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考?
程安愣了一下。
“不是說不論年紀嗎?”
“你管呢?”
“我的規矩就是規矩!”
小吏白了眼他。
然後就不再搭理。
程安無奈。
隻好過去一旁,原原本本的與杜修說了。
“限製年紀?”
“荒唐!”
杜修當即怒了。
大步來到登記處。
推開報名的學子怒視小吏道:“我大周朝曆來優待學子,院試從無年紀限製!爾等豈敢私定規矩?”
“扯淡!”
“誰私定規矩了?”
小吏冷著臉站起來。
周圍不少學子都在看著,他豈能承認這種事。
然後譏諷道:“我說你倆有病沒病?叫一個八歲的孩子參加院試,這是想博名想瘋了嗎?”
“你!”
杜衡怒目圓睜。
“你什麼你?”
“怎麼,我說錯了?”
小吏氣勢如虹。
環顧了一周道:“一個八歲的孩子,恐怕連字都認不全,如此作為……你把這滿院學子當什麼了?”
唰!
無數道目光射來。
等待考試的學子們齊齊盯住了師徒倆。
鄙夷!
厭惡!
也有冷笑……
讀書人多為名利!
畢竟這年頭能真正做到‘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讀書人的確少之又少,隻為利益者又何其多?
然、世人皆為名利!
這本也算不上什麼丟人的事兒。
可你弄一個八歲的孩子來考院試……
這就有點兒惡心人了!
無論程安能不能考中,但隻要他參加了這一年的院試,那此番參考的學子們都會落一個‘以大欺小’的笑名。
這就好比大學生和小學生比賽。
輸贏都丟臉!
而小吏的目的正是如此。
此刻都不用他開口。
光是這滿院的學子們就不會答應。
“先不提作秀。”
眼看就要成為眾矢之的。
程安也不能再裝萌了,冷聲道:“剛才報名時,你曾說了句‘真來了’?此話何意?莫非你早知我會來?”
“我……”
小吏沒想到程安還敢說話。
有些語噎的張了張嘴,接著道:“笑話!我憑什麼認識你?再說,爾等邀買名利之人,我更羞與為伍!”
“說得好。”
“八歲的童生?你也真敢來!”
“這是想出名想瘋了?”
有些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開始挑唆。
程安依舊淡然。
隻是心裡暗罵那個周縣令。
這人真的是……
心胸狹窄!
一個八歲的考生要參加院試。
彆管其他人怎麼想,但這對縣太爺來說絕對是好事兒,隻要稍稍宣揚,就會成為一樁美談。
更說明當地官員治下有方!
可他沒想到。
周縣令非但不優待,反而背後使絆子。
程安悄悄看了眼身邊的杜修。
多大的仇啊?
人家政績都不要了,也要毀你。
“好!”
程安上前一步。
怡然不懼的盯著小吏:“那你說!到底要幾歲才能參加院試?”
“正好大家都在,我等回去後也好告知鄉裡,讓那些年紀不夠的趁早打消院試的念頭,又或者換個彆的州縣去考!也省的被人白白羞辱!”
“我……”
小吏啞口無言。
他瞪眼盯著程安,竟有些心虛。
更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八歲的孩子給懟得張不開嘴。
眾人同時看向程安。
好利的嘴啊!
這話算是將小吏架死了。
但凡他敢承認這話,那麼今天過後,平穀縣就會成為整個堯州文壇的笑柄,甚至會被州府問責。
還是那句話……
大周朝優待讀書人!
尤其是那些年紀尚淺卻不乏才學的考生,更是各州府縣重點培養的對象,平時關心都來不及。
若此事真鬨大了。
那平穀縣下一年的院試絕對會大打折扣。
甚至會出現人才外流的現象。
這對當地官員的政績來說,無疑是致命打擊!
“來!”
“你說呀?”
程安半步不讓。
他仰起頭,迎著小吏躲閃的目光。
字字清晰:“是誰給你的權利私設院試規則的?是縣爺?還是州府?又或是朝廷?你若心裡沒鬼,就說個章程出來!”
打嘴炮?
小爺上輩子也沒輸過!
原本若杜修和那個周縣令沒恩怨的話,程安也不會咄咄逼人,畢竟‘人在屋簷下’,凡事兒都要有餘地。
可若是麵對敵人。
他向來不慫!
尤其此刻事情已經鬨大了。
有種你就動黑手。
老子光腳不怕穿鞋的!
“幺六兒。”
杜修下意識喊了聲程安的乳名。
然後一臉訝然的看著他,張了張嘴道:“你這些話都是跟學的?為師以前怎麼沒發現,你竟如此……”
能言善辯?
還是牙尖嘴利?
杜修自問這些不是他教的……
況且,他這麼一個耿直書生,連縣太爺都敢直懟,若能有這種口才,何至於混成如今這樣?
此刻再看程安。
這個讓他寄予厚望的天才學生。
將來到底成為他的福祉?
還是禍患?
“先生安心……”
程安拉著杜修的袖子,低聲輕語:“那周縣令先前對您百般譏諷,今日學生也要讓他嘗嘗,被人嘲笑的滋味。”
“你莫要胡來!”
杜修嚇了一跳。
心中感動的同時,更多的則是擔憂。
他一把拽回程安,低聲嚴肅道:“周恒是縣令,平穀縣誰敢不從?你若得罪了他,可知下場?”
“您不是也得罪了嗎?”
“我……”
杜修語噎。
又沒好氣的怒道:“那是我的事兒,與你何乾?”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程安推開那隻大手。
又道:“再有,您還沒看明白嗎?今日之事,分明就是那周恒在暗中使壞!就算咱們肯低頭,他也不會手軟的。”
說完。
程安走到小吏麵前。
“怎麼?說不出來了嗎?”
“還是你本身就是受人挑唆,所以才故意針對我?”
小吏早就蒙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
自己會栽在一個八歲孩子的手裡。
“就算不論年紀又如何?”
小吏咬著牙,麵紅耳赤道:“你斷奶了嗎?有什麼本事敢來參加院試?你敢說不是為了博名?”
私設規則這種事兒他是打死也不敢認的。
否則下場絕對淒慘!
所以就隻能用‘邀名買直’來說事兒。
圍觀的學子們也被拉回‘正題’……
大家都在戲笑著這對師徒。
等著看其出醜。
“那賭一把如何?”
程安忽的笑了。
小吏茫然。
又冷笑道:“賭什麼?”
“就賭我有沒有真本事!”
程安環顧四下,淡淡道:“此刻各村、鎮的學子們都在,輸贏自有天下人評斷!你可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