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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要說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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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竹眼尖,一下看到了跟在他大嫂後麵的幾個小孩還有那幾個孩子的家長。

昨天他都沒看見沈青越打的誰,但一看帶頭的江宏亮就暗道不好。

他應了聲“大嫂”,趕緊回屋讓沈青越躲躲,“不好了,那幾個孩子家裡人來了,你你,你先藏這兒彆出來!”

沈青越:“???”

還真敢來?!

薑正和呂香梅遠遠瞧見薑竹沒事,剛鬆一口氣,不料薑竹竟然又往家裡跑了。

他們正摸不著頭腦,隱約聽見薑竹在和誰說話,聽上去好像是……

“你彆出去”“你快躲躲”。

真有人啊!

跑在前頭的人也聽見了,開始加速往上衝。

挺窄的山道兩旁雜草都被踩禿了。

他們快步到了薑竹家籬笆前,沈青越也拄著拐杖出來了。

正欲開口大罵的幾個家長,尤其是女家長,一個字沒吐出來,就又憋回去了。

好俊、好白,看上去就好貴的小夥子!

這能是偷兒?

這能是流民?

這能是……還真可能是妖怪。

好人家的年輕後生誰長這樣穿這樣啊!

“哎喲!”

年輕的當即就不好意思地捂了臉,不知怎麼的,平時看家裡的丈夫、兄弟光膀子也沒覺得怎麼樣,可這人露了點兒鎖骨就叫人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

呂香梅也覺得怎麼穿成這樣,再一看,好家夥,這不是她給薑竹縫的衣服嗎?還打著補丁!

她有點兒糊塗了,瞧著他和薑竹這是認識啊,怎麼就成偷兒了?

裡正問:“是他嗎?”

小孩們:“就是他!”

不等他們說第二句,沈青越開口了,他拄著拐杖特彆和氣地問:“諸位是為了這幾個偷菜的孩子來的吧?這是來道歉的?”

正要告狀的小孩們:“?”

家長及看熱鬨的村民們:“???”

“偷菜?”

“什麼偷菜?”

沈青越笑吟吟道:“哦,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他們幾個孩子趁著小薑師傅下山,故意跑到他家菜園子裡來偷菜,你們都是他們親屬?都是來道歉的?”

眾人麵麵相覷。

沈青越:“咦,不是嗎?那諸位是來付錢的?”

有人問:“付什麼錢?”

沈青越十分詫異:“菜錢啊!既然不道歉,那一定不是偷了,不是偷,就是買嘛!你們肯定是來付賒欠的菜錢吧?”

眾:“……”

沈青越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難不成諸位也不是來結賬的?那是來做什麼的?總不能都是來偷菜的吧?”

眾人表情各異,有人尷尬,有人震驚,有人茫然,有人一副聽到了八卦吃到了瓜的看熱鬨神情,還有理直氣壯拒不承認的。

其中最理直氣壯的就是江順子家長了,“偷什麼菜?哪有什麼菜?!我們家孩子頂多就上山拔過兩根筍撿過點兒菌子,你彆誣賴人啊!”

“就是呀,上山薅一把野菜還要給錢?”

沈青越:“野菜?要不然你們到後院看看菜地裡種的是不是野菜?大家都是耕種吃飯,我相信大多人還是分得清蔬菜和野菜的……吧?”

他視線掃了一圈兒,落到第一個和他抬杠的江順子娘臉上。

“胡說八道!誰家沒有菜園子?我們家菜園子那麼大用得著拔你家菜?我家菜多到往……”她說著說著,忽然想到什麼。

對啊,他們家菜是要往鎮上、縣城賣的,尤其是最近,菜正是長的時候,為了多賣點兒錢,她寶貝的不行,是斷然不許家裡的小兔崽子們進去搗亂的,連吃都是吃的野菜。

但是前幾天他們家菜桌上的確出現了小白菜和菠菜,她還當他們家皮猴子嘴饞想吃,在自己家菜園子偷拔的呢!

為此她還把家裡孩子都打了一巴掌。

她想到了,江順子自然也想到了。

母子倆對望一眼,江順子就想往後躲,他娘一把將他從他爹後麵逮出來,揪著耳朵低聲怒問:“你是不是到山上偷拔人家菜了?”

江順子下意識就想搖頭。

他娘照他屁股上扇了一巴掌,狠狠道:“說實話!”

江順子咬著嘴唇含著眼淚小幅點點頭。

他娘脾氣噌一下上來了,“你個兔崽子!家裡缺你菜吃了?我叫你偷!”

眼看她要狠打了,旁邊的大人連忙拉,“二嫂子你這是乾啥,彆把孩子給打壞了!”

有人推推江順子,想讓他跑遠點兒,江順子才領悟到,就被他爹一把給按住了。

另一孩子的家長一瞧,眼見江順子家出頭是沒用了,開始和稀泥:“什麼偷不偷的,都一個村的,孩子搗蛋哪能算偷。”

“就是就是。”

沈青越正津津有味地看熱鬨,一聽這話,馬上也跟著點點頭,“有道理,這位大嫂,你家菜地在哪兒?明天好叫他們上你家菜地裡搗蛋。”

“……”

和稀泥的人尷尬,“瞧這話說的。”

“都鄉裡鄉親的,這是哪的話。”

“對呀,又沒拔你的菜,你個外鄉人,你是誰啊?”

沈青越:“我是誰不重要。”

“怎麼不重要了,我們村的事也輪不到你一個外人管啊。”

“那還真輪得著我管,”沈青越指指自己的右腿,“我腿都被他們打成這樣了,正要去看大夫呢。”

薑竹:“???”

幾個孩子:“???”

眾人傻眼:“不是你打了他們嗎?”

幾個孩子也怒了:“是他打我們!”

沈青越:“我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打你們?”

幾個小孩:“……”

沈青越:“怎麼,自己也不好意思承認自己做賊了?”

“我們不是賊!”

沈青越:“後院菜地籬笆邊還有你們腳印呢。”

江宏亮:“那你的腿也不是我們打的!你腿原本就是那樣的!”

沈青越:“聽聽!我腿原本就是這樣,我腿都傷得連走路都費勁了,我還能打著你們?”

“?”幾個小孩簡直有苦說不出,怒道:“就是你打的我們!”“我屁股還腫呢!”

沈青越無辜道:“大夥評評理啊,我怎麼打?我一個,你們幾個?你們兩個拽腳,兩個拽胳膊,再來一個抱我頭,都夠把我車裂了。”

眾人迷茫,車什麼?

小孩都聽懵了。

沈青越:“是你們年齡加起來沒我大,還是你們壘起來沒我高?我打你們你們不會跑嗎?我這樣能跑過你們?不能吧?”

眾人下意識點點頭。

彆說,沈青越那腿看上去是挺慘的。

沈青越:“所以嘛,我得腿沒受傷才能揍得成你們呀!你們選吧,是我腿原本沒事,趕你們時候被你們給打成這樣了,還是我腿原本有事,你們不但偷菜還打我一個重傷殘廢。”

“……”

江順子都顧不上哭了,怎麼,怎麼這麼繞呢?

沈青越:“你們是不是該出醫藥費?”

“不是這樣的!”另一個心急的孩子憋不住了,急躁地反駁,“不是這樣的!”

沈青越:“那你說是怎麼樣的?”

小孩:“明明是……”

沈青越:“明明是什麼?要不你從頭跟大夥兒說說?”

這還有什麼可說的,誰都看出來了是這幾個小孩兒上來偷菜,遇到了沈青越,叫沈青越給打跑了唄。

就是他們也鬨不清楚沈青越是怎麼打的。

瞧這幾個孩子活蹦亂跳的模樣,肯定是沒挨什麼毒打。

要說薑竹在家,他們還可能真挨揍了。就這麼一個傷了腿的公子哥……

事不關己的大人們都開始懷疑是誰打誰了。

小孩們憋屈:“你說你是妖怪!”

沈青越:“我說我是妖怪你們就信啊,我還讓你們不許再罵人要當個好孩子呢,你們怎麼不聽呢?大夥兒也知道他們平常是怎麼罵人的吧?我就好奇呀,這是誰教的?他們是跟誰學的?你們口口聲聲的鄉裡鄉親,你們把薑竹當鄉親了嗎?”

他掃一眼眾人,瞧見了和薑家業有幾分像的薑家俊,疑惑道:“我就納了悶了,薑竹父母是不在了,他就沒彆的親戚嗎?他父母活著的時候沒朋友嗎?你們就眼看著他一個孤兒被欺負?”

薑正一家和另外幾處的人表情十分尷尬。

但在場更多人表情變得很微妙,沈青越有點兒瞧不明白這是個什麼反應。

薑竹拉了拉沈青越示意他彆說了,“算了,也沒多少東西……”

沈青越:“嗯,也對,還是我們小薑師傅品性純善大度心軟,天天被偷也沒找到諸位家裡去要過說法。”

他稍微低聲一點兒和薑竹嘀咕:“但你一直這樣謙讓又沒人領情,你越是退讓彆人越當你好欺負,還要變本加厲欺負你。”

全聽到了的眾人:“……”

人群中有人道:“你不知道,他家有這麼大一座山……”

沈青越笑嗬嗬道:“我知道,我還知道國庫裡有好多金銀珠寶呢,也沒好意思去拿呀。”

眾:“……”

呂香梅:“就是這個理兒!不就是欺負竹子孤苦伶仃一個人住在山上嗎?縣令老爺家菜園子長得更好也沒見你們去拔呀!山是薑竹自個兒的山,那地契上都寫得明明白白的,和族裡、村裡都沒一點兒關係,彆說他種的菜了,就是山上的一根兒草一根兒柴一個石頭子兒,誰拿了都得給錢!不經人家同意自己拿那就是叫偷!”

見人要說話,她馬上就堵回去:“誰說不要錢,一會兒我就上他家搬東西去!”

薑家俊也給他娘助威:“不能這麼算了。他們得賠我小叔菜錢!”

孩子家長中馬山就有人不乾了:“大人的事輪到你個孩子多嘴!”

薑家俊:“他們偷我小叔的菜平時也沒少到竹林偷我小叔家筍,怎麼就成大人的事了?”

有人嘀咕道:“不就是一把菜,能值什麼錢,什麼偷不偷的,他這麼大山還缺幾個孩子掰那幾根筍?”

“就是,虧大家以為山上來了賊,好心好意上山救你……”

“難怪他奶奶說他白眼狼呢。”

薑家俊怒道:“姓江的你說什麼?!”

那人道:“我說什麼了,不就是想訛錢嗎?上我家拔菜去吧!我家不要錢!”

他周圍幾人也幫腔:“都是一個村的,幾個小孩拔一把菜怎麼了?”“和他爹一樣,都是白眼狼。”

“你說什麼!”本來平靜的薑竹一下就怒了。

對方喊:“你爹打獵是不是我們江家教的?我們家小孩拔一把菜你還要錢?”

薑家俊:“我小爺爺還救過你們的命呢!不就是嫉妒我小爺爺打到了老虎你們沒有,彆人秋獵聘獵人找我小爺爺不找你們嗎?本事不行就會大呼小叫!”

“誰本事不行?”

“說的就是你!”

眼看兩邊年輕人自己要打起來了,眾人連忙拉架。

薑家俊對著對方哐哐就是兩拳頭:“不是沒本事你們一群人抓不住一頭豬?追丟的獵物跑進我小叔家陷阱裡你們還好意思到處罵人!”

對方朝他也哐哐兩拳:“我要了嗎?!那本來就是我們的獵物!”

薑家俊一上頭往前躥得更猛了,他爹拉都沒拉住:“我小叔是不是把錢給你們了,是不是?是江宏明不要!江宏明你要不要臉,一邊不要錢,一邊叫你弟弟上山偷菜!”

“本來就是我哥打到的,就是我們的獵物!”江宏亮鑽著空子踢薑家俊,還沒踢到就被擠過來拉架的薑竹拽住後脖領子拉開,塞給了也想拉架的江宏明。

“行了!行了!都成什麼體統!”見他們越打越過火了,裡正大聲喊,跟在他旁邊的幾個壯年過去挨個一人一棍子將人敲開,“都是一個村的,像什麼樣子。”

兩撥年輕人涇渭分明地站開,誰也不服誰地互相瞪著。

姓江的一邊有人不服氣地嘀咕了一聲:“本來就是他們姓薑的白眼狼。”

江宏明沉了臉色:“彆說了!”

見裡正臉色都不好看了,他將話題重新扯回來:“按規矩,獵物最後落誰手裡就是歸誰的,那隻野豬掉進薑竹挖的陷阱就是薑竹的,也是他辛辛苦苦扛到鎮上賣的,錢我們不要。”

幾個姓江的年輕人不服卻也沒說什麼。

這是他們江家自己立的規矩,隻不過村裡姓江的和姓薑的不和,他們又尤其看薑竹不順眼,不服氣罷了。

江宏明緩了緩神色,對薑竹道:“我確實不知道宏亮一直上山偷菜,要賠多少錢,我們賠。”

薑竹:“不用了。”

沈青越聽完了牽扯兩代人的大戲,適時接嘴道:“嗯,都是鄉裡鄉親的,談什麼賠不賠,大家以和為貴。”

眾:“……”

他不說話大夥兒都要忘了還有這麼個人了。

心想,怎麼又有你的事?沒你還打不起來呢。

眾人黑著臉看沈青越,連薑竹臉都是黑黑的,沈青越瞧不見似的,笑吟吟道:“說起來今天的事都是因為幾個孩子偷菜而起。”

至於先前的糾葛,那他不管。

“我瞧諸位都很講道理的人,不如你們回去商量個有用的解決章程出來?賠就免了,一把、兩把、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把菜的事,要是次次都要賠,嗬嗬,本來是你們沒管好孩子,倒顯得像我們小薑師傅不通情理不顧鄉誼要訛詐了,說來我們小薑師傅才是苦主來著,是吧,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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