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班西港時不時有烏鴉或是其他鳥類的叫聲傳出,尤其是在狂風和迷霧的天氣下,襯托得整個島嶼愈發陰森死寂,就連海浪的聲音都無法衝散這種感覺。
青檸檬餐廳內,小女孩堂娜剛將餐巾鋪好,就通過窗戶,看見克裡維斯叔叔趕到了樓下。
這個時候,港口的天氣突然改變,狂風四起,吹得樹木搖搖晃晃。
不愧是“天氣博物館”班西港……堂娜饒有興致地審視起外麵的景色。
她這時看見了兩個披黑色鬥篷的人。
其中一個提著馬燈,在風中艱難前行。
另一個手上拿著類似吉他的樂器,跟在後麵。
似乎察覺到自己被注視,前麵的那個黑袍人側過身體,抬起腦袋,望向了餐廳二樓。
堂娜隨之看清楚了對方的樣子,看見黑色鬥篷內的那個人頭部位置空空蕩蕩,隻剩光禿禿的脖子在往上湧出鮮紅的血液。
後麵的黑袍人同樣側身,同樣沒有腦袋。
第一個黑袍人重新埋下身體,拉了拉鬥篷,繼續前行。
第二個黑袍人彈了彈手上的樂器,跟在後頭一起離開。
眼睜睜的看著兩個沒腦袋的人離開,堂娜好像還能聽到耳邊似乎有若有似無的聲音回蕩。
“黃風嶺,八百裡……”
…………
淡薄的霧氣漸漸彌漫,周圍以兩層為主的房屋門窗緊閉,漆黑無光,仿佛已很久沒有住人。
克萊恩一手提著昏黃的馬燈,一手握著硬實的手杖,快步行走於安靜到極點的街道上,往“烈焰”達尼茲指出的青檸檬餐廳方向靠攏。
這段時間內,克萊恩本來不打算離開白瑪瑙號的。
但是他又進行了幾次占卜,占卜到班西港內存在巨大的危險。
出於心中的善良,克萊恩要前往青檸檬餐廳,將那裡的乘客給帶會船上。
離開白瑪瑙號,克萊恩一路上邊走邊思考。
“如果說,每個歡愉行者都有自己的歡愉美學,那麼我應該是‘大團圓’吧。”
“可是格爾曼老大你真的算是歡愉行者嗎?”帕朵喵這時候問。
這個問題給克萊恩問住了。
“應該……算吧?”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歡愉行者,畢竟他隻是靠魔藥強推上去的[歡愉]。
在他看來,“魔藥”和“命途”應該是兩種本質相反的東西才是。
魔藥需要扮演,需要改變自己,去走彆人的路。
但是命途則完全相反。命途更像是唯心主義,需要堅定自己,需要走出自己的路。
那麼,命途魔藥究竟應該怎麼樣?
扮演?還是走自己的路?
“格爾曼老大現在想好怎樣扮演了嗎?”帕朵喵這時候繼續問。
克萊恩暫時停止思考,轉而回答帕朵喵的問題:“嗯,有一定的想法了。”
他抬起持握手杖的右掌,讓紫色燕尾服的領子變得筆直豎挺,完全遮住了脖子。
就在這個時候,他腦海內突地浮現出副畫麵。
畫麵內,一個西瓜大小的黑影從霧氣裡躥出,瞬間撲到了他的耳畔。
克萊恩沒做思考,反揮胳膊和小臂猛地抽出了手杖。
砰!
那突如其來的黑影剛有靠近,就被抽中正麵,抽得倒飛出去好長一截。
什麼東西?
借助馬燈的光芒,克萊恩看清楚了襲擊自己的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個腦袋。
那是一個失去了軀體,懸掛著食道的腦袋。
那腦袋漂浮在半空,臉部仿佛長滿了黴斑的乾奶酪,流著黃綠液體的皮膚明明鬆弛下垂,卻勾勒出了骨頭的輪廓。
它鼻子位置隻剩兩個黑孔,眼睛白多黑少,往外鼓出,嘴唇腐爛了大半,顯露出混雜有血水的,打磨得很尖利的牙齒。
“好惡心。”帕朵喵說了一聲。
下一秒,那腦袋上開始長出枯葉。
但是那些枯葉卻直接脫落,沒能影響到漂浮的腦袋。
這還是帕朵喵的能力第一次失效。
“怎麼了?”克萊恩探手扶住帕朵喵,以為她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奇談怪醫的能力發動,可是卻沒能看出任何的問題。
“咱沒事。”帕朵喵扒拉了一下克萊恩的手,示意自己沒有問題。
正交談間,克萊恩眼角餘光就看見又一個類似的腦袋從側麵霧氣裡飛出,試圖咬向他的脖子。
心中思緒極快的略過,克萊恩想到現在似乎可以繼續扮演。
一幕幕曾經看過的藝術作品從克萊恩腦中閃過。
打怪物……用什麼好呢……
也沒時間給到他細細思考,克萊恩隨便挑了一個,也不管合不合適。
下一秒,克萊恩抬手摸過自己的臉。
他的麵部肌肉立刻變化,一點小胡子和一個一字眉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這也是賽爾瑞斯給的建議,可以在扮演[回想藝術家]的同時帶入角色,扮演[無麵人]。
赤紅色的光迅速膨脹,金色的光開始繚繞。
克萊恩的身形迅速發生變化,變成了一個身穿黃色道袍的中年人。
他甩出一張黃符,正正好好貼在了衝來的腦袋上。
他當然不會什麼符籙之術,但是他在自己回想出來的黃符運用了部分支配的權柄。
就這樣,那腦袋直接被定在了半空。
克萊恩手上的手杖迅速發生變化,在幻術得作用下被一把桃木劍取代。
克萊恩學著電影中看見過的樣子,左手夾著一張燃燒的符籙,右手桃木劍從符籙中心插過。
手再一劃,桃木劍整個被染上了金色。
再抬手一刺。正中那顆漂浮的腦袋。
火光騰起,金光沸騰。那腦袋的皮膚飛快焦黑,發出了茲茲茲的聲音。
當然了,這些都是假象,是特效。
那張符籙其實是克萊恩擬態出了當初用過的陽炎符咒,用幻術偽裝成符籙的樣子。
轟隆!
火光一閃,爆炸從內往外撐裂了這顆飛翔的腦袋,無數碎片連帶血水洋洋灑灑落往四周。
自認為帥氣的耍了一個不倫不類的劍花,克萊恩將桃木劍的劍尖朝上背在身後,收劍而立。
另一邊,達尼茲也剛好狼狽的解決了另一個腦袋。
見到大變樣的克萊恩,達尼茲猶豫了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
“跟上。”克萊恩看了達尼茲一眼,轉身就走。
對味了。
達尼茲這才屁顛屁顛的小跑著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