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塞爾點了點頭,就當是回禮了。
荷官也不在意,隻是以十支機械手臂分發籌碼,優雅切牌。
“不是說類似輪盤賭嗎?這可不像哦。”羅塞爾單手撐著腦袋。
“一定概率,您將翻開世上最美妙的記憶。”荷官解釋,並將一迭牌發到羅塞爾的麵前。“您也可能會翻到一些隱秘的、不能被知曉的事情。如果您運氣糟糕,後果將非常危險。”
“那確實很有意思。”羅塞爾挑眉,“那麼賭資呢?我需要付出什麼?”
“您什麼都不需要付出,翻牌就好。”荷官完成了打牌,紙牌一字排開擺放在羅塞爾麵前。
“這麼好心啊?”羅塞爾笑著翻開其中一張卡牌。
無事發生。
“記憶呢?”羅塞爾問。
“看來,您是摸到了一張空白卡。雖然概率不高,但其實的確是常有發生的。”荷官解釋,“要不您再摸一張看看?”
羅塞爾的小胡子抖了抖,似笑非笑的看了荷官一眼,伸手翻開了第二張卡牌。
眼前的光景忽然間水波蕩漾,不一樣的記憶取代了原本眼前的畫麵。
巨大的燈魚從祂手邊遊過,眼前的美麗珊瑚正抖動它的礁角,星芒碎片四處流溢,祂伸手去接,但碎片卻直接穿過了祂的手。
“這個記憶似乎沒什麼意思。”羅塞爾說,“不,我是覺得沒什麼意思,但是你就不一定了。”
“想偷我的記憶,做好看恐怖片的準備了嗎?”
…………
克萊恩走進了一條冷寂的小巷,絢爛的光暈擠走了陰影,一副未完成的畫作靜靜擺放在角落,擺放在角落的畫架上,像是在等待有緣人對他進行完善。
對自己的藝術能力沒有一點逼數的克萊恩立刻感覺自己受到了使命的召喚,遠遠的看了一眼,就朝著那幅畫走去。
克萊恩低頭看去,百無聊賴的妖怪凝滯在紙上,等待有人重新把它畫出來,以「幻造」賦予其實體。
至於克萊恩是怎麼知道的。
因為旁邊有注釋,注釋就是這麼寫的。
早已脫離了黑夜教會、擺脫了詛咒的克萊恩相當自信的拿起筆。
他相信,憑借自己一身的藝術細菌,憑寥寥幾筆把它畫出來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克萊恩瀟灑的大筆一揮,模仿著畢加索的畫作,顏料七倒八斜地落在畫紙上,宛如陳年的汙垢,撒在沉眠的妖怪臉上。
毫無反應,妖怪沒有醒來。
看來,它並不認可克萊恩來自另一個宇宙的抽象派藝術。
它真不識趣。
“世界先生?”有聲音從克萊恩身後傳來。
保持著格爾曼·斯帕羅那張臉的克萊恩回頭看去,正好跟開著認知屏蔽的正義奧黛麗對上視線。
因為模擬宇宙裡麵經常會碰上,除了羅塞爾,另外兩人在模擬宇宙裡麵通常都保持著偽裝。
“晚上好,正義小姐。”克萊恩推了一下臉上變成金絲眼鏡的遺器,“看樣子你正在做一場好夢。”
他調侃了一句。
“是呢,每周二的夢境都足夠美麗。”奧黛麗微笑頷首。
她側過頭,看向克萊恩身後的驚世之作,嘴唇微張,看來是被克萊恩的藝術震撼到了。
“很不錯,對吧。”克萊恩反手指了一下。
“嗯……”奧黛麗思索了一下,給出了足夠高情商又不會昧良心的回答,“挺好的,比我一位叫蘇茜的朋友畫的好多了。”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正義小姐的朋友大概也是某位貴族小姐吧。
克萊恩認真點頭,那就對了。
這隻妖怪沒能被“畫出來”一定不是他的問題,肯定是顏料太劣質了。
隻要買來最好的顏料,彆說是妖怪,就算是反物質軍團他也能隨手畫出來。
它真不走運。
“可以讓我試試嗎?”奧黛麗上前,看了一眼畫布旁的注釋。
“當然。”克萊恩讓開身位,將畫筆交給奧黛麗。
十幾分鐘後,在奧黛麗的儘力搶救下,獨眼獨腳的妖怪重獲新生。
它先是向奧黛麗道謝,又畏懼的看了克萊恩一眼。而後頭也不回的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看來不是顏料的問題。
果然是這個世界瘋掉了嗎?克萊恩心想。
真可憐,看來得找賽爾瑞斯修一下這個模擬宇宙了。
隨著妖怪跑遠,克萊恩和奧黛麗周圍的場景開始淡化。
顏色變得暗淡,逐漸開始扭曲交彙在一起。
待到畫麵清晰,兩人已經出現換了一個地圖。
奧黛麗還在好奇的打量周圍的場景,克萊恩已經立刻明白了兩人現在的所在地。
他嘖了一聲。
怎麼又是匹諾康尼?
這策劃就沒作新地圖是嗎?
…………
眼前的景色破碎,重歸正常。
與這景色一同破碎的還有麵前的荷官。
荷官先是身體迅速染上一層黑色,一隻隻虛幻、扭曲的眼睛從他身上各處長了出來。
而後,他迅速炸開,炸成一地扭曲的黑色肉塊,像是蠕動的影子一樣。
接著,這些黑色肉塊上長出了一個個器官,開始扭曲、交合,雜交在一起產生出新的肉塊。
“看來,你看到了了不得的東西呢。”羅塞爾淡然的坐著,看著麵前的表演。
這些黑色肉塊已經不滿足於自行交合了。
它們開始跟地板交合,開始跟椅子交合,開始順著桌腿跟賭桌交合。
被黑色肉塊汙染過的地方迅速被染黑,開始長出眼睛,長出肉芽,長出一個個器官。
“嗬。”羅塞爾輕笑一聲,這些肉塊和被汙染的東西就像是電腦上被撤銷的代碼一樣,快速的被刪除了。
羅塞爾把手搭在賭桌的桌麵上,看著這些被汙染的東西消失,確保沒有殘餘後活動了一下脖子。
“看了一場好戲,就不追究你竊取我記憶的事情了。”
麵前的世界土崩瓦解,羅塞爾知道這是要換地圖了。
祂沒有起身,隻是捋了捋胡須。
希望一會換完地圖後不要直接給祂扔到地上。
等到畫麵重構完畢,羅塞爾注意到自己保持坐著的姿勢,屁股懸空坐在空氣上。沒有倒下純靠兩條腿撐著。
“哦,看來運氣不行啊。”羅塞爾不動聲色的起身,理了理衣服,“還以為可以傳送到椅子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