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剁碎了喂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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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哥兒渾身一顫!

他聽到了!

金順義在叫他!

讓他把油布包……給黑蠍?

倭人?

金山?

他小小的腦袋裡亂成一團麻。

黑蠍是壞人!

倭人更是敵人!

可是……金順義快死了!

他……他是在交代後事嗎?

就在這時,柴房的門“吱呀”一聲被猛地推開!

一道雪亮的手提氣死風燈的光柱瞬間刺破黑暗!

一個金吾衛士兵冰冷的聲音響起:“柴房!搜仔細點!”

霖哥兒嚇得魂飛魄散!

死死捂住嘴巴,連呼吸都停止了!

光柱在柴房裡掃射!

掠過那堆蓋著金順義的麻袋和草席!

掠過瑟瑟發抖的霖哥兒藏身的柴堆!

士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霖哥兒甚至能看到士兵靴子上沾著的泥汙!

完了!

要被發現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吱吱——!!”一陣尖銳的老鼠嘶叫聲響起!

幾隻碩大的老鼠被燈光驚擾,猛地從麻袋堆裡竄出!

朝著士兵的腳下撲去!

“媽的!老鼠!”士兵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一腳踩在竄過的老鼠身上!

“噗嗤!”

一聲令人作嘔的悶響!

老鼠被踩得腸穿肚爛!

同時,更多的老鼠被驚動,從角落、柴堆裡瘋狂竄出!在柴房裡亂竄!

“晦氣!”士兵罵罵咧咧,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鼠群惡心到了,光柱胡亂掃了幾下,沒發現異常(霖哥兒縮在柴堆最深處,被陰影和雜物完美遮擋),便不耐煩地退了出去,“砰”地一聲關上了柴房門!

“走!去彆處看看!這破地方老鼠成精了!”

霖哥兒癱軟在柴堆裡,如同剛從水裡撈出來,渾身被冷汗浸透。

他大口喘著粗氣,心臟狂跳得幾乎要炸開。

他看了一眼麻袋堆方向,那裡已經沒了動靜,隻有老鼠啃噬的細微聲響……金順義……恐怕……他不敢再想,死死抱住懷裡的油布包,小小的身體因為後怕和恐懼而劇烈顫抖。

前堂的搜查聲漸漸遠去,金吾衛似乎離開了。

但他知道,危險遠未結束!

他必須離開這裡!立刻!馬上!

“蠍子窩”深處,黑蠍的窩棚裡,油燈的火苗不安地跳動著。

黑蠍煩躁地踱著步,三角眼中閃爍著凶戾而貪婪的光芒。

服部半藏那瀕死的模樣和冰冷的話語還在他腦中回蕩。

“孩子……情報……薩摩藩的金山……”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臉上橫貫的刀疤在昏暗燈光下如同蠕動的蜈蚣。

“媽的!乾了!”

他猛地一拍桌子,對著門外吼道:“疤痢頭!瘋狗!死哪去了?!”

兩個凶神惡煞的嘍囉立刻衝了進來。“老大!”

“聽著!”黑蠍眼中凶光畢露,“給老子把‘蠍子窩’所有出入口都盯死了!再派幾個機靈的,去附近幾條街的醫館、藥鋪、還有那些收留流民的破廟附近轉悠!看到有受傷的小崽子,或者背著人的半大孩子,尤其是生麵孔!都給老子盯緊了!想辦法弄回來!記住!要活的!還有!他手裡或者身上,肯定有個油布包!或者什麼古怪的‘蟲子’!一定要拿到手!聽見沒有?!誰要是辦砸了……老子把他剁碎了喂狗!”

他聲音嘶啞,充滿了殘忍的興奮。

“是!老大!”疤痢頭和瘋狗齊聲應道,眼中閃爍著殘忍和貪婪的光芒。

很快,數十名“蠍子幫”的亡命徒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鬣狗,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滬縣老城和新城邊緣的黑暗之中,一張無形的、充滿惡意的巨網,在黑夜中悄然張開。

霖哥兒趁著張伯驚魂未定、忙著收拾被金吾衛翻得一片狼藉的前堂時,如同受驚的兔子,悄悄從後院柴房的破窗戶爬了出去。

他不敢走大路,隻能在迷宮般的小巷中盲目穿行。

懷裡的油布包和“鳴蟬”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慌意亂。

金順義最後的話在他耳邊回響:“……包……黑蠍……倭人……金山……”

黑蠍……蠍子窩……他知道那個地方,是滬縣最可怕、最肮臟的流民窟,連金吾衛都不願輕易進去。

他要去嗎?

去了會怎麼樣?

被黑蠍抓住?

交給倭人?

他不敢想。

可是不去……又能去哪裡?

回工棚?

會連累工頭和娘!

找世子殿下?

他連世子殿下的麵都見不到!

他像一隻迷失在黑暗森林中的幼獸,恐懼、迷茫、無助,漫無目的地在小巷中遊蕩。

又累又餓又怕,小小的身體已經透支到了極限。

他隻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好好睡一覺。

不知不覺,他走到了新城邊緣一片相對僻靜、但依舊破敗的區域,這裡有一些廢棄的倉庫和工棚。

他看到一個半塌的窩棚,裡麵似乎沒人,便如同找到救命稻草般鑽了進去。

窩棚裡散發著黴味和塵土味,但至少能遮風擋雨。

他蜷縮在角落的乾草堆裡,緊緊抱著懷裡的油布包,疲憊和恐懼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很快便沉沉睡去。

他不知道,在他身後不遠處的一條黑暗巷口,一雙如同毒蛇般陰鷙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他鑽進窩棚的身影。

正是疤痢頭!

他奉黑蠍之命,帶著兩個手下在這一帶蹲守,沒想到真的撞上了一個落單的、疲憊不堪的孩子!

“嘿!踏破鐵鞋無覓處!老大要的小崽子!上!”

疤痢頭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一揮手,三人如同餓狼般悄無聲息地撲向那個半塌的窩棚!

窩棚裡,霖哥兒在噩夢中驚醒!

他夢見無數老鼠在啃噬他的身體!

夢見金吾衛冰冷的刀鋒!

夢見黑蠍猙獰的臉!

他猛地坐起,心臟狂跳!

就在這時,窩棚入口的破草簾被猛地掀開!

三個凶神惡煞的身影堵住了出口!

昏暗中,霖哥兒看到他們臉上猙獰的笑容和眼中閃爍的凶光!

“小兔崽子!跑得挺快啊!”疤痢頭獰笑著,一步步逼近,“把身上的東西交出來!跟我們走!老大要見你!”

霖哥兒嚇得魂飛魄散!他認出了疤痢頭!

是“蠍子幫”的人!

黑蠍的手下!

他們找來了!

他尖叫一聲,如同受驚的兔子,猛地向後縮去,雙手死死護住懷裡的油布包!

“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疤痢頭啐了一口,伸手就向霖哥兒抓來!

霖哥兒情急之下,抓起地上的一把塵土,猛地朝疤痢頭臉上揚去!

“啊!我的眼睛!”疤痢頭猝不及防,被塵土迷了眼睛,慘叫一聲!

趁著這瞬間的混亂,霖哥兒如同離弦之箭,從疤痢頭腋下的空隙猛地竄了出去!

衝出窩棚!

沒命地向黑暗的小巷深處狂奔!

他聽到身後疤痢頭憤怒的咒罵和追趕的腳步聲!

恐懼給了他力量!

他像一隻慌不擇路的小鹿,在小巷中左衝右突,利用自己對地形的熟悉(在港口工地跑腿鍛煉出來的)和瘦小的身形,拚命躲避著身後的追兵!

懷裡的“鳴蟬”震動得更加劇烈,仿佛在為他敲響喪鐘!

他不知道該往哪裡跑,隻知道不能停下!

停下就是死路一條!

他慌不擇路,一頭衝進了一條更加狹窄、堆滿垃圾和破筐的死胡同!

前麵是死路!

後麵是追兵!

絕望瞬間將他吞噬!

他背靠著冰冷的牆壁,看著疤痢頭三人獰笑著逼近,小小的身體因為極致的恐懼而劇烈顫抖,眼中充滿了淚水和無助。

完了……這次真的完了……

廢棄染坊區,那間如同巨大棺材般的靛藍染料倉庫深處。

服部半藏躺在冰冷的地麵上,意識在無邊的黑暗和劇痛的深淵中沉浮。

脖頸處的傷口如同被烙鐵反複灼燒,腫脹的皮膚緊繃欲裂,蔓延的黑線如同活物般向心口爬行。

左半邊身體徹底失去知覺,冰冷麻木。

體內,那兩股失控的劇毒如同兩條發狂的毒龍,每一次衝撞都帶來臟腑撕裂般的劇痛和深入骨髓的冰寒。

死亡的陰影如同粘稠的瀝青,包裹著他,拖拽著他向深淵滑落。

然而,伊賀忍首那近乎變態的求生意誌,如同黑暗中的一點火星,頑強地燃燒著。

他不能死!

不能死在這裡!

伊賀的榮耀……薩摩藩的任務……還有……那個可能攜帶著“息壤”核心情報的孩子……強烈的執念如同無形的繩索,死死拽住他即將消散的意識。

他嘗試著調動體內殘存的內息,如同在乾涸的河床上挖掘最後的水滴,引導著“九死還魂丹”殘留的那一絲狂暴藥力,艱難地衝擊著被毒素堵塞的經脈。

每一次衝擊都帶來撕心裂肺的劇痛,如同千萬根鋼針在體內穿刺!

汗水如同小溪般從他蠟黃浮腫的臉上淌下,混合著汙泥和血汙。

他死死咬著牙,牙齦因為用力而滲出血絲,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低沉嘶吼。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即將再次陷入昏迷之際,一股微弱卻真實的氣流,艱難地衝開了一處淤塞的穴道!

雖然隻有一絲,卻如同久旱逢甘霖!

他貪婪地引導著這絲微弱的氣流,如同嗬護著風中殘燭,在體內極其緩慢地運行了一個小周天!劇痛稍減,冰寒稍退!

意識恢複了一絲清明!

他猛地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瞳孔深處閃爍著如同受傷野獸般的瘋狂和狠厲!

他掙紮著,用還能動彈的右手,顫抖著從懷中摸出最後一顆“九死還魂丹”!

看著這顆能救命也能要命的毒藥,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沒有猶豫!

他猛地咬破蠟封,將藥丸吞下!

更狂暴的灼熱洪流在腹中炸開!

如同岩漿噴發!

他悶哼一聲,再次噴出一口黑血!

但這一次,他強行穩住了心神,引導著這股狂暴的藥力,如同駕馭著脫韁的野馬,狠狠撞向那些被毒素堵塞的經脈!

他要搏命!

以毒攻毒!

要麼生!

要麼……死得更快!

倉庫內,隻剩下他壓抑到極致的痛苦喘息和體內如同悶雷般的毒力衝撞聲!

黑暗的染坊區,如同巨大的墳墓,埋葬著一條正在與死神搏鬥的毒蛇。

而滬縣的夜,依舊深沉,危機四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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