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無路可退,此時的王登庫臉上竟然露出了討好的神色,“翟兄,今日前來,實際是有求於您的。”
竟然叫兄而不是稱呼家主,可見這個時候的王登庫是真的著急了。
說起來,大家雖然都是八大家主之一,但也是要分高低的。王登庫做為排行第二之人,平時說話自然習慣了高高在上,雖然不至於說不拿正眼去瞧翟堂吧,但說話是絕對沒有這般的低三下四,甚至還會帶著一點的倨傲。
可是這一次,是有他求於人,那口氣完全就變了。這就是商人,為了利益,那是連自己的靈魂都能出賣的人,隻是裝一回三孫子,根本就不算什麼。
倘若是讓王登庫這一次活過來了,保管他以後在見到翟堂的時候,依然還會恢複成原本的麵貌。所以有人說,真正的商人,一個個都是戲精呢。
“哦?王家主要求我,這不是開玩笑吧。”翟堂一副裝糊塗的樣子。
雖然說朱常武那裡早就給他來了指示,讓他這一次要幫王登庫一把,要配合他。話說隻有內鬥的八大家,這才符合朱常武的訴求。
還有,朱常武不久之後就對他們一網打儘,那隻有爭鬥,才能讓他們都留在張家口堡,不然的話,他們一旦逃走一家,以後想要對付他們還是麻煩之事。
王登庫開口相求,翟堂是要幫的。可就算是要幫助他人,這其中也是很有講究,怎麼做,才能夠讓對方更加的感謝自己,心甘情願的讓出更多的利益給自己,還要報著感恩之心,這也是一門學問。
王登庫自是不知道翟堂現在真實的身份,更不知道,對方已經決定幫自己。這一刻他是小心翼翼的就把自己麵對的困境給說了出來,在然後他就一臉期翼的看向著翟堂,想要聽到自己願意聽的那些話。
“什麼?王家主讓我把貨源全部賣給你?這不妥吧。如果我真這樣做了,其它的六大家會如何看我,他們萬一要是也全力的要對付我,那可如何是好?”翟堂裝成一副吃驚的樣子說著。
“翟兄,我知道這樣做,的確會讓你有些壓力,但我們做商人的,總不能眼看著有錢不賺吧,這若是讓祖宗知曉了此事,怕是會氣的從地底裡跳出來罵我們的。至於說其它人會給翟兄以壓力,那根本就不算什麼。再說了,翟兄能力出眾,想必也是有辦法對付他們的,不是嗎?”
眼見著翟堂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拒絕,而是提出了困難,這頓時就讓王登庫看到了希望。
談生意,就怕見第一麵的時候,人家就說不同意,那樣的話,再想繼續下去會難如登天。
可隻要對方沒有說拒絕之言,一切就等於有機會。無非就是需要付出多少的代價而已。
“這個...我倒是不怕他們。隻是我也沒有必要得罪他們吧。”翟堂聽了這恭維之聲後,很是大咧咧的說著,但那眼球在眼中不斷的轉動著,似已經代表著他心中可不像是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
察言觀色,同樣是成功商人必備的能力之一。
王登庫看出了翟堂是在打腫臉充胖子。連他八大家中的老二,都無法麵對七大家的聯合,更不要說對方還是一個倒數第二,他又怎麼可能真的扛住其它六家的聯合打壓呢?
說到底,不過就是要麵子使然,這個翟堂不想在自己麵前裝慫罷了。
這樣也好,這就給了自己與對方合作的可能,所以王登庫是絕對不會當麵拆穿,相反還要繼續的恭維,直到把對方架起來,不幫自己不行為止。
“翟兄好氣魄,一直以來我就看出翟兄是人中龍鳳,果不其然呀。怎麼樣,把多餘的貨物賣給我王氏,我願意溢進價的兩成收購,如何?”王登庫開口了,試探性的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哎呀王家主,我是不怕他們,可也沒有必要為了這點小利去得罪他們吧。”翟堂也開了口,等於是表達了自己對於這個價格的不滿。
“那進價後再溢三成如何?”知道自己付出的有些少了,王登庫又提出了一個新的價格。
眼見王登庫隻是提升了一成而已,原本臉上還帶著笑意的翟堂瞬間就變幻了臉色,變得陰沉了許多道:“王家主,大家都是商人,何必還要繼續這樣的試探呢?告訴你,想要我幫你並非是沒有可能,但你出的價格根本就不可能。不管是兩成還是三成都不行,更不要說是在進價的基礎上溢價了,這連平時我們賣貨的價格都達不到吧。”
翟堂主動把事情挑破了,王登庫的臉上不由就露出了一絲尷尬般的神色,他也知道,自己給的價格的確有些低了。可商人本性就是如此,能用八分錢買到的貨物,絕對不會花九分,哪怕就是九分已經有很大賺頭了,同樣亦是如此。
知道對方不是想賣貨,隻是嫌棄價格給低了,王登庫隻好問向翟堂道:“翟兄,那不知道依你的意思,什麼價格才可能會出貨?”
“四成,是在賣貨價的基礎溢價四成。”
翟堂開口了,直接伸出了四個手指頭。
“這不可能。”眼見對方這是在獅子大開口,王登庫把頭搖得如撥浪鼓一般。
開什麼玩笑,平時他們賣貨,也就是在原本進價的基礎上加上兩成左右。能多賣三成已經是市場行情非常的好了,這還是因為他們是走私之物。若是隻在宣府地區售賣的話,也就是在加價一成到一成五之間,商人嘛,最怕壓貨,隻要走的量足夠大、足夠快,那還是有利可圖的。
可是現在,翟堂開口就要溢價四成,還是在平常賣貨價的基礎上,那豈不是眼看著就要賠錢,他又怎麼可能會答應。
“哎,王家主,不要著急嘛,我知道這個價格是有那麼一點點高了,但不要忘記,現在王氏可是什麼貨都進不到吧,那就等於是一點利益都沒有,而隻要可以拿到貨,才會有操作的可能嘛。沒錯,我這裡是漲了一些價,但不要忘記,現在隻有王氏的貨可以運出去,也就是說,北邊的人想要買貨,隻能從你這裡拿貨,這可是獨家,那價錢多少還是不要由你來定?那豈又會有不賺錢的道理?”
“話是這樣說的,可是...”王登庫還想解釋著什麼。
但翟堂跟著又開口說道:“王家主,還有一點我沒有說呢。這一次我把貨賣給了你,就等於是自絕了其它六家,怕是接下來他們也會聯合的打擊我,這樣的話,你的壓力自然就會小上很多。甚至用不了多久,或許對王氏的打壓力度就會減小,難道這個結果還不值得王氏付出一些金錢嗎?”
“這個...”此話一出,將王登庫想要說的那些話,不由自主的都給堵了回去。
是呀,為何這一次能壓得王氏喘不過氣來,便是連很多合作了多年的老客戶現在都不賣東西給他?
不就是因為這是七大家聯手,才有如此之威?
可如果七大家變成了六大家,然後自己這邊由一個王氏,變成了王氏與翟氏,那雙方的力量對比就會相差越來越小,以後未必就沒有了翻盤的可能。
一旦翻盤的那一天,憑著王氏現在可以自由的出貨到北邊,所損失的金錢,那用不了多久,便都可以賺回來了。
這就是一個先投資,後收益的問題而已。
這般看來的話,似乎翟堂所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
“隻是這價格還是有些高了,賣貨價的溢價兩成如何?”王登庫已經鬆了口,但還想把條件談得更低一些,這樣他自己就可以多賺一些了。
“這不可能。王家主,要知道,我這樣做,可是擔著很大的風險呢。如果沒有足夠的利益,為何我要幫你呢?”翟堂搖了搖頭,表示出一副鐵了心,價格不能更改的模樣。
其實有朱常武的命令在先,如果現在王登庫打退堂鼓的話,那他是可以考慮降價的。可隻要對方沒有退走的可能,他就會咬著這個價格不鬆手,不然以對方的精明,如果價格太低了,反而會有想法,甚至是懷疑。
翟堂搖頭拒絕議價,擺出一副你同意就按這個價格來,不同意就算了的樣子,讓王登庫十分的頭疼。
答應吧,自己賺得太少,甚至能不能賺到都不知道。
可是不同意,那就是一點拚下去的希望都沒有了。
坐在那裡想了好一會,餘光注意到翟堂的臉上似乎都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時,王登庫就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若再不做出決定的話,真把對方給惹生氣了,多少錢都不賣自己貨,那他就等於是沒有了其它的選擇。
“好,這個價格我認了,你能出多少的貨吧。”終於,王家主還是有魄力之人,咬了咬牙答應了下來。
翟堂也笑了,隨即說道:“但不知道王家主想要多少的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