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內。
一聲清脆的聲響傳來,琉璃茶盞被硬生生地摔碎,晶瑩的碎片四濺,那聲音有力而尖銳,讓人心驚肉跳。
“嚴青宇,你是瘋了嗎?”蕭景壬怒喝,“你竟然敢讓刑部插手嚴青修的案子!”
蕭景壬指著嚴青宇,怒不可遏。
“殿下息怒。”嚴青宇不慌不忙,躬身道,“當時的場景確實不容屬下多做辯解,我萬萬沒想到六殿下會突然出現指認易安。殿下放心,易安不久便會畏罪自儘,不留任何把柄。”
這時侍女進屋來收拾殘碎的琉璃茶盞,又換上了新的。
蕭景壬原不過是一個不得寵的皇子,如今這樣的琉璃盞說摔便摔了。
“屬下知道刑部尚書張庭為人圓滑,一直想找個機會向殿下示好。如今這事兒,隻要殿下說句話,他必然會幫咱們。”
蕭景壬冷笑一聲:“你倒打的好算盤,你惹的爛攤子還要本王替你收拾殘局?”
嚴青宇不置可否,畢竟這局若真的殘了,後果也還要蕭景壬承擔。
蕭景壬走回到椅子,將下擺一揚端坐下來:“易安是必須要除,但是咱們如此大費周章,最應該除的人卻沒有除去,要如何同皇後交代?她要的是嚴青義的命!隻要結果,不看過程!就算除了易安,皇後若是不滿意,依舊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其實若不是那日沈禾與六殿下……”嚴青宇話沒說完,便見蕭景壬臉上霎時冷下來。
沈禾在太後壽宴上當眾求婚六皇子人儘皆知,先前沈禾與蕭景壬有多恩愛,如今的蕭景壬就有多沒麵子。
“蕭景遲,這個傻子怎麼到處壞本王的好事!”
“那日他與沈小姐兩人像唱雙簧一般便讓嚴青義脫了身,如今想要再把嚴青修的死嫁禍給嚴青義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嚴青宇瞄了一眼蕭景壬,見他神色陰沉下來,忙又道:“但殿下放心,我會想辦法讓嚴青義不要插手供船被劫的案子,他隻要不插手,皇後那邊就不會注意到他。”
“你還不了解你這個弟弟,他認定的事什麼時候鬆過口?冷麵判官的名號可不是白來的。”
嚴青宇嘴角一揚:“是人便有弱點,殿下且放心吧。”
沈府。
回到沈府的沈禾,躺在床上看著床頂的雕花,依舊是睡不著。
很怕睡醒又回到那個痛苦時候,更怕睡醒發現現在的一切反倒是夢一場。
回憶起來,現在的蕭景壬正在奪嫡之路上慢慢顯露頭角,逐漸走入眾人的視野。
那麼現在最重要的是避開蕭景壬,嫁給六皇子蕭景遲。
在此之前要讓蕭景壬把從她這騙去的銀錢吐出來。
一夜未眠。
第二日,薛家薛逸飛送來帖子,邀沈禾到八寶齋小聚。
薛家嫡子薛逸飛是畫字玨的傳人,為人不拘小節,對經商不是很感興趣,卻極度有天賦。
曾經對沈禾展開過強烈的追求,被沈禾多次拒絕,又在沈禾決心嫁給蕭景壬後,心灰意冷外出行商。
怎麼突然回來了?
回憶起來,曾經沈禾與他說過許多狠話,當時的自己被愛情衝昏頭腦,根本不顧及身邊人的感受,真是可惡啊!
“穀雨,快去幫我回帖,便說我一定準時到。”
沈禾身著一襲素雅而彆致的衣裳,略施粉黛,輕盈地踏出家門。
步入八寶齋,那古色古香的氛圍中,她依約尋至薛逸飛預定的幽靜雅間。
輕輕推開門扉,一抹柔和的光線灑在屋內,映照出薛逸飛焦急又期待的身影。
見沈禾踏入,薛逸飛眼中的光芒瞬間璀璨起來。
“阿禾!”薛逸飛疾步而來,一下子抱住沈禾。
【求親……】
“你說什麼?”沈禾推開薛逸飛,震驚地問。
“我沒說話呀。你怎麼了?”薛逸飛不解地看向沈禾。
沈禾皺眉,薛逸飛的手握住沈禾的肩膀。
【好美……】明明是薛逸飛的聲音,可薛逸飛卻沒有張嘴。
沈禾愣在當場,難道她聽見的是薛逸飛的心聲?
沈禾忙回過神來問:“你怎麼回來了?”
薛逸飛這才鬆開沈禾:“我聽說先生的事就急忙趕回來,但還是沒趕上先生的喪儀。”
邊說邊帶著沈禾到雅間內的圓桌旁坐下:“都是你愛吃的。”
沈禾看了一眼桌上的菜品,果然都是沈禾喜歡吃的。
沈禾看著薛逸飛,怎麼這會沒了聲音?沈禾奇怪地拿起筷子,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
“聽說你壽宴上撂了三殿下的麵子?恭喜恭喜呀!”薛逸飛笑著給沈禾倒了杯茶。
“你是第一個恭喜我的人!”沈禾接過茶杯,語氣裡帶著一絲驚訝。
“那是自然!我心中簡直是樂開了花!”薛逸飛的臉龐洋溢著滿滿的興奮之色,那雙眸子裡閃爍著不加掩飾的喜悅。
他仍舊是那個樣子,毫不吝嗇地展露著自己的真實情感,那份肆意與灑脫,有時候真讓人心生幾分羨慕。
“不過,聽聞你請嫁六殿下?”薛逸飛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沒錯。”沈禾語氣堅定。
“為什麼?可是當時的權宜之計?”薛逸飛試探性地問道。
“並不是。”沈禾搖了搖頭,眼神裡充滿了認真。
“為何?”薛逸飛語氣裡帶著一絲難以置信,手緊緊握住沈禾的手臂。
【傻子……】薛逸飛的心聲再次傳來。
沈禾看了一眼握住自己手臂的,薛逸飛的手。
難道是能夠聽見與自己有肢體接觸之人的心聲?
方才也是因為薛逸飛抱住沈禾,沈禾才聽到薛逸飛內心的話。
沈禾想起夢中在幽冥天那包圍住自己的光亮,和那句“這算是我贈與你的,會對你有所幫助。”
是贈與自己能聽到彆人心聲的能力?
便是這心聲似乎隻有隻言片語。
沈禾平靜地將薛逸飛的手放下:“逸飛,我身上肩負的東西太多,你是個單純的人,你值得更好的,能好好陪你過日子的人。”沈禾語氣柔和,帶著一絲歉意。
“在我眼裡,你就是最好的。”薛逸飛的聲音低沉而堅定。
薛逸飛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要下定什麼決心一樣,剛要說話,沈禾怕他真的會求親,連忙打斷他:“逸飛,我們做最好的朋友不好嗎?”
沈禾看著薛逸飛,眼神裡充滿了真誠。
薛逸飛著急的說:“朋友?我不想跟做朋友,阿禾……”
“逸飛!我在太後壽宴上已經將話都拋了出去,斷然不可更改。”
“隻要你還未嫁,有什麼不可更改?”
“不可更改的是我的心意!隻要能嫁入皇家,自然是榮華富貴,不管他人如何,未來我也是王妃,隻要保證蕭景遲康健,我的王妃之位便可以一直坐下去!”
薛逸飛苦笑一聲:“為了拒絕我,這樣的話你都要說?”
“逸飛,你肯回來,肯見我,我真的很開心。從前說了許多錯話讓你傷心,我也很自責,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薛逸飛沒有說話,沈禾拍了拍他的肩膀。
【機會。】薛逸飛在心中惡狠狠地說著。
果然,這心聲似乎隻有重要的詞。
“對了,你做生意的事我不懂,正好你回來,想問問你,什麼生意最掙錢?”沈禾突然轉移了話題。
“你要做生意?”薛逸飛好奇地問道。
沈禾將幫助蕭景壬買礦收買人心,並用自己的銀錢為蕭景壬墊付的事說給薛逸飛聽。
薛逸飛大拍桌子:“你瘋了吧!”
沈禾苦笑道:“是啊,當時確實是瘋了,現下清醒了,便必須要讓他把這錢都吐出來。”
薛逸飛來了興致:“你要做什麼?”
“自然是要讓蕭景壬付出代價。”沈禾語氣冰冷,眼神裡閃過一絲狠厲。
“我幫你。”薛逸飛毫不猶豫地答應。
沈禾莞爾道:“我還沒說我要做什麼。”
“你說的,我們是好朋友嘛。”
沈禾嫣然一笑:“蕭景壬現在需要錢,而且需要大量的錢,隻要讓他以為這是很賺錢的事,他自然願意投入。但是他這個人也賊得很,必然要讓他全然相信才行。”
薛逸飛失笑了一聲:“阿禾,可聽說過無奸不商。誰還能賊過我去!你隻交給我便是了!”
沈禾哈哈一笑,隻覺這樣真好。
薛逸飛將一個請柬取出,遞給沈禾:“過幾日薛家要舉辦馬會,到時候你一定要去。”
馬會?
沈禾想起來,前世在馬會上為了給蕭景壬爭臉麵,自己與人比試,非但沒贏,還被馬摔落,丟儘了臉。
而自己受到諸位女眷的嘲笑,導致本就懷有身孕的堂姐沈薇為自己爭辯氣惱,不小心摔倒而小產。
現在想來,那次自己明明沒有驚到馬,馬卻突然不聽使喚,必然是被人動了手腳。
這一次,不會再叫害自己的人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