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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魏剛攻打下的葺波縣城,卻是另類畫麵,凍得發硬的土地上,坑坑窪窪的城牆上,到處是戰爭留下的血跡。
被俘梁兵正在魏兵監督下挖土埋屍,防備疫病發生,活下來的蕭梁百姓,並未因戰爭結束就脫離苦難,他們得和被俘的僧人、道士一起勞作,將凍死餓死的平民百姓抬運到殺埋土坑。
一把把火,送走多少亡魂。
一聲聲挽歌在向天質問,為什麼受苦的總是百姓!
元嵩率領荊州兵馬來了,他是去年離開京都上任荊州刺史的,一接到捷報,立即趕來和趙芷會麵,安排接下來糧草運輸與遷移俘虜等事務。
人馬剛進城,城門口抬運屍體的梁民百姓裡,一老翁忽然中邪般大喊大叫:“仙人跟我說話了!
什麼?啊,我聽清楚了,仙人說魏兵的女將是馮太後轉世,很快就奪……”
“殺了那些人!”
元嵩當機立斷,以咆哮壓製老翁的聲音。
如他猜測,中邪老翁分明是梁細作,他身旁五人也是細作,中了箭都咬牙把他護在中間,使謠言能繼續散布。
趙芷的兵紛紛朝這邊跑來,舉刀就砍,最慘的來不及跑遠的其餘梁民,也被砍倒慘死。
趙芷帶著帳下軍司、各路統軍來迎接元嵩,見城門口又多了二十幾具屍體,問清原由,怒令刁整:“查!
砍殺俘虜時凡故意濫殺者,領一百軍杖!”
刀上淌血的魏兵們惶恐低頭。
周圍的梁民俘虜則恨意減消,這個世道太亂太冷,他們才不管梁國官、魏國官,隻要給他們吃飯,稍稍把他們當人看,他們就滿心感激。
元嵩下馬,和趙芷、刁整走在城內街道,說道:“恭賀將軍又立功了。”
趙芷連續攻克郢州兩個縣,逼近齊興郡治,使南北軍事的界線再次推進,隻要是魏人,走在才奪來的土地上,都會生出傲然和喜悅。
喜悅之餘,元嵩回想趙芷母女才為官的時候,那時兄長元澄交待他,在皇宮內儘量照拂趙芷、尉窈,不想才兩三年的時間,趙芷竟持兩萬精兵在外,還連誅蕭衍的心腹大將。
此等軍功,隻要重返京都,就有開府升爵的可能。
趙芷:“些許功勞,不夠償還此次攻城殉難的兵士性命,我隻遺憾不能和蕭衍麵對麵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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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成彆人說這話,元嵩一定認為對方裝模作樣,趙芷不然,她這麼說,就是真的看不上曹景宗等功勞。
元嵩:“我也遺憾啊,要是能跟隨將軍和蕭衍一戰,不負此生!
說到蕭衍這個人,據我所知,此人擅長陰謀詭計,剛才利用文明太皇太後散布謠言的伎倆,歹毒又下作,很像蕭衍的手段。”
刁整:“此計確實歹毒,不僅想離間天子對趙將軍的信任,還給尉侍中帶來麻煩,如果謠言傳到京都,朝中看不慣婦人率兵的大臣定會借此上書,讓趙將軍繼續立功不是,不立功也不是。
另外,剛才幾名細作連累那麼多梁民傷亡,倘若將軍放任濫殺,肯定迅速激起滿城義憤,等這些懷揣仇恨的難民遷到彆州彆郡,就會在那些州郡以訛傳訛,汙蔑趙將軍和尉侍中。”
元嵩念道:“三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唉。”
刁整知趙芷聽不懂,低聲解釋:“元刺史是說,一兩個朝臣說集市上有虎,王未必相信,有三個人說,王很有可能會信。”
趙芷看著腳前路,不語。
她隻是不喜讀書認字,不代表她心思簡單,如果她隻依靠勇猛從不用心,早在征討柔然的一次次戰鬥裡死掉了。
其實在平城收爾朱榮為徒,她就有了把秀容川做為退路的念頭,不過那個時候沒有細想,自從女兒和元茂成親,把爾朱買珍調到司州署任參軍,她和夫君才認真考慮爾朱榮身後的契胡勢力。
所以天子是仁君,她就做忠臣,倘若天子隻利用她,耍什麼鳥淨藏弓的帝王心思,她就帶著家人去秀容川,把契胡族勢力奪到手!
再在朝廷輕視的陰山重鎮攪起風雲!
元嵩和刁整以為趙芷被謠言困擾,前者保證道:“將軍放心,我會約束部下,有敢散布謠言者,軍法杖殺!”
兩天後,葺波縣的梁民和部分蠻族俘虜跟隨荊州軍離開,等朝廷安排遷移州郡的文書下來,他們都將成為大魏子民。
元嵩走後,半個月趙芷都沒在縣城內外露麵,這很正常,大軍是接著攻打下個縣,還是做好防禦,防備蕭梁大軍的報複,都得等魏主下達詔令。
等待的過程裡,趙芷與部下得多方謀劃,不能等詔令下達後再思考計策。
不過盯著葺波城的蕭梁細作也精明,他們在暗處奔波,傳遞的種種消息裡,有一個消息是……趙芷根本不在魏營!
春風起,由南至北。
洛陽樞庭之所以半個多月都不下達軍令,是因為大事發生。
高高在上的北海王元詳,因牽扯進太和二十一年的一樁百姓失蹤案,再次被叫進宮訓誡,今回訓誡不同以往,在元詳離開王府不久,羽林精銳把他在內城的幾處大宅都圍了,元詳的家眷全部集中到華林園旁邊的府邸,禁止任何人外出和消息的傳進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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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亂的高太妃連假鼻子都顧不上戴了,府中稍有身份的女眷也被她叫到跟前,聽她訓話。
“越是這種時候,你們越要守禮,要是被我發現誰犯蠢,跟院裡的兵亂說王的事,彆怪我執行家法!”
“王妃,今時不同往日,你手裡有多少值錢物件,給她們每人分一些。”
“你們要知道,王在,今後才有榮華富貴,王要是出事,彆說你們了,你們的父母兄弟全逃不了!
一旦王被問罪,你們過後想出力也沒處出力了!
我說的,可明白?”
元詳的美妾們不敢不回話:“明白。”
高太妃啊高太妃,活該沒了鼻子,真是毒婦!
這是既想讓她們利用美色,和院裡看守的兵打探消息,又暗示被守兵逮到把柄,必須自儘,不然也是被執行家法活活打死。
可憐元詳的妻子照吩咐做,把她積攢的值錢物都散出去,還是惹高太妃不滿。
其餘姬妾都能離開了,唯她被留下。
“劉氏,我看你倒是沉穩,怎麼?詳兒不是你夫君?”
劉念跪下,垂首道:“新婦不敢。”
元詳一名叫柿兒的美妾故意走在最後,她隻在門檻外站了幾息,就聽到裡頭太妃打王妃的動靜。
慘叫聲裡,柿兒恨怒交加,她大步走回,跪到高太妃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