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並沒有和秋韻說,我暫時不想讓彆人知道,等到肚子稍微隆起一點,再公布也不遲啊。
我每天都通過曬曬茶葉,把這些茶葉放在一個個篩子上,再在旁邊安置一把藤椅,對著太陽打個盹。我聞著院內的淡淡花香,感到十分愜意。
我對著陽光,總感覺到有一個嬰兒正在向我伸手,我也伸出手來,手掌上落了一些隨風而散的花瓣,又一陣微風,這些花瓣又隨風散去。
我的思緒也像這些花瓣一樣,隨風飛向很遙遠的未來,真不知道這個小家夥是個什麼模樣。
府邸有一個茶室,因為府上身份大大小小的人都有品茶的習慣,所以渙西就命人建造了,裡麵陳設了不同種類的茶葉 ,我把近日采摘的茶葉到了傍晚的時候都會放進茶室的桌子上。
這日,天氣突然變了臉,我隻得把放著茶葉的篩子一個一個放進茶室,茶室的環境還算挺好的,因為每日都會讓它通一會風,保持室內的乾燥,便於茶葉的存放,幫助我一起的,還有秋韻。
秋韻走了之後,我待在茶室裡整理曬乾的茶葉,按照胡光啟的方法做,茶葉真得保持原有的色澤,很漂亮。
我不由地欣賞起它們來,這時候,突然聽到吱呀一聲,待我反應過來,門已經關上了 。我剛想走過去,卻聽到門上鎖的聲音。
我原先以為是管家見下雨來關閉門窗,沒有發現裡麵有人才鎖上的。於是我使勁拍打著門,大聲喊叫著:“裡麵有人!開門!”
當我透過門窗看到秋韻離開的背影,我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是秋韻,是她鎖上的!她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我開始無助起來,我害怕黑夜,難道要在這裡度過一夜嗎?我整個人癱坐在地上。感覺到屋裡是那樣的冷。
我在夢裡也體會過這樣的感覺,有一日,我夢見一個女子蓬頭垢麵在蜷縮在黑暗的一處,窗外是寒風呼嘯,我聽見鬼哭狼嚎的聲音,我感覺到無助與冰冷。
現在真實中,我也體會到了這種絕望的感覺,天色漸漸沉了下來。我隻有在這寒冷的茶室裡待一晚,我
實在想不通,為什麼秋韻要捉弄我。
而現在如果渙西發現找不到我了,一定也不會想到我待在茶室裡。除非第二日有人想著要飲茶。
果然,管家來取茶葉的時候,發現了,此時地我虛弱地已經站不起來了。
他命令幾人把我攙扶著進了臥室,我感動地發現渙西竟然還在府內。他是等了我一夜嗎?我綻開了一個虛弱的微笑,因為體力不支的緣故,我倒下了。
我醒來時,渙西坐在床邊,喂我藥吃,他的眼簾微垂,神情專注。
“渙西,我昨天晚上~”
“不要說了,管家和我解釋了。你說你已經是懷孕的人了,怎麼還不注重自己的身體。”渙西的眼裡嗪著一絲笑意,最終,他放下了藥碗,握著我的手,深情地看著我。
我知道是太醫給我看病的時候發現的,不由的對渙西也一笑:“那麼你想到了給我們的孩子起什麼樣的名字呢?”
渙西像以往一樣,看到我的調皮,總會刮一下我的鼻子,然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說道:“如果是男孩的話就叫作杜曄,是女孩的話就叫作杜朦,占一個日月同輝的意思。最好是一對龍鳳胎。”
渙西的眼裡有著期待,我看著他笑了:“你可真貪心啊,要是沒有呢?”
“沒有以後還可以生啊。”渙西捏了捏我的臉。
我和渙西溫存了一陣後,渙西對我說了一句:“這幾天好好調養身體。”就離開了,我還想著剛才和渙西之間片刻的溫暖,真希望我肚裡的孩子能夠讓我和渙西之間的距離近一點,再近一點。
我歎了一口氣,突然想起了秋韻,好像自我一回來就沒有見到她,過來伺候我的人變成了春嵐,我從她口中得知,秋韻向渙西告假回家看生病的母親了。
不過春嵐說出了她的疑惑:“你說,秋韻也真奇怪,告假回家也帶走了她做丫鬟的全部家當。”
“我猜她是不過來了。”我平淡地說,突然意識到我的化妝盒裡的匣子似乎不見了,我怎麼找也找不到,裡麵是一些首飾,其中也有櫻落送給我的那支簪子。
如果換作以往,我一定會焦急地恨不得去找來秋韻把那簪子重又討要了來,隻是現在,我和櫻落的關係大不如前了,隻得不去追究。
可是當櫻落拿著那支簪子過來找我的時候,並能讓人感覺到她的好心好意的說著:“小芹妹妹,看我幫你找到了什麼,我送你的簪子你怎麼丟了呀,真不小心。”
她不顧及此時漠然的我,為我簪上了它,簪子在我發間有一種微微地痛,我一皺眉,她假意道:“哎呀,我不小心又弄痛了你,真不小心。”
“櫻落,你真可怕,我從前把你當作一朵聖潔的櫻花,可是櫻花一樣的女子是不會有這樣的心機,你說,你為什麼會挑唆秋韻把我關在茶室一夜?”我擺開她的手,她的身體微微一愣,不過很快就恢複了大家閨秀的模樣。
她得體而又冰冷地對我說:“因為我想要你離開這個地方,還有,秋韻,你以為她很願意待在這個地方嗎?她告訴我,她早已厭倦了待在一個瘋女人的身邊,因為你在我們眼裡就是個瘋子!”
她說的話那樣冰冷,我忍無可忍,給了她一巴掌,結果始料未及的她被打倒在地上:“這就是一個大家閨秀說的話,我不知道楊大人怎麼教的你。”
我知道櫻落是一個嬌弱的大家小姐,從來沒有人那樣對她,她在地上的時候哭道:“小芹,你記住今天。”
我看到她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心一軟,蹲在地上遞給她一塊絹子:“擦擦眼淚吧,櫻落。”
她扭過頭不去看我。
“你知道,我一直都幫你當一個姐姐,可是你從不把我當一個妹妹。你認為我比你好,可是你又怎麼會知道我多麼想向你一樣想要一個父親疼愛。”情到深處,我緩緩站起。
看向窗外的花開正濃的景致,喜鵲們呼朋引伴,在花間飛舞著,但是心境卻是那樣的荒涼:“可是,我父親,自我六歲那年就離去了,我的母親也就離開了家。而我自此以後認識了渙西,渙西的母親對我很好,在渙西的進京趕考的日子裡,我和婆婆相依為命,可是最終她也死了。”
櫻落良久無話,我轉頭看見她的時候,她已經停止了哭泣,我去扶她的時候櫻落也沒有拒絕,我聽見她最後的無力的請求:“小芹,求求你離開渙西,我很愛他,我知道,有個白袍公子對你很好,我可以給你一些錢,你跟著他離開,好不好?”
她的表情流露著一絲希望,從她的眼神裡,我看出了一種天真的期待,那是一個被寵愛的孩子表現出的天真的感覺。
我不願去傷害她,隻是苦笑:“櫻落,你知道,我是會守在渙西身邊一輩子的,因為,我已經有了他的孩子。”
我低頭撫摸了下自己的肚子,裡麵是一個小生命啊。
她失望地看了我一眼後起身離開,我看見她哭著走開了。
我感受到櫻落的一份癡情,可是,我也同樣離不開渙西。
因為,我曾經對瞬驀說過,我會守在渙西身邊一輩子。
我突然想到渙西所說的一句詩:“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隻是,我還記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