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我們吃的都是我們乾活應得的。種田的苦活都是我們乾。家裡的家務也是我們乾,你們每天吃得飽飽的,我們呢,每天隻吃一頓。你還好意思說養大我們!”
“我們能活到現在是我們命大!”沈小草氣惱的回道。
沈幼娘看著死不悔改的家人,心中一片冷然。她眼神堅定了幾分。
“陳大哥,麻煩你們,將他們趕走!要是下次碰到,不要客氣,直接丟出去!”沈幼娘擦掉眼淚,聲音硬了幾分。
像這樣的親人,她早就不該抱任何希望的。
陳勇和幾老卒聞言,連忙點了點頭,幾人交換了個眼神,轉身就朝沈家人逼去。
沈家人聞言,臉色微變,沈大牛張嘴喊道:“沈幼娘,你敢……我們是你的家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們!”
沈幼娘當作沒聽到他們的話,轉身就回到了屋裡。
陳勇等老卒上前將沈家人給趕走。不聽話的,上去就是一頓拳腳,打得沈家人慘叫連連。灰溜溜的逃出了村子。
“爹,我們怎麼辦!”這時,沈衝看向沈大牛道。其他人也望向沈大牛。
沈大牛臉色難看。想了想道:“我們就跟在他們身後,跟著他們,總是沒錯的!真要是出了什麼事,還能讓他們幫幫忙!”
其他人眼中雖有不甘,可也還是點了點頭。
就在他們被趕出沒多久,顧小雅等十一騎很快就趕到了小山村。
沈幼娘看到顧小雅到來,臉上滿是驚喜。
“小雅姐,是不是蘇大哥要回來了!”沈幼娘看著顧小雅,一臉期待。
一旁的兩個妹妹,和蘇家的大丫、二丫等人也一臉的期待。
顧小雅神情複雜,她搖了搖頭道:“蘇公子暫時回不來,他讓我來帶著大家先去府城。沈姑娘,你們準備好了,我們就出發吧!”
沈幼娘聞言,眼中滿是失望和擔憂。
不過,她對顧小雅點了點頭,連忙吩咐了下去,本來滯留的隊伍,也很快就出發。
沈幼娘姐妹三人,蘇家蘇大丫、二丫、兩個嫂子和侄女也隨著隊伍出發了。
整個隊伍除了她們之外,還有一百二十六名老卒,六十七名被解救的婦女。整個隊伍加上顧小雅十一的,差不多二百人出頭。
隊伍浩浩蕩蕩的朝著府城趕去。
從菏洲府到府城,差不多要走半個月的路程。整個隊伍有十幾輛馬車。上麵放滿了物資。
全都是從兩個匪寨奪來的,有近二萬多兩的銀錢,以及可以供二百多人吃數個月的糧食。
隊伍中,除了老卒人手一把連弩還配了竹雷之外,還有之前官府送來的兵器,婦女也能夠武裝上。
他們這隻隊伍還是有足夠的自保之力的。
寒風卷著沙塵,像一把鈍刀,一下下刮著人的臉。
沈幼娘走在路上,哪怕她穿著新的厚棉襖,但也感覺到寒冷。
兩個妹妹緊靠著她,就像曾經那般,依靠著彼此的體溫取暖。
出發之後,陳勇他們本想讓沈幼娘坐上馬車去物資擠一擠的,可沈幼娘看著大隊人馬都是靠步行,她們不想搞特殊。
隨著隊伍離開小山村後,路上看到的逃難百姓越來越多。
他們裹緊了身上單薄的棉襖,那棉絮早已結成了硬塊,像鐵片一樣硌著皮肉。
路上擠滿了人,卻聽不見什麼說話聲。
隻有腳步聲,拖遝的、踉蹌的,像一群遊魂在飄。
一個婦人抱著孩子從隊伍邊走過,那孩子瘦得隻剩一把骨頭,腦袋耷拉著,眼睛半睜半閉。
婦人的嘴唇乾裂得滲出血珠,卻還在喃喃地哄著:“乖,再忍忍,等到了府城,就好了“
路邊時不時能看見倒伏的人影。有的蜷縮成一團,像是睡著了;有的仰麵朝天,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灰蒙蒙的天。
沒人去管他們,活著的人自顧不暇。
一名老漢跪在地上,用枯枝一樣的手指刨著土,嘴裡念叨著:“草根找點草根“
遠處傳來一陣騷動。幾個人圍在一起,像是在爭搶什麼。
突然,一聲淒厲的哭喊劃破了死寂:“那是我的!是我的!“
一個瘦小的身影從人群中衝出來,懷裡緊緊抱著個布包。
後麵的人追了幾步,又搖搖晃晃地停下了,他們連追的力氣都沒有了。
天漸漸黑了,風更冷了。
一張張頂著麻木的臉行走的路人,他們的眼睛空洞洞,仿佛連絕望都耗儘了。
沈幼娘看著如此慘狀,心中充滿了悲傷,還有濃濃的無奈。
她在想,若是沒有遇見蘇淵的話,她可能死了吧,也可能會跟如今逃難的人一樣。死都成了奢望。
顧小雅看著路上的慘狀,眼睛微紅,心中充滿了憤恨。這一切,都是奸相造成的。
………………
離菏洲縣不遠的一處兩山邊接的險地,蘇淵帶著三萬一千名菏洲軍和靖武軍將士在這組織了最後一道防線。
身後就是菏洲縣的平原,這道防線一旦失守,整個菏洲縣就徹底的丟了。
而他們這些人,哪怕是能夠活下來,也將會受到北遼鐵騎的追擊,能不能活著去往府城,都成問題。
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上,即使蘇淵有再大的能力,也不可能跟北遼鐵騎對抗。
顧雲天和顧傾城等一眾將領站在其中一處突起的石頭上,看著遠處,眼神迷茫。所有人,都不知道前路在哪。
這一段時,他們破壞得很徹底,四處都是陷阱。騎兵想要通過,會付出慘重的代價。
如今,北遼剩下的騎兵在三萬人左右,若是能夠將北遼騎兵消耗一部分,他們這一戰,也算是取得了預計的效果。
所有人逃生的希望,也增加了幾分。
在這道防線不遠處的十幾裡處,北遼九萬大軍正緩慢向前開拔著,走在隊伍前的是一萬騎兵。剩下各五千騎兵護在隊伍的兩側。
大隊人馬的後方,則是一萬騎兵相護。北遼三萬騎兵將整個隊伍護在其中。
剩下的六萬大軍緩慢行進,蕭奪天在中軍處,騎在戰馬上的他,目光幽深。眼神平靜間,似是在蘊量著極大的風暴。
此行他一共帶了十八萬大軍,可經過菏洲關一戰之後,兵力損失了一半。
本來,仗打到這種程度,他早就該退兵了,可奪下了菏洲關之後,他實在是不甘心就此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