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漸漸緩了過來,她剛剛被眼前的一幕震撼住了,她直到此刻才意識到婆婆那時為何歎息——這些邪教徒竟然是她在下城區見到的那些貧苦的人們。
邪教徒,她隻知道這些人被稱為瘋子,是危險與瘋狂的代名詞,卻從未想過他們來自何方,仿佛地上會長出野草一般。
她顫抖的咬緊了牙。
她明明是領隊,之前卻一直是康納和埃爾溫在幫她做決定,或許這本就是領主大人考量之中的,但她既然被冠以領隊的名號,就要擔起這份責任。
佐伊強行壓下心中情緒,看向了周圍。
卡斯特爾的眾人們大多一直呆在宅邸中,隻有佐伊來到過下城區。
眾人隻知道大方向是對的,具體到了哪裡卻無法判斷。
“這裡是兵營附近,下城區中唯有這裡秩序還算好,附近的幾條道路可以通向下城區的大多數地方。”
埃爾溫點了點頭:“這裡離碼頭遠嗎?”
“不遠,也算順路,但前麵的軍營中有火槍手。”婆婆接過了話茬,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擔憂。
如果說血港中有什麼能威脅到他們的,那就是軍營中的火槍隊了。
邪教徒們人數再多,也不過肉體凡胎,他們孱弱的超凡者對付凡人還好說,可在婆婆麵前根本不夠看的。
但火槍不一樣,被火槍的子彈打中,是會死的。
無論是栓動步槍還是線膛步槍,本質上都是更優秀的子彈發射器罷了,無論護教軍的裝備再精良,也扛不住子彈。
港衛隊用的火槍精準度很低,但隻要人數夠多,精準度就沒那麼重要了。
就算是婆婆,她的本體也扛不住火槍的齊射。
對他們這些卡斯特爾人來說,血港最危險的,其實不是邪教徒,而是前方的港衛隊。
埃爾溫給周圍的護教軍比劃了幾個手勢,他們這一隊人的速度漸漸放慢了下來。
“威廉殿下,我們似乎走錯了路!這裡不是去碼頭的方向!”
埃爾溫大聲呼喊道。
王子回頭看了一眼這邊,並沒有放慢速度,一邊縱馬奔向軍營,一邊回道:“那各位在門口稍等一下,這裡是我的人,我再叫些護衛出來。”
埃爾溫和康納對視了一眼,皺起了眉頭。
王子的說法似乎沒有什麼問題。
軍營並沒有什麼城牆,而是一圈木質的圍牆,或者說高大些的籬笆更好。
那上麵絕對無法站人,火槍的射擊範圍其實很近,他們隻是在門口等一下的話,也沒有什麼風險,哪怕王子發了瘋,想攻擊他們,火槍手集結的時間也夠他們從容離去。
而且這裡的邪教徒也很少,那些母神教會的信徒們應當也知道這裡是硬骨頭,並沒有選擇包圍。
埃爾溫和婆婆小聲說了幾句話,她點了點頭,隨後表情呆滯了些,騎在馬上一動不動。
護教軍們稍稍散開一些,占據各個路口戒備。
埃爾溫皺著眉頭,看著王子等人一路衝向了軍營等等,怎麼感覺他們像是在衝鋒?
軍營那邊遲遲沒有打開大門,哨塔上的士兵們呼喊了些什麼,可王子那邊絲毫沒有搭理。
戰馬幾乎一直在加速,片刻之後他們就衝到了軍營門口,最前方的加拉哈德一踩馬背,拎著劍猛的越入空中,把那巨劍向著軍營大門甩了過去!
巨劍打著旋兒劈開了橫亙其上的門閘,身穿重甲的加拉哈德從空中落下,整個人砸在了門上。
一陣煙塵騰起,大門被轟進了軍營之內,隨後一隻鐵靴踏在了它上麵。
康納與埃爾溫震驚的對視了一眼,加拉哈德這一套動作絕對不是凡人能做的出的,他竟是超凡者!?
軍營的大門並非防衛用的工事,被加拉哈德轟開後,騎士們直接衝了進去,一名軍官領著幾名士兵正站在營門口。
衝進去的騎士們毫不猶豫的斬殺了擋在眼前的幾名士兵,又掏出火槍射向了門口的軍官。
貼臉的距離,哪怕是滑膛槍也不會射偏,那人身上冒出幾個血洞,倒下了。
這群人衝得極快,完全沒有停頓,軍營中的士兵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們便已經來到了內部。
港衛隊的成員們此刻正茫然的從各個屋子中走出來,他們聽到了槍聲,出來查看。
王子扯下了頭盔,隨手扔到一邊,濃密的金色卷發被風吹動。
“士兵們,我是威廉,提斯大公!你們的領隊拉德叛變了!”
周圍的士兵還一臉茫然,他們今天隻接到了固守的命令,拉德命令封閉軍營,嚴令禁止任何人出行。
士兵們沒有反應過來,可剛剛出來的軍官卻臉色扭曲,守衛軍營門口那隊士兵的自然是他的自己人,此刻已經滿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完全沒有攔住王子。
拉德的計劃很完美,他不需要做太多,隻要在生命母神的叛亂中晚一些出現,以上城區那點兵力根本就守不住多久。
至於生命母神教會怎麼攻破了上城區的城牆港衛隊正巧丟了批器械。
為了防止橫生枝節,他直接禁止了士兵外出,母神教會那邊會配合的,這裡不會出現邪教徒,士兵們就算奇怪,短時間內也不會出問題,隻要半天時間,母神教會的祭祀們就能帶著信徒攻破上城區!
誰能想到王子在剛發生叛亂的時候就直接帶人衝了過來!?他不應該等自己支援的嗎!再不濟也該先觀察一下形勢吧?
而且怎麼就從母神教會的包圍中衝了出來?那群邪教徒是吃乾飯的嗎?
可惜眼前情況已經由不得他思考。
“拿起槍!快,他,他是冒牌貨!殺了他!”拉德尖叫一聲,伸手指向了王子。
港衛隊的人們下意識的就舉起了槍。
王子騎在馬上,眼神掃過港衛隊的士兵們。
他來過這裡許多次,那刀削斧鑿一般深刻的五官士兵們都記得,此刻,他向著士兵們咆哮著:
“開槍?!來啊!向你們的領主開槍啊!!”
士兵們被嚇得一個激靈,頭腦反倒清醒了些,他們看了看騎在馬上睥睨四方的王子,又看向了麵色煞白,渾身發抖的拉德,臉上漸漸升起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