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皇帝的私人財產該不該公開呢?
其實這個真的不重要,也沒有人在乎。
就像百姓以為皇帝都拿金鋤頭耕地是一樣的,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多少錢才算大錢,也沒有這個概念。
但是官員是知道的,今天步塵來當這個出頭鳥,就是希望慕容嫣可以曝光她的個人身價,從而日後好針對她的財富來進行勸諫。
比方說慕容嫣現在錢多,那就拿出來一些給官員發發福利,雖然現在也在發,但終究是螞蚱腿不解饞。
因為慕容嫣搞的廉政反腐,讓很多官員都變成了大窮鬼。
暗地裡有產業支撐的官員家還能好一些。
至於那些純靠俸祿過日子的,都快吃糠咽菜了,步塵世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雖說發財就不要當官,當官就不要發財。
但咱也不能當個官,當著當著餓死了吧?所以他需要這個機會,來向慕容嫣表示。
既然你搞出來的廉政反腐,那官員的福利就由你來提高吧。
更何況你自己還穿得這麼奢華,你讓那些窮困的官員怎麼想?以後還能一心一意地忠心於你嗎?所以說這件事情,於情於理,都得做出來。
這一下,官員們開心了。
以慕容嫣穿著的奢華程度看,她很有錢,那以後官員的福利待遇就絕不會少了。
但是慕容嫣不開心,而且很不開心!
她自己本身就是個摳門的性子,又是從小窮怕得了主,為了以後群臣能對她穿鳳袍這件事情閉嘴,而做出這麼大的犧牲。
她怎能不氣?
上午的陽光仿若被篩子細細篩過,絲絲縷縷,透過朱紅宮牆之上繁複雕花的縫隙,輕柔地傾灑在皇宮的回廊裡,為這悠長靜謐的廊道暈染上一層如夢似幻的金芒。
慕容嫣雙頰氣得鼓鼓的,像春日裡熟透的粉嫩桃,那嬌豔欲滴的色澤中透著不甘與倔強,以及破財的憤怒。
她蓮步匆匆,大步流星地向前邁去,鞋跟叩擊著石板地麵,發出清脆而急促的聲響。
且看她頭頂那巧奪天工的鳳冠,當真是稀世珍寶。
鳳冠以赤金精心鍛鑄為基,質地醇厚,熠熠生輝。
其上的金絲纖細精巧,細如牛毛卻堅韌無比,匠人憑借著鬼斧神工的技藝,將這些金絲纏繞、編織,勾勒出一隻栩栩如生、振翅欲飛的金鳳。
金鳳的雙翅舒展,根根分明,或微微上揚,或輕輕卷曲,在風中輕輕顫動,隨時準備翱翔九霄。
金鳳的頭顱高昂,脖頸處的弧線優雅流暢,而它那一對鳳目,竟是用兩顆珍稀無比的鴿血紅紅寶石鑲嵌而成,在陽光的映照下,宛如燃燒的烈烈真火,噴薄而出的威嚴氣息讓人心生敬畏。
鳳冠四周,垂下層層珠簾,這些珠簾皆是由產自南海深海、圓潤無瑕的上等珍珠串就,每一顆珍珠都散發著柔和而迷人的溫潤光澤。
珍珠大小均勻,色澤一致,隨著慕容嫣的走動,珠簾相互碰撞,發出一連串如大珠小珠落玉盤般清脆悅耳的聲響。
再瞧她身上那件舉世無雙的鳳袍,更是將她的曼妙身姿襯托得淋漓儘致。
袍身底色純正明黃,那是皇權獨尊的象征,閃耀著刺目的金光,讓人不敢直視。
麵料精選自天南海北、萬裡挑一的頂級絲綢,質地輕盈、觸手生溫,輕輕一抖,便似有璀璨的流光溢彩傾瀉而出。
繡娘們傾儘畢生心血,用金銀絲線在袍上精心繡製出漫天飛舞的鳳凰,這些鳳凰形態各異,風姿綽約。
有的鳳凰雙翅展開,仰頭高歌,似在向天地宣告著什麼;有的鳳凰兩兩相依,親昵地梳理著彼此的羽毛,儘顯溫情;還有的鳳凰單足獨立,回首凝望,眼中透著靈動與狡黠。
每一隻鳳凰周圍,都點綴著五彩斑斕、晶瑩剔透的寶石與細膩溫潤的珍珠,寶石的璀璨光芒與珍珠的溫潤光澤相互輝映,使得這件鳳袍在陽光下閃爍著如夢如幻的光彩。
鳳袍拖尾長長地拖曳在身後,足有二十米,拖尾之上,繡的是四季繁花與宮廷盛景。
春日的牡丹嬌豔欲滴,花瓣層層疊疊;夏日的荷花亭亭玉立,綻放在翠綠的荷葉之間,隨風搖曳,儘顯清幽;秋日的菊花傲霜怒放,金黃的花瓣肆意舒展,展現著頑強的生命力;冬日的梅花暗香疏影,點點紅梅在皚皚白雪映襯下,彆具一番韻味。
繁花之間,宮廷樓閣錯落有致,飛簷鬥拱、朱門銅環皆清晰可見,隨著慕容嫣的走動,拖尾仿若一條流淌著金色光輝的河流蜿蜒遊動,發出簌簌的細微聲響,似在訴說著大乾宮廷的繁華與昌盛。
就這一身行頭,百官不起搜刮的心思才怪呢。
他們都快窮哭了。
慕容嫣一路疾行,所經之處,微風輕輕拂動,帶起她鳳袍的一角,陽光在那衣角上跳躍,好像點燃了一小簇金色的火花。
她的目光直直地盯著前方,回廊兩旁的宮女太監們見此情景,紛紛跪地請安,低垂著頭,不敢發出半點聲響,生怕驚擾了這位怒火衝天的帝王。
要知道慕容嫣不會輕易殺大臣,但是殺他們,隻是一句話的事情。
“氣死朕了,氣死朕了!”慕容嫣攥著粉拳,一路從金鑾殿走到養心殿都沒有消氣。
慕容無舌和麝月跟在她身邊,大氣都不敢出。
最後慕容嫣坐在養心殿的鳳椅上,一巴掌拍向麵前的鳳案。
砰——
巨大的力量震得鳳案險些散架。
“錢錢錢!這些官員眼裡就隻有錢!朕賺這點錢容易嗎?他們就這麼惦記!”
慕容無舌趨步上前,說道:“陛下,官員們自從反腐開始,家境愈發貧寒起來,老奴建議,是不是應該再提高下官員的俸祿?這樣從國庫拿錢,總比您自掏腰包要好吧?”
“朕就納悶了,明明官員的俸祿已經照去年提高了一倍,他們怎麼還這樣過日子?就不能節儉點麼!”
慕容無舌暗暗地撇了撇嘴。
你讓人家節儉,然後自己做衣服花一萬多兩。
這是個人就不能平衡啊。
慕容嫣說道:“不行,按照他們的說話,朕除了做衣服以外的任何收入都得奉獻出去!憑什麼?你去喊林臻進宮,立刻把賭場的分紅增加到五萬,否則朕就又變回窮鬼了!”
“奴才遵旨。”
無舌剛要出去,就見吏部尚書錢書恒在殿外候旨,隨即有小太監走了進去。
“啟稟陛下,吏部尚書錢大人在殿外候旨。”
“讓他進來。”
“遵旨。”
“宣吏部尚書錢書恒上殿覲見。”
吏部尚書錢書恒撩起厚重的官袍下擺,跨過那高高的門檻,穩步走進養心殿。
一入殿內,他便徑直朝著慕容嫣所在的方位,恭恭敬敬地雙膝跪地,口中高呼:“微臣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他的聲音低沉而洪亮,在空曠的大殿內回蕩,透著十足的恭敬之意。
“平身。”
“謝陛下。”
禮畢,錢書恒緩緩起身,雙手交疊置於身前,微微躬身,再次開口。
“陛下,微臣已經重新悉心整理了赴任葉縣縣令的人選,此番選拔,微臣斟酌許久,為的是能讓臣子們儘心竭力為陛下辦事。所以微臣所選之人,皆是當年因些許過錯被貶謫,或是在科考中不幸落榜的優等人才。這些人曆經挫折,深知機會來之不易,一旦得蒙陛下重用,必定感恩戴德,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說著,他從袖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份名冊,雙手捧著,高高舉過頭頂:“懇請陛下過目。”
慕容嫣輕輕抬手,示意麝月將名冊接過呈遞上來。
她展開名冊,目光緩緩掃過其上一個個名字,這些名字背後,皆是一段段或坎坷或惋惜的故事。
這次錢書恒整理得十分細致,甚至連推薦官員的祖上三代都做了詳細說明。
她的手指輕輕在紙麵摩挲,良久,還是搖了搖頭。
“都不行,朕推薦一個吧。”
“微臣謹遵陛下旨意。”嘴上說得恭敬,心裡暗罵。
你明明早有人選了,還非讓我折騰什麼?
你知不知道,這時我好幾天都沒睡覺才整理出來的名單。
坑人。
“據朕所知,工部尚書宋正林家有一閨女,頗有才華,不如就派她去試試。”
“啊?”錢書恒都懵了。
宋正林家確實有個閨女,因為出生的時候有蝴蝶落在房頭,所以給取名叫宋蝶。
宋蝶很有才華,在京城裡也算名伶,及笄後嫁給禦史台郎中的小兒子為妻,可偏偏他丈夫又是個短命的,結婚沒幾年就撒手人寰,也沒留下個子嗣。
這件事情京城裡人儘皆知,但宋蝶卻沒有因此自艾自憐,反而繼續讀書,做出來的文章引得京城無數風流才子仰慕。
可即便如此,這個決定也似乎不妥。
錢書恒回答道:“陛下,微臣承認宋蝶的才華,但她是女子啊。女子為官恐怕不妥吧?”
“嗯?”慕容嫣瞪起鳳目,“怎麼?朕都可以當皇帝,女子為什麼就不可以當官啊?”
“陛下,這不是一件事情,您是皇族,但她”
“行了,彆廢話,你立刻回去,帶上小鄧子一起,把宋蝶叫進宮來,朕自有決斷。”
“這”錢書恒聽聞,連忙再次跪地:“微臣遵旨,這便去安排。”
說罷,又行了一禮,這才退下。
同時他內心也在暗暗歎氣。
這樣明目張膽地選用女官,也不知道群臣會是什麼反應?
應該會把自己口誅筆伐吧?
最可怕的是自己還不敢聲張。
唉,這官呐,越來越難做了。
錢書恒剛退下不久,慕容無舌便匆匆忙忙地從殿外走進來。
以他的沉穩居然一路小跑,官靴在地麵上踏出一連串急促的聲響,手中緊緊握著一封信,神色顯得格外神神秘秘。
一入殿,他便來到慕容嫣身邊,雙手將信呈上:“陛下,老奴已經派人去喊林臻了,剛走到半路,收到這封信。事關重大,老奴不敢耽擱,所以立馬回來呈給陛下。”
慕容嫣心頭一緊,她敏銳地察覺到事情不妙,伸手接過信,快速拆開封口。
展開信紙,一行行觸目驚心的文字映入眼簾,竟是她最為倚重的百騎司遭到了不明勢力的襲擊。
信中描述得並不詳儘,但僅僅是“傷亡慘重”“線索全無”幾個字眼,便足以讓慕容嫣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她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信紙,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鳳目圓睜,眼中滿是震驚與憤怒:“山賊?一派胡言,哪有山賊劫軍隊的?肯定是某個勢力不願意看到大乾和韓國的這次貿易,所以才出來攪局的。”
不得不過,慕容嫣的進步真的很大。
在寥寥幾個字的信件中一眼就能看出此事絕非天災,而是人禍。
慕容無舌低垂著頭,大氣都不敢出,隻是小聲囁嚅道:“陛下息怒,老奴這就去查,定要把幕後黑手找出來。”
慕容嫣深吸一口氣,極力平複著情緒。
她知道,此刻就算發火無濟於事,必須冷靜應對。
況且百騎司運送的貨物並未丟失,隻是人員有傷亡。
如此一來,那這第一次交易就還會順利進行。
看來必須得儘快把葉縣的情況穩住。
慕容嫣隱約覺得,上一任縣令應該不是什麼病死,而是有人蓄意謀害,以達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她微微閉上眼睛,腦海中飛速運轉,思索著可能的線索與應對之策。
片刻後,她睜開眼睛,目光冷峻如霜:“傳朕旨意,令刑部、大理寺即刻聯合徹查此事,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找出真相。再派人通知林臻,讓他加快腳步,朕有要事與他商議。”
“遵旨!”
慕容無舌連忙應道,起身匆匆退下,去執行慕容嫣的命令。
養心殿內,慕容嫣獨自坐在鳳椅上,陽光依舊灑在她身上,可此刻她卻仿若置身冰窖,周身散發著寒意。
慕容嫣突然喊道:“三驢子呢?”
“臣在。”
一個太監模樣的男人從大殿的屏風後麵閃現。
這是慕容嫣埋下的暗樁,也是保護她的最後一道防線。
三驢子走出來。
慕容嫣問道:“百騎司被襲擊已經是六天以前的事情了,你們情報係統是乾什麼吃的!”
“陛下息怒,微臣也是剛剛得知這件事情。因為路途遙遠,與韓國的交易又迫在眉睫,所以莊統領才不得不讓隊伍繼續行進,直到達到葉縣後才派人回來送信的。”
“林臻那邊呢?他難道會不知道百騎司出了事情?”
“回陛下,世子已經提前知道了這件事情,因為他在百騎司裡也有暗樁。”
“這個可惡的家夥,連朕的私人力量都要插手。”慕容嫣碎碎念了一句,雖然字眼說得討厭,但語氣上根本看不出來。
可以說,更多的應該是對林臻行為的一種包容和寵溺。
這也不奇怪,畢竟她是真的愛上了林臻。我們對所愛之人做的事情,總是會包容得更多。
慕容嫣說道:“林臻不可能有什麼壞心思,暗樁的事情先不要動。你立刻回醉仙樓加派人手去葉縣,另外組織穩妥的人,等朕見過宋蝶後,秘密將她安全送到葉縣赴任,如果再出了差錯,提頭來見!”
“微臣遵旨!”三驢子抱拳,然後離開。
慕容嫣歎了口氣,靠在鳳椅上有些落寞。
皇帝不是那麼好當的,皇位也不是那麼好做的,很多時候慕容嫣都覺得自己好生疲憊,不如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富家少女,然後嫁給林臻,每天就是吃喝玩樂什麼也不用操心。
醉仙樓以前是顧家的產業,顧家謀反案後,慕容嫣點名將其納入了自己的產業。
其目的就是要打造自己的情報係統。
醉仙樓占地麵積很大,而且百騎司們穿著便衣與食客混在其中,打聽情報很是方便。
這麼長時間,真金白銀地砸進去,也確實收到了成效。
百騎司現在不僅人員壯大,訓練有素,對慕容嫣忠誠,還能對官員、地方、百姓施行一定的監控,幾乎有什麼地方發生了什麼大事情,都逃不過慕容嫣的耳朵。
除了百騎司,天道的那些女殺手也還在培訓,等洗腦成功,就可以利用她們來進一步強化情報係統,從此慕容嫣就可以手眼通天。
至於顧家除醉仙樓外的其他產業,全部歸林臻所有。
林臻還主動提高商稅,達到了恐怖的十稅六。
商賈賺的錢一多半都要加稅,而且林臻還極力的控製物價,不允許上漲。
很多沒良心的商賈都把國家對他們收取的商稅,讓百姓買單。
十塊錢的盒飯,因為稅上漲,所以就要賣十五。
這是林臻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所以為了控製生活必需品的物價,林臻隻能采取補貼的政策。
比方說糧商。
人家就靠收糧食、賣糧食賺錢。突然提高這麼多的稅,又不允許糧食漲價,他們就隻能忍痛,背地裡咒罵朝廷政策不周,然後選擇改行。
大家都不收糧食了,農民又不可能自己把那麼多糧食運來運去,萬一招賊怎麼辦?
林臻沒辦法,隻好另外出了政策,就是生活必需品物資在結算之後,可以找朝廷退一部分稅。
而這部分稅,就是他們的利潤。
當然,這利潤是不能和之前比的,用通俗易懂的話說就是:吃不飽也餓不死。
偏偏很多事情又不完全受林臻的控製,除了民生的主要必需品外,很多東西還是跟著漲價了,不過目前來看還在可控的範圍內。
慕容嫣收回思緒,看向殿外,一個小太監走了進來。
“啟稟陛下,工部尚書宋正林之女宋蝶,在殿外候旨。”
“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