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先生,對不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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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茹被這一聲喝住,手上的劍卻沒有放下。

“嚴二公子,方才我在外看了許久,嚴先生的死的確疑點頗多,諸位若信得著我,不如讓刑部接手此案,定會細查嚴大人被害之真相。嚴大人意下如何?”

嚴青宇皺眉看著陳楚川,知道陳楚川如今在刑部名聲頗好,所以今日明明沒有請他:“陳大人,你來得好是時候啊!”

“怎麼,嚴二公子不希望我來?嚴先生的死既然有疑點,作為他弟弟,難道不應該希望他能死而瞑目嗎?”

見喪儀上的人已是議論紛紛,回頭看了一眼易安,此刻也隻能棄車保帥了:“如此,便有勞陳大人了!”

沈禾聞言,心中稍感寬慰。

她看向陳楚川,陳楚川微微點頭,回應了一個堅定的眼神。

陳楚川是陳賀然將軍的庶子。

陳賀然與沈禾的父親沈懷安二人如親兄弟一般,年輕時便一起在沙場上攜手殺敵,隻要二人聯手便沒有打不贏的仗。

陳賀然二子一女。

嫡子陳楚河娶的正是沈家二房的嫡女,沈禾的堂姐沈玥。

陳賀然的嫡女陳隨心,與沈禾是閨中密友,二人可謂是無話不談。

三人皆是雲山書院弟子。

陳楚川因是庶子,並不受重視,小時常被陳楚河欺負,沈禾救了他幾次。

後來沈禾發現陳楚河喜歡自己堂姐沈玥,便用沈玥威脅,若陳楚河再欺負陳楚川,便將他的行徑告訴沈月,陳楚河這才罷手。

陳楚川後來也憑自己進入刑部,一點點打拚到現在的位置,並未依靠父親,著實讓人敬佩。

陳楚川喚了刑部的人來,回頭走到對沈禾麵前輕聲道:“沈姑娘,今日一早便有人直接將一封信送到我麵前,說今日嚴家會有大事發生,讓我務必前來,如今想來,便是沈姑娘吧。”

沈禾嘴角微微上揚,點頭道:“感謝陳大人不辭辛勞來這一趟,若非如此,隻怕青義要陷入不義之地了。”

“隻不過我有些好奇,沈姑娘是因何如此神機妙算的?”

沈禾早有對策之言:“從嚴先生出事後青義一直沒有回來,聽說嚴家人都在找他,並且是以弑兄之名,我素來了解青義,他不可能傷害先生,那便是有人在故意散播關於青義的謠言,為的便是後續更好地捉拿青義。今日是先生喪儀,青義一定會來,所以今日是嚴青宇出手的最好時機。”

陳楚川讚賞地點頭道:“沈姑娘若是男子,必然要招募到刑部來。”

“多謝。”

陳楚川沒有多說什麼,便帶著嚴青宇,嚴青義等人收集證詞和證據,眾人也都散去,靈堂內突然空了下來。

沈禾這才緩步回頭看著嚴青修的牌位,棕紅色的木牌刻著的字,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此刻這裡異常安靜,心裡像被什麼挖空,沈禾從懷中取出一打宣紙,跪了下來,將宣紙一張一張燃燒。

那都是她寫的字。

“玲瓏,你這字怎麼總是寫不好呢?”

“這個永字,寫上百遍!”

“玲瓏,我瞧你就是不用心!你的心思都在哪呢?”

“蕭景壬是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嗎?你向來聰敏,怎麼這件事上犯糊塗!”

“你若執意如此,以後便彆叫我先生!”

淚水無聲地滑落,在地上氤氳開,好像在沈禾的心上挖了個洞。

“先生,怎麼辦呢?您親自教導,我的字也沒見什麼成效。”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

“先生,我不明白,既然老天給了我一次重來的機會,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救你……”

“先生,對不起!對不起……”

“姐姐,你在哭?”一個熟悉而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沈禾抬頭,蕭景遲居然還未走,不知何時已站在她的身旁。

沈禾看著蕭景遲,心中湧起的情感難以抑製。

她想起嚴青修生前對她的種種教誨,尤其是那句關於蕭景壬的忠告。

前世,她年輕氣盛,對先生的勸告不以為然,如今卻深深後悔。

“我……”沈禾哽咽著,淚水再次模糊了她的視線,“我想念先生。”

蕭景遲片刻沒有回應,許久方輕輕拍了拍沈禾的肩膀,蹲在她身旁:“先生,也是想你的。”

“先生大概會怪我吧,怪我任性,怪我不聽話,怪我不信他,他說,不讓我喚他先生,他一定是怨我……”

“不,他不怨你,他擔心你,他怕你不開心,他怕你受傷。”蕭景遲輕聲說。

沈禾甚至沒有注意到,蕭景遲的聲音脫離了稚嫩,聲音變得乾淨磁性,情緒也複雜起來。

沈禾突然緊握胸口,放聲大哭起來,整個人蜷縮在蒲團上,哭得撕心裂肺,像是被一把尖刀狠狠刺進,鮮血淋漓。

蕭景遲沒有說話,輕輕的環住沈禾,不動聲色地讓沈禾靠在自己胸口,沈禾就這樣整個人縮成一團被蕭景遲環懷中,淚水再次決堤而出。

“先生!先生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不知哭了多久,沈禾的聲音慢慢變小,冷靜下來發現自己整個人被抱著,蕭景遲的衣服被扯得滿是褶皺,衣襟到處是沈禾的淚痕,沈禾忙推開蕭景遲,整理自己:“謝謝殿下。”

沈禾抬頭迎上蕭景遲的目光,那眼神中有一瞬間的探究轉瞬即逝,繼而換上一副癡兒的模樣:“姐姐不哭了?”

“景遲,”沈禾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你會怪姐姐嗎?”

“我為什麼要怪姐姐?”蕭景遲不解地問。

因為你如此單純,我卻要利用你報仇,因為前世的你明明躲過了奪嫡這場戰火,如今我卻要將你拉入這漩渦之中……

沈禾心中湧起一陣酸楚,她抬手拭去眼淚,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景遲,你雖癡傻,卻比許多人都要純真善良。至少,你的心中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有的時候,我竟是羨慕你的。”

說完,沈禾自嘲地笑了笑。

此時嚴青義匆匆趕來,想來陳楚川該問的都問過。

他站在沈禾和蕭景遲麵前,深深鞠了一躬,聲音顫抖:“多謝相助,若沒有你們,我恐怕早已落入嚴青宇之手,無法自證清白。”

沈禾起身連忙上前扶住嚴青義:“青義,你我二人還客氣什麼,幫你是我應做之事。你真正該感謝的是六殿下。”

嚴青義聞言,目光轉向蕭景遲,雖然知道六殿下的心智,但今日之事的確是因六殿下才有了轉機。

嚴青義跪下,準備行大禮以表謝意。蕭景遲見狀,連忙上前一步,輕輕扶住嚴青義,避免了他這一跪。

“哥哥彆,不用謝我!”蕭景遲笑著說,說罷,忙扶起嚴青義。

“阿禾說得對,還好有殿下在,才發現兄長手臂上的痕跡,成為扳倒易安的罪證。”

蕭景遲笑著不說話。

此刻沈禾也在想,這一切的確太順利了一些。

原本自己在馬車上讓簫景遲幫忙打開棺槨,為的便是能夠開棺驗屍,但沒先到便直接找中要害。

還有,那從嚴先生手中掉出的穗子……

難道嚴青宇在下葬前並未檢查?

是他太過自信還是什麼?

可當沈禾抬頭看向一臉單純癡笑的蕭景遲時,沈禾微微一笑,內心告訴自己,許是自己思慮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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