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進忠的勢力範圍都在內城,讓他主動去外城找胡雲峰的麻煩,他是不敢的,或是說沒有這樣的自信。
自己不敢主動出擊,就隻能被動的防守,期盼著胡雲峰可以派兵入內城來,然後讓他尋到最佳機會。所以在馬寶帶兵進入內城的時候,馬進忠就得到了消息,然後叫來了於卓,安排他過來找麻煩。
要說馬進忠這個人吧,有時候還是有腦子的,在沒有弄清馬寶這五十人出來做什麼之前,他是不會輕易的露麵,他在尋機而待。
馬寶不把於卓放在眼中,顯然是想到了這種可能,這才出言譏諷。
問題來了,於卓會承認身後有人嗎?
當然不會。這可是他的表現機會,現在就把身後的主子給扯進來,豈不是顯得他辦事沒有能力,這是他絕對不會承認的。
不承認,也不打算讓馬寶牽著鼻子走,於卓索性都不去看馬寶,而是指著倒在地上已經死去的李定國的屍體說道:“這是怎麼回事?這裡是內城,天下腳下,怎麼可以在這裡殺人呢?來人呀,將這些人都帶走,回去好好的審上一審。”
“慢著。”
兩道聲音近乎於同時間響起,然後馬寶看了看和自己同樣出聲的朱常澄,臉露猶豫之色。
“這裡是內城,我來。”似乎是看出了馬寶的猶豫,朱常澄小聲嘀咕了一句,跟著便抬頭看向於卓說道:“人是本世子殺的,有什麼事情衝我來,莫要為難他人。”
“你殺的,你說是你殺的,就是你殺的嗎?”於卓是沒有料到朱常澄會站出來的。
來的時候,馬副帥就和他說過了,朱常武是天下兵馬大元帥,是炎王,性格剛強。但龍生九子各不同,做哥哥的朱常澄隻是一個紈絝子弟,是一個公子哥,是能力平平之人,他是不會站出來阻攔自己做事。
當然,出於對朱常武的忌憚,馬進忠特意吩咐,不要主動去招惹朱常澄,隻要抓住這拿刀衝進內城的五十名都督府的明軍做文章便是。
可是現在,朱常澄主動站了出來,這和副帥吩咐的並不一樣,這就讓於卓心中有些發毛,然後就有了他的質疑。
“世子殿下,這件事情與您並沒有什麼關係,我們也無意與您交惡,這件事情還是不要插手的好吧。”於卓謹記著馬進忠的吩咐,出言間有意為對方開脫。
“嗬嗬,一人做事一人當。事情的確是我之所為,且剛才有不少街坊看到了,若是於指揮使不信,儘可以去找他們打聽打聽。”朱常澄感受到了對方沒有針對自己之意,但李定國的確是被他所殺,他為什麼要逃避?
要說是以前,借給他兩個膽子,他也不敢當街殺人,更不要說還是大白天,還是在京師的內城。
襄王府辦事,尤其像是辦殺人的案子時,那也是要避諱他人才行。
可是現在嘛,有著自己的七弟給自己撐腰,朱常澄的膽子還真是大了許多,尤其殺的還是自己的殺父仇人李定國,這件事情即便是鬨到皇帝那裡,鬨到禦前,他也是不會害怕的。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的,出事了不是還有高個子頂著嘛?
在朱常澄的眼中,自己的七弟就是那個高個子。即是朱常武能把李定國送到自己麵前,還任自己所為,那他當街把人殺了,也算是按著七弟的心意來,又有何可怕。
打聽?
於卓怎麼可能會去打聽。
剛才過來的時候,他遠遠就看到朱常澄手中握著一把帶血之劍,他還看到有不少的管家奔府而回。在想想果子巷這裡住的都是什麼人,他就知道,想要栽贓給馬寶的計劃怕是不好實施。
這些個禦史也好、翰林也罷,都是自視清高之人,一個個都是不畏權勢,更是表現出視金錢如糞土一般,想要讓這些人集體改供,於卓自知他是沒有這樣的本事。
調查不過就是自討沒趣。但要說就此而放走了馬寶,他也是有些不甘心,一咬牙這便道:“我們暫且不說人是誰殺的,但有是被他們帶過來的不會有假吧。這樣,你們跟著我回一趟內城兵馬司把情況說明,畢竟是出了人命,這個要求不過份吧?”
說完這些的於卓,還在為自己的機智而點讚。
隻要他可以把馬寶他們整個帶回到兵馬司,那在自己的地盤裡,接下來要怎麼辦,還不是由他隨便去做嗎?
這一刻,於卓的眼中已經變得洋洋得意起來。但不等他的笑容完全在臉上綻開的時候,朱常澄又說話了,“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我已經說了,人是我殺的,這些人也是我安排他們過來的,有什麼事情找我就行,不必再麻煩他人了。馬將軍,你們事情已經做完,現在就回去吧。”
朱常澄再一次站了出來,做為朱常武的二哥,對於七弟的舉動他當然會十分關切,自然也就知道五軍都督府與內城兵馬司不睦的事情。現在七弟並不在京師,那他就有必要對其袒護。
再說了,人家可是為了自己的家仇而來,憑著這一點,他也有必要讓人家安全的來,安全的回去。
朱常澄又一次站出來攪亂自己的好事,讓於卓不由恨得是牙根直癢癢。可他本人卻是半點的辦法都沒有。
這位可是大元帥的兄長,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至親兄長,若是誰惹了他,那就是和殺神過不去,試問,他有這樣的膽量嗎?
怕是沒有的。
想必不僅是自己,就是身後的副帥馬進忠也沒有這樣的膽子,不然,為何要派自己出場呢?
知道朱常澄的不好惹,於卓乾脆都不去看對方一眼,而就把目光盯在了馬寶的身上說道:“你們都等什麼呢,還不把人帶走。若是有人敢反抗...”
“你這是在找死!”
這一回,不等於卓把話說完,一把長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頸之上。
不知何時,朱常澄已經把剛才丟在地上的,那帶血的長劍揀起,此時就橫在於卓脖頸上的動脈之處,大有一種,你若是再敢妄動,我就敢把你殺了的模樣。
此時此刻,朱常澄的手有些發抖,這畢竟不是自己的生死仇人,他又不是朱常武那般的殺神,可以做到殺人不眨眼,這一會其實他內心慌得很。
但縱是有再多的不適,這一刻,他也不能退縮。他太清楚一旦馬寶等人被帶走,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這些人即是為自己的家事而來,又是自己七弟的手下,那他哪裡會容忍彆人當著自己的麵對付他們?
朱常澄的舉動,不僅出乎了於卓的意料,同樣也出乎了馬寶的意料。
一直以來,二爺在大家的眼中,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世子,屬於那種從小就錦衣玉食的主。這樣的人應該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握才對,怎麼今天這般的有種了?
“二爺,您不必如此的,我們既然敢來,自然不怕有人敢把我們怎麼樣。”馬寶開了口,跟著還利索從懷中拿出了一把信號槍,並輕輕的晃了晃。
即是明知道內城是馬進忠的地盤,馬寶來到這裡又怎麼可能沒有半點的準備?
看起來,這一次他隻是帶了五十名兄弟入了內城,但實際上在外城,胡雲峰隨時做好了府兵進入內城的準備。如果馬進忠真的敢動手,胡雲峰並不介意與他來一次正麵對撞。
管他那麼多做啥!
大不了先殺他一個天翻地覆,然後就撤唄。
胡雲峰可是朱常武的唯一師弟,闖了禍,師兄還能乾看著不成?
馬寶正是有了這樣的底氣,剛才看到於卓他們出現的時候,才沒有任何的害怕之意。但他沒有想到,自己完全不指望的二爺,竟然也有是有擔當之人,在關鍵的時候還真能拿得出手。要麼說與大元帥是兄弟呢。
“對,世子殿下,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談的,沒有必要這樣,還是先把劍放下來。”於卓在這一刻也是十分配合的說著。
不配合不行啊!他都可以感受到朱常澄手臂的顫抖,他是生怕對方一不小心會真的在自己脖頸上劃一劍,那可是要命般的存在。
完成馬副帥的任務很重要,可是相比之下,自己的性命安全更加重要。
朱常澄壓根就沒有去看於卓,他可是堂堂的世子,馬上就要接手襄王大位之人,一個內城兵馬司的指揮使還真沒有放在他的眼中。“馬將軍,你且早些離去吧,我在這裡看著他,不會出什麼問題。”
“二爺,要不您和我一起去外城吧。”馬寶有些不放心般的說著。
如今大帥不在京師,如果朱常澄真出了什麼事情,他們這些留下之人便是百死莫贖。
朱常澄知道這是馬寶為自己好,他如果去了外城,有著五城都督府的照應,的確要安全許多。但如果他真這樣做了,豈不就等於是告訴世人,他怕了這個什麼鳥內城兵馬司嗎?
想自己的七弟是何等英武的人物,跺跺腳整個京都,不!整個大明都要顫三顫,做為他的二哥,又怎麼能裝慫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