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陸慶元回到會場內時，拍賣會已經臨近開始。
客人早都已陸續到場，場內接近滿座。
會場第一排的位置都是留給重要客人的，他自己的位置在第二排。
陸慶元本想先找找一見鐘情的可愛妹子坐在哪裡，還沒來得及看，先看見了坐在第二排、穿著一身騷包白西裝的林旭在朝他招手。
——想不看見也難，大家都好好坐著，就林旭一人手舉得高高的。
見林旭一臉著急，陸慶元就暫時沒再找人，先坐回自己位置上。
林旭問他：“你去哪了啊，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陸慶元長歎口氣：“哎彆說了，沈清淮不是說我表哥找我嗎，我以為是我大哥，趕忙跑過去，結果我大哥說他沒找我，你知道他那張臉有多凍人，嚇死了……”
“那我大哥沒找我，就隻能是我二哥，我就趕忙又跑去找我二哥了，我二哥說他有本書找不到了，可能是落在後台哪間房間了，讓我幫忙找一下，我在後台所有地方都找了一圈，眼見拍賣會馬上都要開始了，就給我二哥發消息，讓他再仔細想想書落哪裡了，結果我二哥又說書找到了，不用我找了，我白跑了半小時。”
“有沒有可能——”林旭往前排某個地方看了眼，“是沈清淮想支開你啊？”
陸慶元一懵：“沈清淮支開我乾什麼？”
林旭：“你那個一見鐘情的妹子現在正和沈清淮坐一塊兒呢，看上去和他關係匪淺的樣子，估計就是他今晚帶來的女伴。”
“我靠！”陸慶元驚得站了起來。
林旭忙拉著他坐下：“淡定淡定，影響嘉賓小心你大哥找你算賬。”
陸慶元被迫又坐下來：“我怎麼淡定啊，我靠，平時我舅我哥拿沈清淮當教材教育我就算了，我這好不容易看上個姑娘，怎麼也和他牽扯上了，不過你聽誰說他們倆關係匪淺的啊？”
林旭：“沒聽誰說，我猜的。”
陸慶元：“依據呢，就因為他們倆坐一塊兒？”
林旭說：“你被支走了沒看到，這姑娘是沈清淮一路親自帶著入座的，前不久倆人還在頭靠頭說話，連衣服都是情侶裝，不信你看。”
林旭伸手一指。
陸慶元轉頭朝那個方向望去。
妹子連後腦勺看起來都可愛。
她身上的的大衣不管是從麵料還是衣領款式，都和沈清淮身上那件極為相似，看上去還真就像是情侶裝。
陸慶元回想了一下衣服的正麵。
吃喝玩樂穿他還是有點在行的。
“應該不是同款，就是同一個品牌的。”
林旭繼續說：“沈清淮跟你二哥熟，還是你告訴我他這人並沒有看上去那麼溫和的，你什麼時候看他有過任何花邊新聞，什麼時候在這種場合帶過女伴，就算不是已經在一起，起碼也是在追這姑娘吧？”
陸慶元：“……靠”
“而且——”林旭同情地拍拍他肩膀，“比起要和沈清淮當競爭對手這件事，你更應該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陸慶元：“什麼事？”
林旭：“你剛才去搭訕的時候，我教你說那畫有點維米爾的風格，你說成維爾米了。”
陸慶元：“……”
林旭搖頭歎氣：“放棄吧兄弟。”
“但她沒笑我。”陸慶元忽然又說。
林旭：“？”
“不是吧哥們？你還不打算放棄啊，你連她名字是什麼都還不知道，而且你真打算和沈清淮競爭啊？”
“名字等拍賣會結束我就可以去問她，而且和沈清淮競爭怎麼了？”陸慶元說後麵這句話的時候還是有點心虛的，他舅他大哥對沈清淮印象都很好，沈清淮那點創業史和創業期間的豐功偉績，他都快能倒背如流了。
但望了眼斜前方那個可愛後腦勺後，他不由自主又挺直了腰，“我長得也不差好吧。”
林旭：“那你加油，兄弟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陸慶元：“就在精神上支持？”
“我還不想得罪沈清淮。”林旭說。
陸慶元：“……？”
前方大燈亮起，拍賣官走上台。
拍賣會正式開始。
第一展品出來後，陸慶元伸肘撞了撞林旭。
“這種小東西是不是女孩子一般都會喜歡，你說我要不要拍下來送給她？”
林旭抬頭一看。
今晚的第一個拍品是和田玉雕小狗，好像是某個最近冒頭的青年玉雕師的作品。
個人風格比較獨特，東西很是精巧，但畢竟年輕，暫時還缺點底蘊，也沒用特彆名貴的料，算是用來給這場拍賣會熱場的前菜，也是原家給這些青年藝術家的一個露麵機會。
起拍價隻有5000。
就算送不出砸手裡，也虧不了多少錢，林旭就沒掃他興。
“你想拍就拍。”
陸慶元越看越覺得她會喜歡，等拍賣官介紹完後，他立即舉牌出價：“5萬。”
林旭：“……？”
“好，25號5萬，還有沒有人要出價。”
拍賣官停頓少頃。
“5萬第一次——”
斜前方，一隻修長的手忽然伸起來，骨節分明，膚色冷白，在黑色衣袖襯托下，恍若有種如玉的質地。
陸慶元立刻又撞了撞林旭：“你看！沈清淮也出價了，我就說她肯定會喜歡的！”
林旭無語幾秒：“萬一是沈清淮自己喜歡呢？”
陸慶元：“那我就更不能讓他拿到了。”
林旭：“……”
現在絕交還來得及嗎。
他默默往旁邊挪了挪，跟陸慶元保持點距離。
沈清淮出價8萬。
陸慶元立即又舉牌出價10萬。
沈清淮出價12萬。
陸慶元再舉牌，這次直接出價30萬。
拍賣師站在台上：“還有沒有人再出價，30萬一次，30萬兩次，30萬——”
“成交。”一錘定音。
陸慶元：“？”
“他怎麼不跟了？”他問林旭。
林旭捂臉：“因為人家雖然錢多，但是並不傻。”
這東西哪值30萬。
“你說誰傻呢？”陸慶元不滿。
林旭：“誰傻誰知道。”
陸慶元：“絕交吧。”
第二個拍品是一個和田玉雕小貓，一看就是剛才的小狗出自同一人之手，起拍價還是2萬。
陸慶元覺得正好湊一對，於是又舉牌出價5萬。
很快，斜前方那隻手再次修長的手舉高。
依舊出價8萬。
陸慶元得意地撞撞林旭：“你看他又出價了，肯定是後悔了，你把剛才吐出來的話收回去吧。”
林旭：“……”
陸慶元這次直接跟價30萬。
林旭再次捂臉。
拍賣師：“30萬還有沒有出價，30萬第一次，30萬第二次，30萬——”
“成交！”
陸慶元：“……？”
第三個拍品是個手鐲。
從這件開始，價格就直線上漲。
眼見陸慶元似乎還想繼續拍，林旭忙攔住他：“行了，你這剛認識一下送人太貴重的禮物很有壓力，人姑娘也不見得喜歡。”
祝今月一直在玩遊戲。
沈清淮幫她抽出來的那兩隻熊貓實在太可愛了。
國寶就是國寶，在遊戲裡待遇都不一樣，彆的小動物要乾活，熊貓隻負責賣萌和吃。
她先砍了一堆竹子給熊貓吃，接著又開始給熊貓建房子，然後又繼續給熊貓建爬架。
拍賣會開始她都沒空抬頭。
聽見沈清淮出價的時候，她一開始也沒在意。
直到第二個拍品出來，祝今月又聽見他出價。
她不由抬起頭。
大屏上是一個和田玉雕小貓。
雕刻工藝還算精細。
但給奶奶的禮物她一直沒什麼頭緒，回國後她就拜訪了數個手工藝大師，在學花絲鑲嵌之前，剛好去拜會過國內一位玉雕大師。
眼前這個小玉雕和那位的作品相比，確實差了不少火候。
祝今月又回過頭，朝另一道聲音的源頭處看過去。
工作人員正拿著確認書給對方簽字。
那人抬著頭，察覺到她視線，立即朝她笑出一顆尖尖的小虎牙。
——是那個白毛小少爺。
祝今月目光轉回，側身看向旁邊男人。
沈清淮微靠倚背，一雙大長腿隨意交疊，看上去淡定又從容，絲毫不像是被搶了心愛東西的模樣。
而且他應該也不會是喜歡這種小東西的性格吧？
祝今月眨眨眼：“你和他有仇？”
沈清淮側頭，目光輕落在她身上：“我現在能和你說話了？”
祝今月：“……？”
他從開場前到方才一直沒再開口，難不成是因為她之前那句“你暫時彆和我說話了”？
不會吧，這人不可能聽不出她之前是在開玩笑。
而且他以前也沒見他這麼聽她話啊。
“沈清淮你無不無聊。”
沈清淮笑了下，這才低聲回她之前的問題：“沒仇。”
“那你剛才乾什麼一直在給他抬價？”祝今月不解。
沈清淮回頭看了眼。
陸慶元還在朝這邊看，見他轉頭，炫耀地朝他晃晃剛簽好的確認書，像一隻得意又挑釁、張牙舞爪的小狗。
他緩緩轉回視線，不急不緩笑著說：“他表哥覺得他最近不太老實，讓我幫他減少點零花錢。”
這樣嗎？
祝今月一想也是。
就這小白毛這點心機，要真和有沈清淮有仇，估計都不夠給沈清淮玩的，怕是給他送到詐騙園區，他還會樂滋滋幫沈清淮送錢。
祝今月低頭繼續玩遊戲。
等到所有不花錢的、花錢的任務全都清乾淨，她才退了遊戲收起手機。
這時拍賣會早已過半。
祝今月終於伸手拿起桌上的名冊。
因為是慈善拍賣會，商業性質不濃，特彆貴重的拍品不多，她興致缺缺一路翻過去，直到翻至最後一頁，指尖才停頓下來。
——這次的鎮拍之寶是一個祖母綠冠冕。
中間的主石是一顆10克拉哥倫比亞木佐產區的祖母綠，是經典的祖母綠切工。
樣式中規中矩，不算驚豔。
但中間的主石淨度很高，是一顆無油的祖母綠。
祝今月對綠色寶石都沒什麼抵抗力。
想起之前傅之望在電話裡所說的內容，她把名冊往旁邊推了推。
大約是察覺到她的動作，身側男人稍稍側身，輕聲問：“怎麼了？”
祝今月細白指尖點了點名冊上的冠冕：“你要拍這個嗎？”
沈清淮目光順著她指尖停了一瞬：“不拍。”
祝今月：“？”
“傅之望之前跟我說你對這個也有興趣。”祝今月疑惑道，“難不成是他搞錯了？還是他真跟你說要你讓給我了啊？”
“不是。”沈清淮停頓了下，目光落回她臉上，“之前是打算給朋友拍，現在不需要了。”
祝今月點點頭：“這樣啊。”
少個競爭對手也好。
畢竟現在這個人身價已經難已估量。
不是讓她就行。
不玩遊戲，祝今月又有點犯困，差點在位置上睡著。
她索性又重新登上遊戲，看那兩隻新抽到的熊貓吃竹子，爬新搭好的漂亮木架子。
遊戲的好處是她讓它們做什麼，它們就會做什麼。
等到最後的鎮拍之寶開始拍賣，祝今月才重新收起手機。
出乎她意料的是，最後的拍品競價人數居然不是太多，她最後以低於心理預期的價格拿下了這個冠冕。
工作人員拿了確認書過來找她，祝今月低頭簽下自己的名字。
後一排的林旭這時推了推陸慶元，小聲道：“不對，祝今月剛剛舉的是自己的牌子，不是沈清淮的，她應該不是沈清淮的女伴。”
陸慶元一愣：“怎麼又不是沈清淮的女伴了。”
林旭：“你忘了，你舅家這次拍賣會隻給嘉賓發號碼牌，嘉賓帶來的伴侶都是和嘉賓共用一塊牌子的。”
陸慶元眼睛驟然亮起：“那這麼說她不一定和沈清淮關係匪淺？”
林旭搖頭：“你彆高興太早，你舅舅家這次請的嘉賓都是有名有姓，我看你不如直接問你哥這姑娘是誰。”
陸慶元也忙搖頭：“我可不敢，而且他馬上要上台講話了。”
“問你二哥啊。”
“我二哥從來不管這些事。”
林旭：“……”
他怎麼就攤上這麼個不成器的笨蛋兄弟。
他餘光一瞥：“算了，我去幫你問下秦哥。”
拍賣會馬上要結束，林旭位置又在第二排最邊上，貓腰溜出去動靜也不大。
陸慶元看他溜到他大哥那位姓秦的助理邊上，和對方說了幾句話，又很快溜了回來。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林旭問他。
陸慶元：“壞消息吧。”
林旭：“還是先和你說好消息吧。”
陸慶元：“……”
“好消息是那妹子真不是沈清淮的女伴，也不是他的追求對象。”林旭說。
陸慶元：“那壞消息呢？”
林旭：“壞消息是妹子姓祝，拿的是祝晴好的邀請函。”
陸慶元一臉問號：“這算什麼壞消息。”
“腦袋長脖子上不是隻用來看的，還是用來思考的。”林旭無語。
陸慶元：“人不能什麼好事都占，我長得好看已經比90的人都幸運了，要智商還高，還讓不讓彆人活。”
林旭隻說了三個字：“沈清淮。”
陸慶元：“……”
“你彆打岔，到底這算什麼壞消息啊？還有這妹子到底是誰啊？”
“都說得這麼明白了你還不明白嗎，姓祝，又拿的祝晴好的邀請函，她還能是誰，祝晴好那個之前一直在國外不太愛露麵的寶貝妹妹唄。”
“我靠。”陸慶元一驚，“她就是祝今月？！”
“對的。”林旭點頭，“她不止是祝家那位二小姐，還是傅之望的女朋友，非單身。”
陸慶元肩膀倏然一跨。
林旭同情地拍拍他：“算了兄弟，反正你這錢是幫你舅舅家做慈善的，也沒虧。而且說起來，你還得謝謝沈清淮吧。”
“？”陸慶元莫名其妙，“我謝沈清淮乾什麼？”
林旭：“就你這不愛思考的生鏽腦子，剛才要不是沈清淮把你支走，你萬一不小心說錯話得罪祝今月，她姐能放過你？那可是祝晴好，不到一年就能坐穩祝氏總部總裁位置的女人，能是好惹的，更彆提還有他們家那位老爺子和傅之望了。”
原家大少爺上台講完話，拍賣會正式結束。
祝今月冠冕不用自己拿，明天原家會連同收藏證一起送到她家。
她起身和沈清淮一起往外走，還沒走幾步，一個人影就閃到他們麵前。
黑西裝配一頭惹眼白毛。
陸慶元這會兒不見那顆尖尖小虎牙了，整個人蔫巴巴的，他目光複雜地看了眼祝今月，又轉向沈清淮，一臉彆扭地把兩個盒子往沈清淮懷裡一塞。
“謝了。”
然後沒等沈清淮說話，就又飛快跑走了。
祝今月：“？”
她低頭看看沈清淮懷裡的東西。
好像是那兩個小玉雕。
這是演的哪一出？
真被沈清淮坑了還給他送錢？
祝今月不理解但挺好奇，她看向沈清淮：“你對他做什麼了？”
“不是他過來給我塞東西嗎？”沈清淮眉梢輕揚，“為什麼會覺得是我對他做了什麼？”
祝今月想也沒想道：“就你這智商，他也對你做不了什麼吧。”
“我能對他做什麼。”沈清淮輕笑了聲，垂眸看著她，“我不一直在你邊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