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我們也快些離開吧。”太監何新與宮女費氏看到這一幕之後,連忙走上前來,扶住了因為傷心而已經站不穩的朱徽娖。
朱徽娖是真心想帶著母後一起離開,這樣一來,她就沒有什麼牽掛了。
但母後並不想走,她又不能強行帶離,在又看了一眼那關著的內門之後,不得不搖了搖頭,悲傷而道:“好,那我們走。”
離開皇宮的過程很順利。
這還是朱常武早就提醒的原因所致。
早就想過了最壞結果的朱常武,可是沒少給朱徽娖銀子,也因此買通了不少人。
隻是這一次之後,這些暗子都會被啟動,接下來皇宮之中就真的沒有什麼人手可用了。
所有的暗子變明子,讓朱徽娖離開的過程沒有受到阻攔,一直到過了玉河橋、欞星門的時候,不巧地正遇上了一支隊伍攔在他們的去路之上。
這支隊伍人數並不多,隻有十人而已。
其中轎夫四人,護衛六人。
六名護衛,全是太監管事服飾在身,一看就知道都是身份貴重之人。
的確,坐於轎內之人的身份高貴,正是如今的太監大總管,秉筆太監之一,同時還是東廠廠公的連崇禎都稱為大伴的王承恩。
在崇禎的麵前,王承恩隻是一個太監和侍從而已。
可是放在外麵,他就是絕對的位高權重,尤其是在整個皇宮之中,絕對可以說是橫著走的存在。
儘管現在有了董藩和他去搶聖寵,但王承恩畢竟是崇禎信王府中的老人,那地位也不是說能撼動就能撼動的。
同樣也是因為董藩的出現,王承恩不必日日都陪在崇禎的身邊,像是在昨天他就休息了,今天來皇宮就是換班當值。隻是怎麼樣也沒有想到,在轎子過了欞星門的時候,竟然碰到了要離開的長平公主一行人。
長平公主啟動了所有的暗子,為的就是保證自己可以平安的離開。但這些暗子可以阻攔住普通人,像是王承思這般身份的人,卻是他們所擋不住的。
陰差陽錯之下,雙方就此在樞星門前撞了一個正著。
雙方碰到了一起,互相看到了彼此之後,全都怔住了。
王承恩感受到了轎子停下,便不喜的掀開了轎簾,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麼,這便自然而然看到了正帶著大包小裹的朱徽娖一行人。
“呃...”看到來人竟然是長平公主,且看她的樣子,分明就是想要逃出宮去。且還是那種不正常的離開,王承恩的臉當下就黑成了一片。
跟在崇禎身邊這麼多年,位置穩如泰山,這都是因為王承恩足夠的聰明。
這般的聰明人,突然看到眼前這一幕,如何還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會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正是因為知道是怎麼回事,這一刻王承恩可以說內心是無比的糾結。
你說你跑就跑吧,怎麼還這麼巧被自己碰上了?
不管吧?
自己是太監總管,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他就有責任,更不要說還被自己堵上了。
管吧?
這位可是炎王妃,一想到朱常武那種種鬼神手段,王承恩就感覺到腿肚子有些抽筋。
不誇張的說,朱常武是王承恩最怕的人,還是沒有之一的那一位。
一想到如果自己壞了人家的好事,怕是下一次炎王回到京師的時候,就會找自己算賬了,而每當這個時候,便是連他的萬歲爺都是沒法去管的,他就更是一個頭兩個大。
王承恩有些不知道要怎麼做了,雙方就在欞星門前這般對峙了起來。
這邊不動,朱徽娖也不敢亂動,她也在感歎著運氣不好,怎麼就被這位大總管給遇到了,這是不是說明今天是走不掉了呢?
一想到,為了今天晚上順利的出走,她可是把所有收買的暗子都啟動了,那下一次再想尋機而逃,幾乎就是不可能時,她也在心中焦急不已。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都靜止了一般,兩方都站在原地是一動不動,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樣。
好在,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幫著他們做出了決定。玉河橋方向,有人聲鼎沸聲傳出,跟著就見到有不少的火把正在黑暗之中向這裡移動著。
“不好,這是被人給發現了。”朱徽娖回過頭,看著身後的景象,馬上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裡可是皇宮,自己之前又去了一趟母後那裡,想必已經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那被人發現也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原本按著計劃,她現在應該已經到了皇宮之外,並與那裡接應自己的人會合,倒是不用怕什麼了,可因為無意中碰到了王承恩,如今是連皇宮都沒有走去出呢。
一想到,如果任由身後之人追來,那自己就徹底的走不掉了,不僅如此,這一次站出來幫助自己的人,怕是都要跟著倒黴,朱徽娖就是心急如焚。“衝,我們衝過去,如果他們攔著,就與其拚了。”
實在是沒有辦法之下,朱徽娖也沒有時間去想那麼多,現在可以做的就隻剩下硬衝這一條路。
朱徽娖這邊一下令,身邊的人便跟著她一起向著正前方而去,其中一些人還做好了全力一拚的準備來。
玉河橋上的發生的事情,王承恩同樣注意到了,跟著他就看到長平公主帶人奔向自己這裡而來,看那樣子,似很像是被逼急了的兔子一般。
“讓...讓他們過去。”隻是猶豫了三息之後,王承恩終還是做出了放朱徽娖離開的決定。
不為其它,就憑著如果沒有朱常武的話,怕是他和萬歲爺早就在三年前已經死了這一條,他此時也必須要做一些什麼。
王承恩竟然主動讓了路,這很是有些出乎了朱徽娖的意料,但這畢竟是好事情,讓她心中鬆了一口氣。
但朱徽娖也是懂得感恩之人,當人路過轎邊的時候,還是福以一禮。
“長平公主,你且去吧,老奴彆的幫不了,可以在這裡擋上一會。”王承恩出乎意料的沒有躲開,更沒有從轎中走出來,而是受了這一禮。
身為皇宮太監大總管,竟然知法而犯法不說,還要行包庇之舉,憑著這一條,他便已經是冒著生死的風險,是有資格受這一禮的。
“多謝。”朱徽娖先是一怔,待聽懂了王承恩話中的意思之後,便又是連忙道謝,之後再顧不得其它,轉身跟著隊伍迅速的向著西安門方向快步而去。
朱徽娖終於走了,看到這一幕的其它幾名跟在身邊之人,在看向王承恩的時候,不由自主的都變得擔心起來。其中一位還頗有身份的人忍不住說了一句,“乾爺爺,這樣一來怕是...”
“怕什麼怕?咱家跟隨了萬歲爺多年,偶爾犯一次錯誤也是無妨的。來呀,你們幾個把轎子向路中央抬一抬。”王承恩不給自己的乾孫子說話的機會,反而是一副霸氣十足的模樣說著。
這邊王承恩剛剛做好準備,玉河橋上的人就衝了過來,然後來到了他的麵前。
“什麼人,抓起來。”
因為是天黑的原因,看不清王承恩等人的模樣,隻知道這裡有人存在,想著很可能是逃出宮去的長平公主留下的斷後之人,便有人大聲的喝問著。
“放肆。”
眼見這些衝出宮的小太監還有一些個禁軍,竟然真的向自己這邊包抄而來,之前那位乾孫子直接就發出了一聲斷喝。
喊聲不小,還真把一些人嚇到了,讓他們的腳步不由自主就是一滯。但跟著董藩的聲音突然間響起道:“何人如此大膽,不想活了嗎?來呀,先抓了再說。”
董藩自從投在了五皇子一係之後,身份是水漲船高,在整個皇宮之中近乎於是橫著走的存在,一般人還真就不放在他眼中了。隻是今天,他必然會踢到鐵板。
“哦?董公公火氣很大呀,現在當真是誰都敢抓呢。”軟轎中的王承恩聽到了董藩的聲音之後,就知道自己必須要站出來了,這便一邊說著話,一邊從轎子裡走了出來。
此時,終於有火把照到了轎旁,自然而然也把王承恩的影子給照了出來,然後那些原本還蠢蠢欲動,想要上前抓人的禁軍和小太監們都不敢在動一下。
這位可是太監大總管,還是東廠的廠公,平時負責的就是整個皇宮內的事務。不誇張的說,就算是當朝首輔範景文見了都要十分客氣對待的存在。
這樣的大人物,又豈是他們可以任抓任拿的?
其它人都住了手,這一切落在了董藩的眼中,著實把他也嚇了一跳。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了王承恩。但也隻是愣神兩息之後,跟著他就變得喜笑顏開起來。
王承恩在這裡好呀,抓不到朱徽娖,可以措機扳倒王承恩,那絕對是對自己十分有利的事情。
甚至於,在董藩的眼中,長平公主是遠不如王承恩更加的重要。
不讓朱徽娖離開,這是那些大人物們的意思,放在董藩的眼中,他並不是很在意。甚至在他看來,阻攔長平公主離開不是什麼好活,因為這可是得罪炎王殿下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