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點了點頭，卻並未直接開口，而是將修斯帶到了一間實驗室中。
東部試驗場有許多實驗室，逐火之蛾們隻要向修斯提出申請就可以建設屬於自己的實驗室——當然了，經費太過離譜的會被打回來修改。
這間實驗室就是屬於理查的，一進屋子最顯眼的就是張金屬的解剖台，周圍的牆邊擺滿了架子，各種標本和筆記堆放在上麵。
逐火之蛾中選擇生物方向來研究的人很少，這個時代還沒那麼開明，解剖動物的屍體也就算了，如果想要解剖人類的屍體，那幾乎必然會被主流社會敵視。
相比較於蒸汽機等技術，這裡的醫學水平落後的可怕，民眾們遇到傷病更願意去教廷中處理，那裡的神甫也樂於用一些超凡藥劑換取民眾的信仰。
大名鼎鼎的一號聖水，就可以快速愈合傷勢，這邊倒入口中，傷口立刻就開始愈合。
簡單粗暴。
有著這些強大，便捷的超凡藥劑，誰會願意費力不討好的去研究醫學呢？
哪怕藍星上的現代醫學，單論效力也未必就有聖水好用。
因此理查這樣的醫學研究人才更顯得寶貴。
理查將修斯引進屋子中，隨後從架子上拿過了一個巨大的箱子，看大小應該是放著藍發少女的那個。
理查是超凡者，雖然不以正麵戰鬥見長但力量也遠超凡人，他很是輕鬆的打開箱子，將少女擺在了解剖台上，拿起兩幅手套，遞給修斯一副示意他戴上。
待修斯穿戴好後，理查才不急不忙的講解了起來。
“軀殼這個詞，本意是指靈魂的歸所，嚴格意義上來講所有的身體都算是軀殼，比如在此交談的你我。”他伸手指了指兩人。
修斯的眼神怪怪的，理查估計不知道，他麵前站著的還真是一具軀殼
“當然了，這些都是有主的軀殼。”
“有主？”
“是的，有主的軀殼到處都是，可空著的軀殼卻極其寶貴。”理查推了推眼鏡“空著的軀殼用處不少，最主要的就是——容納邪神降臨。”
“空著的軀殼是怎樣來的呢？靈魂死亡？”
“那倒也不是不行，隻不過得是非正常的靈魂死亡。”
修斯眨了眨眼，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什麼意識？得把人的靈魂從身軀內抽出來？！”
“確實，而且得用非常殘忍的手段才可以，這樣必然會使靈魂破碎，而且成功率也不高，這種行為無論在哪個教會都是絕對的禁忌，是極其邪惡的做法。”
將人的靈魂活生生抽出來！？
這種事情隻有邪教徒會去做吧等等，逐火之蛾們不就是邪教徒？
看到修斯不善的眼神，理查趕緊解釋了起來：“雖然世人們稱我們為邪教徒，但這種事情我們可從沒乾過我們的軀殼都是從燭光會那裡搞來的。”
他說的好像還確實是真的。
工人修斯就是被燭光會的神甫殺死，雖然不知道這群逐火之蛾用了什麼手段，但確實是從燭光會那裡把工人修斯搞來了召喚邪神了。
雖然他們一番操作最後招下來的是修斯
“聽你的意思，還有其他方式能夠獲得軀殼，對吧？”
“獲得軀殼全靠運氣，但真正的空白軀殼的用處並不隻是召喚邪神。”理查點頭“其實這才是我想說的——天然的空白軀殼，也即外神於此世的投影。”
外神？
修斯心中一動，當初克洛伊與工人修斯交流時，就曾稱呼他為外神，他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詢問。
“所謂外神，其實是一種統稱，指的是我們目前無法理解的、降臨於軀殼之中的存在。”
“和邪神相對應，邪神的特點是無法交流，無法真正交流，有的邪神會很像可以交流的樣子，可是在深入接觸後就能發現其實隻能單方麵的獲取信息，要麼是祂不停的說，要麼是祂隻會傾聽。”
修斯皺著眉頭，這確實很古怪，仿佛邪神這種存在都有所殘缺。
而且這種特性讓他想到了喧囂者，那種吵吵鬨鬨的蒸汽機就是隻說不聽，和機魂有著本質的不同。
“邪神一定會伴隨著汙染，要麼帶來汙染，要麼吸收汙染，這是鐵律，而外神卻不一樣，它不一定有汙染。”
“啊？不一定？也就是說還是有可能有汙染咯？”
“是的，大部分外神其實都很危險，隻有少部分有價值我們曾經意外的獲得過一個降臨在軀殼中的外神，隻是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那應該就是工人修斯了，它會消失估計是海盜王這個海神的血肉，將卡斯特爾拉入海神殿時遺落下的。
修斯猜測是因為，那具軀殼淨化了蛾之主並擁有了它的部分權能，位格太高，海盜王拉不進來，因而卡斯特爾消失了，它卻遺留在了原地。
“雖然外神有可能帶來風險，但它也同樣具有巨大的價值，部分外神可以帶來知識，帶來預言，甚至改變整個時代，是極為寶貴的東西，因此一旦發現空白的軀殼，大部分都會用來召喚外神，而想要拯救克洛伊，就需要這種軀殼。”
說到這裡，兩人一齊看向了解剖台。
“她是軀殼嗎？”
“是的，而且是極為罕見的天然軀殼，並非是人工製造的低劣品，那種隻能拿來召喚邪神。”理查一臉複雜的看著少女，歎了口氣：“但很可惜，您是無法用她複活克洛伊的。”
“什麼？”修斯一怔，有些心急的站了起來“我記得之前說過，隻需要一個空著的軀殼，就可以讓克洛伊使用了，這具軀殼都能讓邪神降臨了，怎麼克洛伊就不可以？！”
理查一臉“就知道你會問這個”的表情，他轉身拿過了一個玻璃瓶，裡麵裝著澄清透明的液體，旋開蓋子後小心的滴了一滴在藍發少女的眉心。
下一刻，少女緊閉的雙眼顫抖了一下，隨即兩道黑色的液體仿若眼淚般流了出來。
“這具軀殼，已經被汙染了，是可以引導克洛伊的靈魂來到此處，可在她醒來的刹那，便會被這汙染瞬間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