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床尾,從懷中掏出兩顆花生,悠然地品嘗了一粒,動作中透著一股不疾不徐的從容。
“你,你不是對花生過敏?“
“過敏反應已有所減輕,最近正在嘗試脫敏治療,以毒攻毒,逐步少量攝入,希望能夠根治。“她淡淡解釋道,末了還添了一句帶有些許戲謔的話,“免得你再胡鬨時,我不能有任何弱點。“
宋雲風的眼中閃過一抹黯然,愧疚之色浮現在麵龐,“我絕不會再……“
沈煙的目光無意間掃過他腰間覆蓋的衣物,多年的醫學經驗讓她能夠從衣物的輪廓與形態中……隱約感知到,那裡隱藏的“資本”,或許並不至於讓人失望。
但這僅僅是外表條件,更重要的,還是要看……
未及思緒翩翩,宋雲風幾乎是下意識地抓取了身旁柔軟的棉被,輕輕拉扯至腰間,細膩的織物滑過肌膚,瞬間為他帶來了一絲暖意與隱蔽,遮擋住了因疼痛而不自覺緊繃的腰腹。
“嗯,你的背部有沒有受傷的地方?”
沈煙的聲音溫和中帶著一絲不容忽視的關切,如同春日裡輕拂過湖麵的微風,柔和卻帶著力道。
“沒有!”
宋雲風的回答乾脆利落,冷硬如寒冰中的岩石,他的語氣中透出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決,那是久經風霜後的堅韌,也是對自身情況的絕對自信。
“很好,那麼等會兒我會來幫你拔針,現在你先繼續用冷水敷在腹部,以減輕腫痛。”
沈煙的話語簡潔明了,言罷,她的身影輕輕掠起,宛如林間輕盈的風,轉身離開了房間,留下一室寧靜。
宋雲風的拳頭狠狠地砸向床鋪,憤怒在他胸腔內沸騰,她,那個大膽女子,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肆無忌憚地審視他人,更甚的是,隨後那隱秘的一瞥,仿佛是在心底悄悄與他進行一場無形的較量!
這等挑釁,怎可容忍!
屋內,趙氏的目光溫柔地撫過那兩套嶄新的衣物,眼眶不經意間濕潤了起來。
沅沅和翊哥兒,這兩個孩子到底有多久沒有穿上過新衣服了呢?他們的衣衫,總是補丁摞補丁,抑或是從他們父親那些早已不合時宜的舊衣物上裁剪修改而來,即使是家中的長子霖哥兒,也是在進城求學之後,才勉強有了幾件換洗的衣裳。
一家人的生活尚且勉強溫飽,哪有餘錢去置辦新衣?
而這些布料,一匹是以深沉而細膩的碎花紋點綴,另一匹則是沉穩的深青色,顯然並不是沈氏平日裡偏好的色調。
難道說,這精心挑選的布料,是特意為她和霖哥兒準備的?
正當趙氏陷入沉思,雙手緊握著布料之時,沈煙步入屋內,隻見沅沅和翊哥兒正帶著好奇而興奮的眼神,輕輕地摩挲著那質地柔軟的新衣。
“娘,這些布就用來給爹和您做新衣吧。
將來家裡要是糧食充足了,我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再吃那讓人喉嚨發痛的野菜餅了?而且,野菜性寒,對您和巧姐的身子也不好。”
沅沅的話語中充滿了稚嫩的期待,卻也透露出對家人深深的關懷。
“哎,可是……”
趙氏一時間語塞,心中五味雜陳。
賺錢養家何其艱難,又怎能因為貪圖一時口舌之歡,輕易耗儘那來之不易的銀兩?若是將來風雨難測,家中糧草無依,又該當如何是好?
“娘,無需太過擔憂,從今天起,咱家的炊煙將會日日升騰,白米飯管飽。”
沈煙的話語中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那份決心,像是冬日裡的一縷暖陽,直照進人心最柔軟處。
小翊哥兒的眼中閃爍著光芒,仿佛是捕捉到了他夢寐以求的星辰,“真的嗎,嫂嫂?”
“自然是真的,從今日起,我就要實施我的養豬計劃。”
沈煙的言辭中洋溢著一股豪情壯誌,仿佛她已經看見了成功的曙光。
“嫂嫂,您也要養豬?”
翊哥兒在驚訝之餘,臉上綻放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那是對未知生活的美好憧憬。
沈煙聞言,朗聲大笑,那笑聲清脆悅耳,如同初春時節的和煦春風,“非也非也,我的計劃,是把你們兄妹倆養得白白胖胖的,就像那可愛的小豬崽一樣。”
翊哥兒與沅沅相視一笑,那笑容純淨無瑕,趙氏也被感染,不由得輕輕笑了起來。
那笑聲雖輕,卻異常溫暖,如同細雨潤物無聲,悄悄滋養著每一顆渴望幸福的心靈。
“嫂嫂,等我的腿傷好了,我一定和您一起上山采藥,多多采集,幫助更多的人。”
翊哥兒的眼中閃爍著希冀之光,那是對重獲自由奔跑能力的深切期盼。
沅沅也不甘示弱,緊緊跟隨著哥哥的步伐,她的臉上同樣洋溢著參與其中的興奮之情。
趙氏心中湧動的情感難以言喻,對未來的美好願景不禁油然而生。
“腿傷一定會好起來的,安心等待就好。從今天開始,我們就展開治療,一切都得準備妥當。”沈煙的心中早有盤算,提及即將進行的治療,她的眼神中滿是堅定與自信。
羊腸線,那關鍵之物,必須多備些以防不時之需,此外還需宋雲風的協助。
翊哥兒在激動之餘,眼中泛起了點點淚光,那份能夠再次自由奔跑的希望仿佛觸手可及。
趙氏見沈煙如此堅決,心中的最後一絲疑慮也終於消散。
如果這次真的能治好小侄的腿傷,對於宋家而言,這無疑是再造之恩。
趙氏暗暗發誓,為了報答這份恩情,即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娘,這些食物要妥善保存,糕點糖果,在饑餓之時千萬不要吝嗇。相信我,我們的日子一定會一天比一天好起來。”
沈煙的話語雖然輕柔,但其中蘊含的力量不容任何人質疑。
“好,好,一切都聽你的。”
趙氏連連點頭應允,心裡滿是寬慰與感激。
沈煙交代完畢,察覺天色已晚,於是步入內室,準備為宋雲風撤去針灸。宋雲風半夢半醒之間,聽見她的腳步聲漸漸靠近,眼皮未展,嘴唇緊抿成了一條直線,眉頭輕蹙,如同遠處淡漠的山峰,整個人靜謐如同古畫中走出的仙人。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