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錯覺吧。
王子並沒有怎麼在意燈塔的事情，卡斯特爾有太多讓他感興趣的東西，就比如幾人眼前的教堂。
“我來之前便聽說過這座教堂的宏偉，但親眼見到還是被它驚豔到了。”王子歎息著看向了卡斯特爾主教堂。
“它其實並沒有什麼值得稱頌的設計，純粹的功能性建築而已，之前我們在深海戰爭中急需永備工事，便緊急修建了這個，它整體用鋼筋混凝土澆築而成，唔，就是類似水泥的東西，這個厚度完全可以抗住戰艦主炮的轟擊——雖然我們目前既沒有戰艦，也沒有主炮。”
王子點了點頭。
不就是水泥嘛，他見過。
萊茵的建築師們常喜歡用這種容易塑造的東西裝飾建築。
它製備簡單，而且澆築很是方便，但缺點就是太脆了，彆說拿來做建築，就是做裝飾都不太合格，很容易熬不過日曬雨淋。
這東西能拿來做建築？
王子其實不知道，他在萊茵見到的水泥和修斯所說的混凝土，幾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東西。
出現在萊茵的水泥還相當原始，它更多的用來作為石塊之間的粘結劑使用，有些像是羅馬人使用的砂漿，主料以石灰石和砂子、火山灰等構成。
除了可塑性還不錯外，無論是強度還是各種數據完全無法和現代的水泥相比。
修斯這邊使用的工藝則相當成熟，經過煆燒等工藝處理的石灰石在硬化過程中產生了化學反應，而混凝土則是在這個基礎上更進了一步。
它以水泥為原料，摻進砂子，石子，還有鋼鐵廠的高爐出來的礦渣，加上鋼筋作為骨架，便是鋼筋混凝土了。
王子的目光落在了外牆上。
由於需要抵擋海膽怪物的正麵衝撞，主教堂的牆壁厚度相當誇張，在新建恒星爐後，整體甚至又加厚過一次，以求萬無一失。
這些加在一起，就是幾人眼前的怪物了：整座教堂的外牆厚度達到了喪心病狂的三米以上，核心部分超過七米——幾乎就是一個混凝土疙瘩了。
卡斯特爾的核心圈沒有圍牆，直接以一座接一座的永備工事圍了起來，任何一處都是一座堡壘。
看到這厚度後，王子心中的疑慮煙消雲散了。
這個厚度，彆說水泥了，就是用泥糊的牆，也能保證不塌。
隻是為什麼要用這麼脆弱的東西建築呢？
“這是主教堂等比例的微縮模型。”修斯取來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送給了王子，他拿起來把玩了一會兒，便收了起來。
馬車駛向了核心圈的門扉，即將進入堡壘群了，王子忽的注意到，原本與二人同行的女妖此刻不知道去了哪裡，他有些困惑的透過馬車的窗子看向外麵。
來時的道路附近都是一片平原，一眼望去可以看到很遠，卻沒有兩個女妖的身影。
“她們從網道離開了。”修斯隨口一提。
網道？或許是類似下水道之類的設施，萊茵作為新興的大城市，有著相當複雜的下水道體係，王子對此倒是了解一下，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沒用多少時間，兩人便來到了教堂之中，此刻教堂之中一片大呼小叫，幾名女妖剛剛把被綁在紀念碑上的莫妮卡放下來。
修斯這邊有些尷尬：“咳，這些女妖有些過於活潑了，她們最近在搞些報紙之類的東西，折騰出了不少亂子。”
報紙是什麼王子自然知道，這種東西甚至算不上時興，隻是因為刊發需要一些印刷設備，因此基本上隻有萊茵附近的幾個城市能夠買的到。
但他的關注點不在這個。
“你允許她們接觸報紙？”他仔細的打量著女妖們各不相同的日常穿著，又看向了旁邊的人們。
這些島民們有的是夜班工人，有的是在倒休享受假日，一看就知道不過是平民而已。
他們正圍著一圈看熱鬨，似乎對女妖的存在已經習以為常。
王子的眼睛漸漸眯了起來。
“不，看來是我想錯了，這些異族的超凡生靈不僅僅是戰士，你將她們視為普通的領民，讓她們與人類接觸，讓她們去做其他職業，對麼？”
修斯直視著王子的眼睛，安靜的點了點頭。
“為什麼？”
“如果是你的話，會怎樣做？”
“劃出一片區域來讓她們居住，將女妖與人類隔離開，軍事化管理，給予她們特權不受法條束縛，將她們培養成忠誠的戰士，我手中最鋒銳的刀。”王子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說完，他看向中庭正打打鬨鬨的女妖們。
“報紙？生產？一名女妖哪怕能抵一百名工人的生產力也沒有必要，一百名一千名工人好找，一個女妖卻能改變整個戰場的局勢。”
他收回了目光，與修斯對視。
“這是極大的浪費。”
“所以，為什麼？”
王子說的沒錯，報喪女妖能起到最大作用的地方就是在戰場。
至於科研，雖然很多東西都是女妖搞出來的，比如艾什的汙染植物，比如妮妮的牧魚法術，比如莫妮卡的機魂與喧囂者，但實際上，女妖在科研上比起人類的優勢並不多。
而在戰場上，女妖能做到人類完全無法達成的事情。
對【慈母】這樣的怪物也就算了，如果是人類的戰場上，報喪女妖們隻需要一次衝鋒，幾乎就能摧毀敵軍構築的任何陣線。
事實上帝國在北境戰爭遇挫便是類似的情景，靜默聖堂的神甫們身著重甲高唱聖歌，硬生生頂著火槍隊的彈幕把戰線撕了個口子。
從那之後，北境再無戰事，帝國與白鴉公國簽訂了條約互不侵犯，轉而將戰火燃至了西邊。
直至白災發生，白鴉公國才徹底崩潰，難民們不斷南下，那就是後話了。
王子至今都無法忘記那些戰場上的重裝神甫，甚至可以說是耿耿於懷，在血港看到這些報喪女妖登場的瞬間，舊日的回憶便浮上了心中。
他目光炯炯的看著修斯，等著這位邊境伯爵做出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