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這些都是讀書人,是大明未來的基石,可要善待呀。”徐弘基並沒有在強出頭的意思,他似乎可以感覺的出來,自己的麵子在這位天下兵馬大元帥的眼中,並不占什麼分量。
“好說,好說。”朱常武嗬嗬笑了笑。看似他是答應了下來。
這就讓徐弘基不由鬆了一口氣,隻要不亂殺人就好。跟著他便退到了一旁,他也很想看看,麵對眼前這複雜的局麵,這位年輕的大元帥要如何解決與處理。
徐弘基退到了一旁,朱常武便開始直麵眼前這些書生。此時讀書人的數量已經增至到千人了,且看這樣子,這並非是極限,人數還是隨時可能會增加著。
“本帥朱常武,奉皇帝之命前來救援應天府,如今左軍已經被打退,將士們戰場殺敵,英勇不屈,如今打了勝仗,想要回城休息,但不知你們擋我去路,所為何事?難不成...你們早已經投降了反賊左良玉,想要與我大明為敵乎?”
麵對著上千的讀書人,朱常武丁點的懼色都沒有,相反上來就把一頂大帽子給扣了過去。
“非也非也,我等自然也是恨那左賊,對於大軍能夠凱旋,自是歡喜非常。但勝利之師又如何,這不是你們不尊重我們讀書人的理由。”
人群之中,在寂靜數息之後,突然就傳出了反抗的聲音。
“來人,將那個人抓過來。”朱常武眼力很好、耳力更好,尋聲斷位,讓他一眼就看到了躲在人群之中的那位開口之人。心中想著他就應該是這一次事件的主使者之一了,當下便是手一伸,向著那人身上指了過去。
顯然,說話之人並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被給人注意了,被認出之後,本能性的就想後退,想要再一次隱退到人群之中。但王軍華得了命令,豈會給對方逃走的機會,當下直衝而去,期間有幾名讀書人因為反應不及,還直接被撞得是東倒西歪。
王軍華的速度很快,很快就讓他把人給抓在了手中,跟著如提小雞一般的給提了回來,捏其脖子,讓他跪倒在了大帥的麵前。
這位四十二歲,穿著一身長袍的中年男子當下就被迫跪倒在了朱常武的麵前。
掙紮了數下不得的張采臉色通紅,也不知道是羞的,還是被氣的。
張采,南京禮部儀製司主事,是錢謙益的狗腿子之一,同時也是這一次事件的主導者、參與者。
禮部主管教育之事,張采利用職權叫來了不少的讀書人,許諾他們事後之後,會給予一些官職做為好處。
讀書人寒窗苦讀,不就是為了一朝可以金榜題名,可以入朝為官,光宗耀祖嘛。
現在機會就擺在麵前,少有人可以抵抗住這種誘惑,如此就有了一些讀書人牽頭,跟著就有了這些完全不知情的其它書生跟湧而來。
之前張采一直沒有站出來,而就是擠在人群之中不時的喊幾聲口號罷了。
剛才朱常武站出,上來就給他們扣了大帽子,還是造反的大帽子,他是生怕這些書生們被嚇到了,便主動跳出來解釋,想著人這麼多又是天黑,自己不應該被人發現才是,卻想不到朱常武的眼力如此之好,隻是一眼就把他給逮了出來。
如今就跪在朱常武的麵前,張采心跳極快。
彆的書生是被利用了,完全不知道這位大元帥的過往,但他身為朝中官員,他可是知曉的。
這位可是殺過國公、閣老甚至是皇帝的嶽丈殺起來都是眼睛不眨一下的人,像是他這樣的五品官,怕是連大點的螞蟻都不算,那是隨時都可以捏死的存在。
一想到可能會死,張采變得更加驚慌起來。
看到張采那變幻不定的臉色,朱常武眼中閃過冷意的問著,“你是何人,看你年紀也不小了,莫非還是沒有任何的功名,這般說來,你也真是夠笨的了。”
這些來擋路的書生,多數都是在十幾到二十多歲之間,上三十的都很少,更不要說張采如今已經四十二歲了,躲在人群之中的確有一種格格不入之感。
“非也,本官禮部儀製司主事,已是有官身之人,怎會是愚蠢之輩。”被這一激,張采當下出聲便反駁著。
為官者最重體麵,現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被人所輕視,張采當然不會允許,這就暴露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可話在說完之後,張采便是一愣,跟著就開始後悔。
他弄不懂,自己怎麼就把真實身份給暴露了出來,這下子好了,他身為朝廷官員,卻是出來阻攔凱旋大軍回城,這可是大罪呀。
不行,這樣的罪責他不能擔,那就隻能找其它的事情來頂替。
一想及此,張采這就把目標放在了朱常武的身上。
他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他不是為了反對凱旋大軍回城而來,而就是為了針對朱常武個人而來,如此他的行為就屬於個人恩怨,如此就無法從國法上治自己的罪。
至於因此而得罪了朱常武,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再說了,他公開的得罪朱常武,還可以替自己拉拉名聲,同時也等於給自己的性命安上了一層的保險。
我可是公開找你朱常武的錯處,你若是殺了我,隻會是顯得你為人小氣,瑕疵必報,一旦官員被扣上了這樣的帽子,那可是對仕途極為不利的。
很多事情就是如此,你偷偷摸摸的做,彆人就可以悄然的收拾掉你。可若你正大光明了,彆人做起事情來反倒還要顧慮一些影響,反而你會變得更加安全。
“哦,原來你是朝廷官員呀。隻是你剛才的話是何意,你說你是官員不是愚蠢之輩,那豈不是說這些讀書人都是蠢貨了?”朱常武眼見對方自暴了身份之後,便嗬嗬然的笑了起來。
像是這麼多讀書人齊聚於此,要說沒有人指使他是決然不會相信的。
隻是沒有想到,這麼快就可以抓到其中一位,那以此人為突破口,想必事情的始末很快自己就可以查一個清楚了。
又是一個帽子扣了過來,張采甚至都不用回頭,就可以聽到身後讀書人在小聲的議論著。
心中想著,這個朱常武還真是牙尖嘴利之人,不太好對付呀。不過張采怎麼說也為官這麼多年,腦子還是很靈活的,他決定不在這件事情上糾纏,而是主動換了話題說道:“大元帥,你來救援應天府,打敗了左軍這自然是大功一件。但再大的功勞也掩蓋不了你輕視讀書人的所為。”
“哦,我如何輕視了?”
聽著朱常武的反問,張采心中大喜,他就怕對方不接自己的話,隻要接了,那主動權就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他又哪裡知道,朱常武會是有意如此呢。
有些事情發生了,就像是人身體上長了一個膿包,那是不能無視,而要一定要擠出來的,不然的話,包就會越來越大,直到影響整個人身體的健康。
朱常武就是要借用張采之口,把一些問題暴露出來,然後一一的給予解決掉。
並不知曉其意的張采還以為自己占了上風,當下便開口道:“你將我輩讀書人脫去了上衣在大街上遊行,這不是不輕視是什麼?讀書人是有尊嚴的,豈容他人褻瀆!”
“說得好!”
張采的話音一落,便引起了一些讀書人的叫好之聲。
不用說,這些人都被許以重利而來,此時見自己的主子有難,心中自然著急。
著急如果張采出了事情,是不是之前一些的承諾就無法兌現了。
所以,現在有機會可以救下張采,他們當然要給予支持。
“嗬嗬。”朱常武繼續的笑著,對於有人叫好他絲毫不以為意,不過就是一些跳梁小醜罷了,人再多也是小醜,是改變不了局麵的。
“你笑什麼?”
這道輕笑之聲落入到張采的耳中,讓他十分不解的問著。
“本帥笑什麼,當然笑有些人的不懂事,笑有些人讀書都讀到了狗肚子裡了。”
朱常武笑著回答著,然後就是話鋒一轉道:“所謂的讀書人,在本帥看來應該比常人更為懂禮才是。可看看這些讀書人做了什麼,他們竟然阻攔凱旋大軍回師,請問這是一種什麼行為?”
“什麼行為?”張采本能性的反問著。
“這就是一種叛國之舉。”朱常武的聲調突然加大,直震得張采耳膜都有些生疼。
趁著對方身體不適,無法馬上開口說話的機會,朱常武繼續的說道:“不讓凱旋之師回城,這不就等於是左賊的幫凶嗎?這樣的人,難道不應該抓,不應該懲治?”
“若是說彆人做得,倒還勉強說得過去,他們沒有讀過書,不知禮可以理解。但這些可都是讀書人,甚至還有不少的秀才在其中,難道他們不知道,勝師回城,便是百官都要迎接的嗎?”
“如果此事發生在京師,縱然皇帝不出來迎接,那也是要派皇子為代表代為迎接的。就是這麼淺顯的道理,這些讀書人卻要反其道而行之,請問,抓他們可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