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禁欲而又脆弱的美,引人不禁想要靠近,給予溫暖和安慰。
沈煙突然有些後悔讓沅沅提前離開了,此刻的空氣中似乎多了幾分熱度,讓她感到不太自在。
“是我哪裡做得不夠好嗎?你直接說就是。”見沈煙麵色微慍,宋雲風如同被蚊蟲叮咬般,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沈煙瞥了他一眼,對方明明已經相當保守了,為了便於換藥,上身隻遮掩了必須遮掩之處,再簡單地覆蓋上薄被,哪裡有何不妥?或許,真的是自己過於敏感了。
一聲輕輕的歎息從沈煙口中逸出,“是我的問題,你彆放在心上。”
宋雲風的目光溫柔地停留在她身上,空氣中彌漫起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氛圍。正當此時,風少淩的出現如同一陣清涼的微風,恰到好處。
原來,他是假借生病之名從書院偷偷溜出,眼眶略顯紅潤,仿佛剛剛經曆了什麼令人心碎的哭泣。
“雲風,你還好吧?聽說你中午遇刺了,真是讓我擔心壞了!”風少淩一進門便緊緊貼在宋雲風身旁,話語如同溪水般滔滔不絕。
“沒事吧?不會是李家搞的鬼吧?”
“聽說官府都已經派人到你家調查了。”
“可那位厲害的捕頭卻說,凶手恐怕不好找。”
風少淩仿佛沒有看見沈煙的存在,一心一意圍繞著宋雲風轉,話匣子一旦打開便難以合攏。
儘管宋雲風麵上顯露出幾分無奈,但他並沒有阻止,那份深厚的兄弟情誼,無需過多言語來解釋。
沈煙不願當電燈泡,朝著宋雲風做了一個喝水的手勢,便悄然退出了房間。原本想去打水,卻意外發現水桶和扁擔不見了,多半是娘親自行去取水了。
唉,看來得儘快想辦法籌錢挖掘一口水井才行!
“嫂子,草藥都收拾整齊了,沒什麼其他事情了。”
翊哥兒和沅沅滿頭大汗,小臉因陽光照射而顯得通紅,但眼中卻閃爍著異樣的神采。
“我上午拿回來的那些材料沒被動過吧?”
“沒動呢,你不是不讓動嗎!”
“對,我交代過的就彆碰,你們趕緊休息,賺錢的機會以後多的是,不用急在這一時。”
原本為翊哥兒準備的療傷藥材,如今全都用在了宋雲風身上,她需要另尋他途。沈煙再次投身於繁忙的工作中,這次山中采集的蛇毒真是大有收獲,不僅能製成防身毒藥,還能加工成治療傷痛的良藥。
它不僅能有效止血鎮痛,還能溶解血栓,最為重要的是,對翊哥兒的腿傷也大有益處。儘管蛇毒毒性極強,能夠麻痹神經、阻斷信號傳遞,但其中含有的神經生長因子對於手術後的恢複卻是極好的助力。
沈煙忘我地工作,直到沅沅再次氣喘籲籲地跑來,告知宋雲風找她,她這才意識到風少淩已經離去。於是,她迅速整理好手頭的一切,步入房間。
宋雲風已經將設計圖交給了風少淩,並且闡述了雙方合作的美好前景,接下來就等風宏才的回複了。
“你對風少淩似乎特彆信任?”沈煙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問道。隨著時間推移,她對宋雲風的了解漸深,深知他不輕易對人敞開心扉,禮貌之下實則是淡漠疏離的態度。然而,唯有麵對風少淩時,這份態度卻截然不同。
一個出身富貴,一個來自寒門,他們的深厚友誼是如何在迥異的環境下生根發芽的呢?若非她知曉二人之後的故事,怕是要誤解這段關係中存在著某種……非同尋常的親密了。
“少淩,他曾兩度在我身處險境時伸出援手。”宋雲風的語氣中帶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波動。
“咦?”沈煙顯得有些意外。
“煙煙。”宋雲風的眼神深邃複雜,仿佛蘊含著千言萬語。
“我的過去,也許並不像你所想象的那麼簡單……”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仿佛是在訴說著一個深藏心底的秘密。
沈煙猛地瞪大了那雙清亮如水的眸子,仿佛能洞穿夜色的星辰,滿載著對接下來故事的深切期盼。
“我……我曾經……在街頭,那些風雨交加的日子裡,低下了我那倔強的頭顱,乞討過!”宋雲風的心臟猛地一揪,鼓足勇氣,將那段隱秘而辛酸的過去坦誠相告。他深信,作為攜手共度人生的伴侶,她理應了解他的全部,哪怕是最為黯淡的章節。至於這真相之後,是否會在她眼中投下一抹輕視的陰影……他心中忐忑,卻也堅信她的心性,不至於因此對他有絲毫的貶低與嫌棄吧?
“娘親為了生計,在大戶人家當牛做馬,早出而晚歸,疲憊不堪。在我們家的小公主巧姐尚不滿三歲的那些日子裡,很多時候都是我,用我那尚未堅實的肩膀,背著她,一步步蹣跚地走向學堂。然而,年幼的沅沅,因饑餓而頻繁哭泣,我無法在學堂裡安心留下,怕影響到他人的學習與平靜。”
“在那艱苦的時刻,我會牽著她那稚嫩的小手,一步步,腳印連著腳印,步行進入那喧囂而又冷漠的城市,一家接一家,敲響每一扇可能藏著溫暖的大門,隻為求得一塊能暫時充饑的饅頭,或是一碗稀薄卻能救命的稀飯。”
“你或許會疑惑,為何我不先向我們那淳樸的鄉親們尋求幫助?”宋雲風偏著頭,自顧自地敘述著,卻不敢直視沈煙那雙充滿理解的眼睛,因為這不是在征求她的認同,而是一種自我剖析的釋放。
“那時的我,有著那麼一份微不足道卻又執拗的自尊,生怕被人的嘲笑會刺痛我的心,更害怕娘親知道後,那份無聲的難過會比饑餓更讓人難以承受。於是,我選擇了默默承受,寧願自己的雙腳被石子路磨出血泡,也要強忍淚水,走進那座無情的城市,隻為求得一口溫飽。”
“說起來,那段日子雖然充滿了苦澀,但回想起來,竟也透著幾分荒誕的可笑,不是嗎?”他嘴角勉強扯出一絲苦笑,試圖以輕鬆的口吻淡化過去的苦難。
“記得有一次,或許是上蒼憐憫,讓我幸運地遇到了一位好心人,他慷慨地贈予了我半隻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