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燕老學習?這,是天上掉餡餅了?砸中了自己?
學生們相互對視,一臉不可置信。
張雅芝臉上還帶著迷茫,“這,今天咱們不是過來參觀,然後跟著醫生學習嗎?怎麼計劃突然改變了?”
“參觀便學習,這已經夠離譜了!然後,學習對象還變成燕老,這說出去誰信,你信嗎?”張雅芝看向李雨萌。
關門弟子這麼得寵的嗎?李雨萌看著唐毅的背影愣神。
見李雨萌沒有回答,張雅芝手指轉向一旁的張誌峰。
張誌峰如同村裡的二傻子,嘴角早已裂到耳根,傻笑搖頭說道,“不信!”
嗬~男人,張雅芝笑著搖頭,要不是燕老就在不遠處和自己的老師聊天,她也不信。
“先生,大廳這麼多人患者,咱們這麼多人站在這裡也不合適,”導醫看著擁擠的大廳,恭敬道,“一樓和其它醫院一樣,並無兩樣,要不咱們直接上樓?”
唐毅撓撓頭,他也沒想到國醫堂有這麼多患者,看著十幾名學生,慶幸這次來的人不多,否則還真不好安排,“麻煩你了!”
導醫點頭,帶著一群人走出醫院大廳,從專門的員工通道上了二樓。
導醫走在前麵,開始給一眾學生講解,“國醫堂成立於建國初期,至今已有83年的曆史,經過四次擴張,總占地麵積從原先的10畝到現如今的215畝,建築麵積三十四萬五千平方米,擁有140個病區,集醫療、教學、科研、預防、保健和康複為一體的三級甲級中醫院。日接待患者40000餘人,床位5100張,年出院病人35萬,年手術台數10萬餘次。國醫堂彙聚國內最頂尖的中醫從業人員共7030人,其中包含博士生1032人,研究生2370人,國手2人,至今擔任保健工作的專家27位。”
雖然這些榮譽與自己沒多大關係,可作為國醫堂的一員,導醫與有榮焉。
十幾名學生聽到導醫的介紹,看著二樓人滿為患的患者,心下向往。
“如果畢業以後能在這裡工作,那該多好!”
“聽完介紹,更想來這家醫院有木有。”
張雅芝翻了個白眼,“彆想太多,夢裡啥都有!”
“好好學習,會有機會的!”導醫捂嘴輕笑,目光不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唐毅。
還真是一群單純的學生,身在寶山而不自知。你們的導師可是燕老的關門弟子,打好這層關係,入駐國醫堂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
在導醫的帶領下,臨近中午,參觀完整個門診部。
一行人站在消防通道內,唐毅問道,“通過剛才的參觀,你們對於將來的發展方向有了方向嗎?”
“我想去心內科!”一名學生舉手。
“我父親骨壞死,因為他,我才報考中醫的。”一名學生開口說道。
“保健科吧,我看那裡挺清閒的。”
……
聽著學生們你一句我一句說著自己的發展方向,唐毅點頭,最後目光放在了李雨萌身上,“你呢?”
李雨萌貝齒輕咬嘴唇,猶豫很久這才開口,“急診。”
聽到這個回答,不止是學生們驚訝,就連作為醫生的唐毅也皺起眉。
從剛才的觀察,導醫早就發現唐毅和這個女孩關係不一般,“小妹妹,急診可是醫院最累,最不好乾的科室。”
“雨萌,急診科接觸的病人種類是最多的,對於各類病情都要有一定的知識儲備,你要想好了再做決定!”唐毅上前一步耐心勸道。
李雨萌微笑道,“我從小在大山裡長大,想要去最近的診所看病,翻過兩個山頭,步行三十多公裡。在急診科我能更快速地積累經驗,工作幾年後,回到我的家鄉,開一家中醫館,讓鄉親們再也不用因為一點小病,跑那麼多冤枉路。”
導醫看著李雨萌,歎了一口氣,“現在的年輕人都想往城裡跑,小姑娘你卻想回去。哎,真不知道說你啥,還是誇你有一顆赤誠之心。”
“雨萌,你太偉大了。”張雅芝張開雙臂抱著李雨萌。
“王哥,求你了,求你,再借我幾千塊錢好嗎?”
哽咽的聲音在走廊內回蕩,打斷了眾人的思緒。
“不,不,我絕不能放棄!”
“我哪怕傾家蕩產,也要把我兒子治好。”
“王哥,我給你打欠條,求你,再借我幾千塊錢。”
……
導醫看著樓下打著電話的婦人,搖頭歎息,“父母永遠不計回報的付出,可反過來又有幾個孩子會為了父母付出一切。”
張誌峰不解地問道,“姐,這話怎麼說?”
“聽過久病床前無孝子,兒病床前母成醫嗎?”導醫擦了擦眼角滑落的淚水,“我在這裡工作了三年,形形色色的患者見過很多。有父母為了給孩子治病,賣了房,擠在十幾平的出租屋,一邊打工,一邊給孩子供醫藥費。有的沒房沒車,自得賣血,賣腎,換取微薄的錢財。”
“反過來,父母病了!”導醫搖頭苦笑,“不說幾十,上百萬,甚至幾萬塊錢都不願拿的比比皆是。”
張雅芝皺眉,“都什麼社會了,怎麼這種白眼狼存在?”
導醫道,“我給你們講個我前不久剛遇到的真實事件吧!”
“前不久,有一對中年夫婦帶著老人來醫院看病,確診是癌症晚期,首期治療含手術費在內,共計十五萬左右!男子想手術,妻子卻不願意。”導醫擦了擦眼淚,接著說道,“妻子說,手術費十五萬,哪怕成功也不過幾年的壽命,咱們還要還房貸,還要生活,孩子還要上學,花這麼多錢不值得。當時的主治醫生看對方這個樣子,又提出了保守治療,注射d1抗癌藥物。可聽到一針五千,每二十一天一個療程,就這妻子還是不願意。”
“夫妻雙方再次發生爭吵,直到老人說,自己活了大半輩子,孩子有了家,有了可愛的孫子,這輩子值了,病不治了,咱們回家!”導醫為那位老人感到可悲,“都說養兒防老,可最後付出了一切,反而在子女眼裡隻是拖累,多麼可悲。”
聽完,幾名女生眼裡噙滿淚水。
“我好久,沒有給家裡打電話了!”
“前幾天我媽生日,連一條祝福消息都沒有,我真不孝啊。”有個女生咬著嘴唇。
張誌峰苦笑,“你還知道媽的生日,我二十多歲了,連爸媽的生日都記不住,更不孝。”
……
看到此處唐毅,摸了摸嘴唇,“既然都說自己不孝,那現在趁著距離吃飯還有一會,給家裡發條消息,打個電話,你們覺得呢?”
“這個提議不錯!”張雅芝掏出手機,一邊輸入,一邊說道,“爸爸,我愛你!媽媽我愛你!”
消息剛發出去沒多久,張雅芝的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看著來電顯示上的備注,張雅芝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走到一旁打起了電話。
沒有一個學生笑話張雅芝,反而做了同樣的事情。
導醫看到這裡,同樣掏出手機,“我也好久沒有和家裡聯係了。”
李雨萌想到唐毅的父母,又重新把手機裝回到兜裡,上前一步,“你要不要給爺爺打個電話?”
唐毅想了想反手握住對方柔弱無骨的手,搖搖頭,“電話就不打了,晚上我回去一趟,看看他老人家。”
眾人打電話的時間不長,最多的不過幾分鐘的時間。
“大哥,小磊病了,能不能借我點錢。”
“前期手術費二十萬,我這邊東拚西湊了七萬,還差點……”
“是中醫院,可醫院建議還是手術治療效果更好。”
“小磊才二十歲,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不能這麼放棄了。大哥,我求你,算我求你。”
那個聲音又一次在樓道中回蕩。
聲音中的哽咽,卑微在眾人耳畔回蕩。
有學生猶豫半晌說道“老師,我能不能去看看那個阿姨?”
“我也想去,我生活費不多,幾百塊錢還是能拿出來的。”
“算我一個……!”
導醫打完電話,看著這些年輕人搖頭,“我不建議你們捐錢。”
“為什麼?”張雅芝說道。
導醫打開消防通道的門,“這裡很多病人,家裡或多或少都有難處,你們能幫得過來嗎?你們能捐多少,一萬,還是兩萬?相比於癌症患者,這些錢至多不過兩個月的開銷。”
張誌峰心有不甘,“錢不多,至少也是我們的一片心意。”
導醫搖頭,“治標不治本,明白嗎?你們要想幫助那個阿姨,還是……”
眾人的目光順著導醫看去,正是和李雨萌站在一起的唐毅。
“老師,要不請燕老幫忙看看吧?”
“老唐,幫幫那個阿姨吧!”
“老唐,你最有愛心了,求你,求你幫幫她吧!我以後上課一定認真聽講,好好學習。”
……
“我靠,搞得像你們學習是為了我一樣!”唐毅撓撓頭,所有無奈化作一聲歎息,“都閉嘴吧,我過去問問情況。”
得到允諾,幾名學生高興地揮起拳頭,發出興奮的聲音。
順著樓梯走上天台。
坐在樓梯上婦人,擦著眼角的淚水,看到有人上來,連忙往旁邊挪了挪。
唐毅沒有動,“你好,剛才聽到你孩子病了,能給我說說什麼情況?”
婦人抬頭,滿臉的警惕。
唐毅看著樓下一臉期待的學生,撓頭說道,“彆緊張,我了,是這家醫院的醫生,同樣也是一名老師。你看,下麵的全是我學生,他們聽到了你和家裡打電話借錢的事,讓我上來問問,看有沒有能幫助你的地方?”
婦人順著唐毅手指的地方透過樓梯間的縫隙,看到十幾名青年,吸了吸鼻子,點頭說道,“我孩子小磊,今年二十歲,在水木大學上大二,他本有一個很光明的前途……”
婦人雙手捂著臉用力地揉了揉臉,“小磊一直是個懂事的孩子,發現自己得了癌症,沒有第一時間給家裡說,自己一個人勤工儉學,掙的錢就拿去買藥。就這麼拖著,直到上個月,暈倒在宿舍,我們才得知這個噩耗。”
“我和他爸沒有固定工作,平時打點零工勉強能維持生活……”
故事很老套,卻讓一個家庭站在了懸崖邊,隨時可能支離破碎。
遞上紙巾,唐毅問道,“你孩子患的是哪一種癌症?”
“肺癌,晚期!如果能早點發現,早點治療,也不至於……”婦人又一次趴在了雙膝間,嗚嗚的哭了起來。
揉了揉眉心,唐毅輕聲問道,“癌細胞轉移沒有?”
“嗯!”婦人點頭。
唐毅又問道,“轉移到了哪些地方?有沒有淋巴?”
癌細胞的增殖能力特彆強,癌細胞可以通過血液或淋巴進行轉移。
癌細胞擴散到淋巴結,表明進入到了病情較為嚴重的階段,並不會出現癌細胞大麵積的擴散,如果擴散到了淋巴結,表明已經通過淋巴係統出現了全身擴散的現象,治療難度大,嚴重威脅到患者生命。
“目前隻在肝部發現陰影,其它器官還沒有出現病變的現象。”
沒有病例,距離檢查結果也看不到,唐毅齜了齜牙,“這樣,你也彆哭了,下午兩點半國手燕老會坐診半天。”
婦人聽到國手燕老坐診的消息,猛地抬起頭,可很快眼中的光緩緩消散,“謝謝你的消息,可,燕老是什麼人,像我們這種普通老百姓,根本排不到他老人家的號!”
唐毅一笑,“不是有我嗎?你記一下我號碼,記住兩點半,帶上病曆和孩子。”
婦人呆愣地看著唐毅,一臉不可置信,“你,你能安排燕老的號?”
唐毅含笑點頭。
“嗬~”婦人搖頭,聲音越來越大,“不可能,燕老什麼人,你怎麼可能有他老人家的號,再說燕老神龍見首不見尾,從不曾透露坐診時間。騙子,你一定是騙子,想騙我的錢!我都這樣了,你們這些騙子為什麼不肯放過我們!”
“張姨,張姨,彆激動!”一直在樓下關注這事態發展的導醫,小跑著上樓,“張姨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楊清。”
張姨看著導醫楊清,點點頭,“記得。”
楊清上前幾步,抓著張姨的手,耐心解釋,“這是唐毅,燕老的關門弟子,今天下午燕老坐診便是為了教他和下麵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