馬馬耶夫崗的南北兩座山崗中間的峽穀出擊,嘗試向西南方向推進,配合中央城區的部隊,合圍城裡的敵人……”
…………
保盧斯在20日黃昏,接到了頓河流域羅馬尼亞軍隊和德軍預備隊,被蘇軍西南方麵軍和頓河方麵軍全殲的消息。剛聽到這個消息時,保盧斯還不相信,按照他的想法,俄國人所發起的進攻,無非是一種牽製行動,使他無法集中兵力奪取城市。
但經過參謀長施密特的反複核實,終於發現原來這不是謠言,而是事實時,保盧斯就顯得有些慌亂了。他連忙命人接替了b集團軍群司令官馮魏克斯的電話,驚慌失措地說道:“上將先生,我這裡的情況好像有些不太妙。部署在頓河流域的羅馬尼亞軍隊和我們的預備隊,已經被俄國人殲滅了。”
魏克斯接保盧斯電話時,還以為對方是向自己彙報命令的執行情況,誰知卻聽到了這樣的噩耗。他驚詫地問:“保盧斯將軍,難道你沒有看到我19日晚給你的命令嗎?我讓你停止對斯大林格勒的一切進攻作戰,並抽調部隊去保護你的側翼,你難道都沒有執行嗎?”
“沒有,上將先生。”保盧斯慌亂地回答說:“我的軍官向我報告說,俄國人的力量快消耗光了,因此我覺得應該繼續保持攻勢,這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這座該死的城市。”
“立即停止進攻,並把部隊從城裡撤出來。”魏克斯語氣嚴厲地說:“並用這些部隊向頓河方向實施反擊,一定要把那些該死的俄國人趕走,這樣才能保護你軍側翼的安全。明白了嗎,我的保盧斯將軍?”
“明白了,上將先生。”在這種時候,保盧斯那裡還敢辯解,連忙唯唯諾諾地說:“我立即給部隊下達撤退命令,讓他們連夜從城裡撤出來。”
保盧斯立即通過施密特,給那些負責進攻工廠區的部隊下達命令,讓他們連夜從城裡撤回來,並確保撤退行動不被俄國人發現。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駐紮在街壘廠裡的第305步兵師和四個工兵營,剛開始撤退不久,就和廠裡的蘇軍發生了交火。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保盧斯的指揮部,保盧斯一把抓住施密特的手臂,驚慌失措地說:“參謀長,看來俄國人早就算到我們會連夜撤退,才命令工廠裡的守軍在此刻發起反擊。”
“那我們該怎麼辦?”施密特問道。
“命令部隊停止撤退,就地組織抵抗。”保盧斯抬手拭去額頭的冷汗,吩咐施密特:“還有,那些暫時沒有遭到攻擊的地段,也要提高警惕,防止俄國人可能發起的襲擊。”
“明白,我會立即向各師師長傳達您的命令。”施密特說完這句話之後,提醒保盧斯:“如今頓河流域的部隊基本都完蛋了,而我們所在的位置,居然俄國人不超過十公裡,一旦他們發起進攻,恐怕要不了兩個小時,就會衝到集團軍司令部這裡來。”
已陷入驚慌的保盧斯,一時間居然不知該怎麼辦,隻能向施密特求助:“參謀長,你說說,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