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地鐵的事情，李平生少有的失眠了。
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他依舊是心不在焉，這件事到底要怎麼破？
一直拖著，不交給李市長？
“李秘書，李秘書？”
“平生？”
“李！平！生！”
林觀音一連稱呼了幾聲，李平生沉浸在自己的事情當中，沒有反應。
直到林觀音很大聲的說著，李平生條件反射的站起。
“書記！”
李平生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有些緊張。
“你怎麼了？”
林觀音看著李平生的狀態不對，凝神說道：“跟我來辦公室。”
李平生歎息一聲，進入辦公室。
林觀音挑眉說道：“是不是地鐵的事出了什麼差錯？”
“不算差錯，隻是不知道應不應該彙報上去。”
李平生沒有辦法，將三號線的結論告知林觀音。
他說了在盧指導和李清芳那裡得到的可能，一個是讓自己貪腐，一個是指責自己辦事不利，泄露國家機密。
林觀音登時皺眉。
“你怎麼想？”
李平生苦笑著：“就是沒有想法，這件事哪怕是讓紀委介入都不行，不好弄。”
林觀音遲疑了片刻，搖頭說道：“這樣，你把三號線的建議給我，我親自交給李市長，從今天開始，你休病假。”
沒有辦法，先避其鋒芒。
李平生卻搖搖頭，堅決不同意：“書記，這樣不就是您認輸了嗎？”
“我休病假倒是沒什麼問題，但李市長才微微出手，你就出麵，隻怕以後得工作中，您會更加艱難。”
林觀音哼了一聲：“輸贏有什麼重要，李明偉利用權勢對付你，我自然要護著。”
“你先出去，明天把方案給我。”
李平生還想再說，但林觀音根本沒給他機會。
說真的，李平生心裡也是很鬱悶，借用林觀音的力量，他心裡總覺得不爽。
相！當！不！爽！
到了下班的時候，鄭文森又打來了電話。
“老弟，聚聚？”
鄭文森開門見山。
李平生正愁找不到人喝酒，如今鄭文森送上門來，他倒是找了一個酒搭子。
“行，老哥，您說地方，我買單。”
“這話說的，還能讓你買單？”
鄭文森嗬嗬笑笑：“地方我發給你，半個小時後見。”
鄭文芳發來了酒店名字，是一家私房菜。
人均差不多300多，不是特彆貴，相比於動輒幾千上萬的飯菜，這便宜了不少。
李平生來到包廂，看見了鄭文森。
畢竟是組織部的部長，鄭文森還是很有氣場的，穿一件行政夾克，麵帶威嚴。
李平生離得老遠就伸手：“鄭老哥，您好。”
鄭文森跟他握了握，挑眉說道：“來，我剛點了菜，你看還要點什麼？”
“夠了，主要是聆聽老哥的教誨。”
“扯淡。”
鄭文森將菜單交給服務員，給李平生一根煙：“老弟，我誠心把你當朋友，你一直說恭維我的話，那就是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李平生趕緊擺手：“老哥，我實在沒有彆的意思，隻是表達尊敬。”
“尊敬個屁。”
鄭文森嗬嗬笑道：“我就是組織部的官員，受到市委書記和市長的鉗製，說穿了，跟你一樣，就是下麵做事的人。”
李平生趕緊搖頭，鄭文森跟他，肯定是不一樣的。
“知道我為什麼帶你來這裡？”
飯菜都已經上來，酒不是茅台，是一百多塊的豐穀。
李平生搖頭，隻見鄭文森歎氣說道：“我從小沒有父親，上大學經常吃不飽飯，這裡的老板給了我一口飯，支持著大學畢業。”
“說起來都是故事，那個時候……”
鄭文森侃侃而談，說的都是曾經的痛苦。
其實拉近人跟人的關係很簡單，把自己平時不能跟人說的往事，展示給其他人。
如果是小人物，就說自己的不平凡；如果是大人物，就說自己的可憐。
鄭文森顯然是深諳其道。
明知道這是鄭文森的手段，但李平生還是被拉進了關係。
“所以，我感激這家老板，隻是我花錢，我必然請同事來這裡。”鄭文森端起酒杯。
“這是老哥不忘本。”
李平生跟他碰杯，一杯酒喝完。
鄭文森放下酒杯，這才嗬嗬笑道：“喝了點酒，問點不該問的……怎麼，跟李市長鬨得不開心？”
李平生臉上帶笑，心裡卻滿是防備。
“老哥，你可彆嚇我，那是李市長，我憑什麼跟他不開心？”
鄭文森搖頭笑笑：“我聽說李市長可把地鐵決策的事情交給你了，這在彆人看來，可能是好事，但我看可未必。”
“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左右為難，不好破局？”
鄭文森似笑非笑，李平生倒抽一口涼氣。
鄭文森有辦法。
但是，他為什麼要泄露給自己？
李平生正想旁敲側擊的問問，鄭文森卻擺手說道：“這事讓我想起了大學的一次考試，嗬嗬。”
“那時候我是學生會，考試也全部由我出題，但是當時我因為在外麵賺錢，就把這件事給耽誤了，老師問我的時候，我就騙他，說完成了。”
李平生有點無語，說我的事，說大學乾什麼？
“後來臨近考試，我知道拖不下去了，就報警了。”
“跟警員說，有人偷了我的考卷，破壞了我的電腦……嗬嗬，警員都氣笑了，那就再出一份唄？”
“就這樣，我過關了。”
鄭文森敲打著桌麵，坦然說道：“老師沒有責備我，同學沒有怪我……怎麼樣？”
鄭文森住口不言，李平生就好像被人劈中了腦袋。
哢嚓一聲，腦袋中閃過明悟。
沒錯，報警！
假如說，李平生寫了規劃的報告，卻被人偷了，李平生馬上報警，誰會懷疑泄露秘密的是他？
如果李明偉還勉強為之，那就是他的問題！
高啊，實在是高啊！
李平生晃了晃酒瓶，沒有酒了。
“服務員，來瓶茅台，稍後我結賬。”
李平生心悅臣服的叫了一瓶茅台，給鄭文森滿上：“老哥，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話？什麼話？”
鄭文森非常坦然：“都是醉話，不容易當真——林副書記不怪我就行。”
林副書記！
鄭文森這是向林副書記示好！
李平生深吸口氣：“先乾為敬！”
李平生是誠心誠意的敬酒，鄭文森泰然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