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應該說的話,王承恩就走了。
他沒有向血長空提及,這件事情很可能就是副帥馬進忠做的。他又不是錦衣衛的管理者,他沒有必要去做這件事情。
再說了,如果錦衣衛能夠與馬副帥起衝突,還是王承恩樂意而見的事情,因為他相信萬歲爺也會樂於看到這樣的事情出現。
王承恩一走,血長空就打開了發報機,把這裡剛剛發生的事情向指揮使朱常武做了請示。
還在雲南練兵的朱常武得知了事情之後,眸子就有些發冷。
這個馬進忠,膽子如此之大,頗是有些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之意。
你若有心想與範景文結親,倒也並非過錯。在這世間,誰人無追求榮升之心,誰人無向往更高境界之誌?然而,你豈可因此便不擇手段,以卑劣之法行事?
再說範景文此人,昔日胡雲峰與張奡至大理寺索人,他卻龜縮不出。此事一出,朱常武對他已是大失所望。他不求範景文在風波之中始終偏向自己,但身為當朝首輔,文官之首,他的所作所為至少應秉持公正之心。
為了黨派之爭,連公正都可拋諸腦後,此等行徑,豈不令人齒冷?此種政客,又怎能令人信服?
但不喜歸不喜,範靜芸卻是無辜的。
朱常武也不想看到馬進忠因為此事而太過得意,便對王軍華說道:“馬上回電,讓血長空好好查案,準許他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準他可以冒險行事。若是有任何的困難,隨時請示。”
“是。”王軍華打了一個立正,跟著轉身回電。
血長空很快就收到了指揮使的回電,看著電報上的內容,他是全身都充滿著底氣。
朱常武這是要給自己做後盾之意,那還有何可怕?“來人,派出人手盯緊了馬進忠的一舉一動,對了,還有那個於卓,同樣盯緊了,但凡有丁點的不對勁,馬上來報。”
血長空出手不同於東廠,還需要去調查,要什麼證據,他認為這件事情可能會是馬進忠或是他屬下做的,那隻需要盯緊他們就是。這就是膽量不同,辦案方式的不同。
也正是這份不同,竟然還真就讓血長空先一步把人給找到了。
範靜芸的確是被於卓帶人給當街虜走。
按說這是最笨最蠢的辦法,隻是於卓已經沒有了其它的選擇。
最近副帥的心情越發不好,對自己也是極度的不滿。
隻是一個女子而已,竟然盯了那麼長時間,都沒有把人給搞到手,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都是於卓辦事不利。
可是他又有什麼辦法,都怪自家副帥,主動把風聲放了出去,嚇到了人家。範靜芸就像是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一般,一直躲在範府中不出來。
目標不出門,於卓總不能帶人衝進範府,把人給抓出來吧。
那可是當朝首輔的府邸,無皇上旨意,誰敢衝擊那裡?你不把皇權當回事,那就是在找死。
於卓是沒有膽量去衝府的,隻能帶人在外麵苦等。
秋天的時候還好說,氣候涼爽,在府外等人也不算是什麼辛苦的差事。可眼看著都已經下雪,天氣是越來越冷,他們還要一直在外麵等待,就是那份冷那股寒都讓人受不了。
馬進忠又不像是朱常武那般,舍得在士兵身上花銀子,置辦各種禦寒之物。很多內城兵馬司的士兵,那都要靠自己想辦法置冬衣,才不會被凍著。
可再好的冬衣,也架不住成天在人家府外麵守著,時間一長,就是於卓自己都有些受不了。
即是苦等無果,於卓就想到了其它的辦法,比如說引蛇出洞。
他是不敢對範府怎麼樣,但一些小官員的府邸,他還是能夠隨便出入的。這就通過打聽,去了與範靜芸關係不錯的一六品官府中,公然的威脅對方,讓人家的女兒想辦法邀請範府小姐出門,若是辦不到,他就會找對方的麻煩,一直到把對方給盯死。
也是於卓運氣好。他找的這位官員,原本屁股為了自己的地位和榮華得保,便一次次去做女兒的工作。
這就有了閨蜜相邀,請範靜芸出門一敘之事。
在家中呆了有近半年,要說年輕女孩,怎麼可能真熬得住?
閨蜜相邀,又是大白天,去的還是京城十分熱鬨之地,範靜芸就動了心,然後帶了六個護院,這就出府而去。
善良的人會吃虧,不是他們沒有心計,而是沒有把壞人想像的那麼壞。
範靜芸以為光天化日的,在加上自己身邊也有人保護,是沒有人敢公然的做出什麼事情來。卻不知道,於卓等這個機會很久了。他才不管對方身邊是不是有人保護,人數再多,還能多過他身邊的人了嗎?
於卓隻知道,這是好不容易設計來的機會,若是今天不動手,以後更難有機會,這便公然的下令手下去搶人。
六名護院兩名丫環而已,根本不足為俱。
護院都被一群蒙麵人打成了重傷倒地,兩名丫環也被嚇攤坐在了地上,人順利的搶到手。
範靜芸終於被控製在了手中,於卓卻沒有馬上把人交到馬副帥的手中,這是原本就說好的事情,事情的首尾必須做乾淨了才能把人送上去,馬進忠可不想因為這件事情而惹上什麼麻煩。
他看中的可不是範靜芸這個女子,而是看中了對方身後的家世。
於卓把範靜芸搶了之後就關入到一個偏僻的小院之中,然後就是一陣陣的勸慰。
說了無數馬進忠的好,於卓自認,從小到大,就算是對他的孩子都不曾有過這般的耐心,隻是為了說服對方,誠心等嫁而已。
雖然被關的時候,範靜芸的確很害怕。
她不知道凶手是誰,也不知道他們要對自己做些什麼?她更是有些後悔,沒有了聽父親的話,明明範景文都和她說了,最近外麵不太平,不要出門的。
但當於卓出現,還好聲安慰,且好吃好喝的招待之後,範靜芸反而慢慢鎮定了下來。
怎麼說也有一個當首輔的父親,範靜芸比起其它的女子天生膽量就大一些,當從於卓的口中知曉,對方抓自己不是要對自己做什麼,而隻是想把自己送給那個副元帥馬進忠做妻子的時候,她反而不怕,而是以要考慮考慮為由,玩起了拖字決。
範靜芸相信,自己的失蹤父親應該知道了,他一定在想著辦法找尋自己,她或許多拖一些時間,父親就可以找到她了?
就這樣,時間一轉眼過去了五天。
於卓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已經不像之前那般的好說話,或許是他看出了這個女人在和自己拖延時間,想到馬進忠已經知道了自己抓了範靜芸,正在等自己把人說服,給送到他府上的時候,於卓便決定要給這個女人下馬威。
所謂的下馬威,就是不給範靜芸飯吃,每天隻是提供一些水給對方喝,他倒要看看,這樣的千金小姐,可以熬到什麼時候,就不信,她會不同意。
連續餓了兩天之後,於卓認為時機差不多了,他也是不敢真的把人給餓壞了,這便決定去小院子看一看,然後一番喬裝打扮之後,就出了軍營。
他並不知道的是,這一切的所為都在錦衣衛的監控之內。
這也是於卓大意所致,時間都過去了那麼久,也不見有人誰來找自己質問,他便以為這範景文愛麵子,不敢把事情鬨大。
文臣就是這樣,把名節看得比天還重,像是女兒被拐走,這可是很丟人的事情,他們不會向外說是很正常的。於卓的膽子就越來越大,隻是做了幾個簡單的反跟蹤動作之後,便來到小院之中。
東廠的番子還在範府附近大街上進行調查走訪,血長空帶著錦衣衛已然有了目標,將小院給團團包圍了起來。
“大人,我們動手嗎?”小院之外,上百名身手不錯的錦衣衛來到了這裡,其中一位千戶向血長空請示著。
正常來說,錦衣衛就算是有了目標,也不會馬上動手,而是需要先觀察一下,至少要先派人入院子看看情況,確定目標人物就在這裡才會動手救人。
血長空卻是因為早就得了朱常武的指示,有了強大的靠山,他做事反倒不需要拘泥於那些小節。
加上於卓出現在這裡,還是換了一身的打扮出現在這裡,就是一件讓人生疑的事情,他還和他客氣什麼?
就算是目標不在這裡,能把於卓給抓住,從他的口中也是可以問出不少的事情來。
“不用等了,留下一半人控製外圍,不允許任何人靠近,有可疑人員,先抓了再說,其它人隨我一起衝進去,速度要快,不能給對方任何反應的時間。”血長空是半分的猶豫都沒有,便下了行動的命令。
錦衣衛,無一不是身手矯健的高手,他們麵容隱匿在夜色之中,迅速朝院牆潛行。為了避人耳目,他們舍棄了標誌性的繡春刀,轉而握持普通的製式戰刀,這樣的武器在外城五軍府兵和內城兵馬司都屢見不鮮,即是被人發現,也不會那麼快鎖定在錦衣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