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大殿中。
禁軍半跪偌大的空間中央，一名灰衣男子站在大殿側方。
那禁軍身材魁梧，體寬偏圓，身上的龍裝比季離見過的涅槃龍將還要厚實，半跪在地上的身影如坦克一般。
那灰衣男子則背對著中央，似乎在欣賞著那些瑰麗繁複的龍形浮雕，放下的長發正好能擋住他的兩邊側臉。
一切都靜謐無聲，隻剩下高座上傳來書頁翻動的聲響。
等到那聲音徹底結束，孤陵王微微偏頭，上方才傳來一道男聲：
“不錯。”
陰影之中鑽出一條人首龍身的半人高怪物，將高座之人手中的檔案收走。
而後那怪物分化成兩道身影，連手中的檔案也都變成了兩份，分彆遞交給了禁軍和側方站立之人：
“龜將，你和孤陵王也看看吧。”
被稱為“龜將”的禁軍應聲並翻開檔案，孤陵王卻沒接：
“我至多再站五分鐘。”
高座之人沒回話，而是等著龜將把那檔案看完。
從特異點事件到龍躍節，碼頭再到昨日的淵陵王府之亂等，隨著紙張一麵麵翻動，全部呈現在龜將的眼前：
“如何？”高座之人發問。
“他很特彆。”
“有多特彆？”
龜將沉默片刻：
“抱歉陛下，我說不上來，但他幾乎解決了一切。
怨龍，紅心實驗室，銜尾蛇，悖論，外交……似乎就沒有他沾不上的麻煩，就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情。”
“你見過他一次。”
“是的，他很有潛力，那晚龍將受製於悖論引發的龍脈躁動，放走了第三神將，最終是他解決的。”
“僅僅隻是潛力？”
龜將沉默片刻：
“我想，他擁有特彆的靈魂。”
“特彆？”
高座之人重複了一聲。
“那麼你認為，與我相比，誰更特彆？”
龜將陷入了沉默，在這無聲的沉默中，突兀傳來孤陵王的聲音：
“我家裡衣服洗好了，現在得走了。”
語罷身上便傳來一陣靈質波動，下一秒就要消失，被上麵的聲音打斷：
“沒關係，我已經聽到怨龍的答案了。”
一對妖異的眼眸在高座的黑暗中閃動，他凝視著下方的龜將。
禁軍們是螣君的力量，也是怨龍的延伸。
螣君的問題問的並不是龜將，而是怨龍。
所以不需要龜將真的做出回答，他就已經知道了答案：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接替龍將的位置吧。”
孤陵王麵龐微微扭動，沉默數息後道：
“不可。”
螣君的聲音頓時多了一抹笑意：
“有何不可？”
孤陵王道：
“他要接我的班。”
“曆代陵王並非沒有先例。”
“那是舊唐，亂來。”
“古法可依。”
“其他皇室和陵王不可能同意這件事情。”
“那你呢？”
螣君妖異的眼眸鎖定在他的身上：
“你同意麼？”
孤陵王再度陷入沉默，似乎是在思考，就在片刻後他即將開口之時，螣君突然道：
“說起來……鹽水島禍亂，你耳熟麼？”
孤陵王身上靈質微動：
“何事？”
“失蹤名單上，有個和你同姓的女童，可知如今她在何處？”
“世間與我同姓者多如牛毛。”
“你是這樣想的麼，閻九梟？如果說，她也同樣受到怨龍眷顧呢？”
漫長的沉默中，低著頭的龜將瞥了眼孤陵王的背影，即便是身為禁軍，眼中也難掩一抹驚愕之色。
孤陵王還有家嗣留存？！
“她在哪兒？”
聽聞孤陵王的話語，螣君笑意更甚：
“龍脈公約局，西南處。”
“我會親自確認。”
“那季離的事？”
“那是我義子，他知道如何拒絕。”
“有趣，那我們走著瞧吧……”
淵陵王的聲音已經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龜將，告訴我你的想法。”
龜將微微埋低腦袋：
“淵陵嗣子具備怨龍的眷顧和超凡的靈質回路學識，以及遠超同齡人的實力，甚至能夠吸引第七柱的人間之神，加上黑日府的想法……”
“您的抉擇是正確的，若有他在，您的道路必將事半功倍。”
“自是如此，你下去吧。”
龜將埋頭，而後起身化作陰影離去。
高座的陰影中，螣君再度接過小龍人手中的檔案翻看著。
他將其中的書頁一張張抽出，那些紙張漂浮在他的身前，被他翻看比對著。
如見獵心喜般，他發出淡淡的笑聲。
……
淵陵王府，季離的靈魂空間中。
他以人間體的狀態站立在廣袤的空間中，緊閉的雙目豁然睜開，左眼散發出淡淡的金光：
真實之眼。
舒將一部分真實之眼的力量留在了他的靈魂之中，現在，季離能夠利用這部分力量，施展“洞察”。
洞察之力能夠讓他看到四周環境中的靈質流動，並追蹤這些靈質流動的痕跡。
在將注意力聚焦到具體的人之靈或通靈道具時，洞察能夠觀測到該對象身上存在的隱秘數量，並隨機揭露其中一個。
所謂“隱秘”，包羅的對象非常多，這是季離在測試能力中自己取的詞，並沒有參考文獻。
例如靈格能力就是隱秘的一種，契魔人與尊主之間的契約也是一種隱秘，因為測試對象還不夠多，所以嚴格來說，季離主要是將“強大或高位格的力量”看做是隱秘。
例如哈立德，他是一名神降者，除了作為舒的祭祀，作為一種媒介將舒的力量借予其他人外，自身還契約了另一名神降體係的惡異。
這是第七柱的覺醒者能夠使用能力的根本原因。
所以哈立德的身體中，就存在一個隱秘。
如果舒的棺材還在，那麼他的靈魂中就存在兩個隱秘。
隱秘的揭露存在隨機性，將其揭露後，季離就能夠完全觀測該隱秘的組成。
如果該隱秘是靈格能力，那麼季離就能夠看穿這種靈格能力具體為何物，有什麼功能，強度如何。
因為這隻是舒的人性麵在“神降”時留存在他體內的一部分，所以和正牌的真實之眼相比，季離得到的隻能算是冰山一角，但畢竟這本不是他自己的力量，而是舒贈與的禮物。
不過即便如此，這種能夠獲取作戰情報的能力也算不錯。
看破對手的殺手鐧，哪怕隻是其中之一，在後續對上通天塔的時候，能夠讓季離具備充足的預見性。
季離將這個能力命名為【洞察之眼】。
但洞察之眼的能力並不隻是如此，除了“洞察”和“揭露”隱秘之外，這股力量還讓季離自身的【睥睨回響】能力發生了一定程度的變化，或者說，通過睥睨回響，他能夠額外釋放一種特殊能力：
通過睥睨回響，高度聚焦注視一個被揭露的隱秘，削弱它和宿主之間的聯係。
如果被揭露的隱秘是靈格能力，對手的靈格的操控難度將會變大，催動靈質使用能力可能會變得黏著。
如果被揭露的隱秘是強大的通靈道具，那麼這道具極有可能不聽使喚。
季離將這個能力命名為【實相粉碎】。
之所以取這個名字，是因為【洞察之眼】和【實相粉碎】這兩個能力，隨著他的【雙維扭曲】的使用下，還會呈現出一定程度的變種。
在舒的事件後，季離已經成功掌控了【雙維扭曲】的能力，隻要不將“意誌”和“親和”這兩個數值轉成負數那麼去透支，那麼就不會輕易陷入失控。
微量的屬性轉換意義並不大，在意誌和親和達到兩種極端狀態，也就是其一的屬性為0，被完全轉化到另一者的狀態下，首先季離的惡靈化【死兆星】會得到不同的特化增強：
意誌：死兆星的靈質延展性為0，攻擊距離極大幅度縮短到隻能以軀體爆發的程度，但速度和力量會達到直逼冥照的狀態。
並且靈質質量的高度提高會讓他的破壞性變得極度強大，靈質密度的同步提高會讓他的靈質難以被其他的術式乾擾。
在這個狀態下，龍螢蟲的數量極大幅度縮減，且無法構建有效的進攻手段，隻能拚合在他自己的身上，進一步增幅自我。
親和：死兆星的靈質延展性和流動性變得極強，攻擊距離極大幅度增強，具備極強的對他人的靈質乾擾能力，以及對自我能力的開發性也會加深，並延伸出一些平時無法使用，甚至是不存在的能力。
除此之外，他靈質中的“魅然”屬性會提高到非常恐怖的程度，可以達成“魅惑”的效果。
在這個狀態下，龍螢蟲的數量保持不變，但種類增多，可以拚合組裝出更多類型的機械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