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晚繼續給他們算賬。
“據女兒所知,母親這些年,在外頭置辦了不少的產業,酒樓、當鋪、藥堂,可都是十分賺錢的營生。三萬兩銀子,恐怕早就回本了,這些年光是給您賺的銀子,估計也得有好幾千兩。”
顧星晚歎了口氣:“也彆說我這個當女兒的不懂事。蠅頭小利,女兒就不計較了。但是三萬兩銀子,今日必須歸還!”
顧星晚態度僵硬,壓根就沒有商量的餘地。
宋氏和顧誌敬心裡一股勃然之怒生起。
可礙於陸瀾在場,他們隻能憋在心口。
“一萬兩!”
宋氏咬著後槽牙,她在心裡仿佛忍受著割肉的劇痛,終於答應拿出這個數字。
“星晚,這是我能拿出來的所有銀子。你說的那些酒樓、藥堂、當鋪,哪能樣樣都掙錢的?做生意有賺就有賠,我這人你也知道,不是做生意的料,這賠的錢比掙的還多,如何還能還你三萬兩銀子啊!你要是真的要錢,就一萬兩,我立刻砸鍋賣鐵給你湊齊了。”
宋氏以為自己賣慘,顧星晚就會放過她。
可她不知道,如今自己有陸瀾撐腰,根本就不怕她耍心眼子。
顧星晚冷笑道:“是賺是賠,不是母親您空口白牙說說的,要不這樣,我們陸家,有萬麟錢莊,裡頭有十幾個會算賬的老夥計,把他們叫過來,給母親名下的產業,算算賬,看看這五年來,到底是賺了還是賠了。”
宋氏一聽,整個人都蔫了。
顧星晚這個毒婦。
為了跟她討銀子,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不必了吧?”
“有沒有必要,嶽母您說了不算。”陸瀾的話一放出來,場麵就是一邊倒了。
隨後陸瀾叫來鹹魚,讓他去萬麟錢莊,把所有的賬房老手都叫過來。
“嶽母,我的人已經動了,您倒是讓人去把所有的賬本拿來呀!”
“是!”
宋氏顫顫巍巍的起身。
她眼神還想向顧誌敬求救,可顧誌敬現在也沒有招了。
誰讓她不提前通氣的。
到現在臨時抱佛腳,他哪有辦法。
宋氏隻好讓林嬤嬤出去,把所有的生意賬本都拿來顧家。
一個時辰之後,陸家萬麟錢莊的十八名賬房先生,全部齊聚在顧家正院裡頭。
院子裡擺著五張大方桌子,上頭堆滿了五座小山似的賬本。
這些是宋氏在外頭的六處生意,五年來的賬本。
宋氏的手不停的攪動著手帕,即便院子裡寒風呼嘯,她也感受到不到一點冷意。
顧誌敬起初也沒當回事。
也許正是宋氏所講的那般,做生意有賺有賠,加上宋氏本就不是做買賣的料,興許賠了個底掉也說不定。
到那時,顧星晚也不會舔著臉要錢了,沒錢找鬼要去啊?
“世子爺!該如何盤賬,您吩咐。”
領頭的老賬房看向陸瀾。
陸瀾走到院子裡,嚴肅道:
“你們正好十八個人,分為三人一組,自己找一個角落算賬,互相之間不得交流溝通,自己算自己的賬,最後,我會逐一核驗。”
“是!”
宋氏真的想掐死陸瀾。
這麼個算法,當真是一個銅板都彆想漏過了。
她現在滿心後悔的就是,這些年為什麼自己沒想過做假賬啊!
原因就是她根本不知道顧星晚一個庶女,會有今日飛黃騰達的時候。
很快,院子裡就響起了清脆悅耳的算盤珠子聲音。
十八名經驗老道的老賬房,彆看他們年老體弱,下一秒都要歇氣的模樣,可手指卻極為靈活。
劈裡啪啦一頓操作,院子裡相當熱鬨。
陸瀾讓丫鬟們搬出兩張太師椅,和顧星晚坐下,一邊品茶,一邊欣賞著宋氏和顧誌敬的情緒變化。
看到那兩人煎熬折磨的模樣,不知道何等的快活。
整整三個時辰過去了。
十八個掌櫃算賬的速度基本上差不多。
他們集體起身,來到陸瀾跟前。
領頭的老者恭敬道:
“世子爺,賬目已經盤算清楚。”
“如何?”
陸瀾端著一杯茶,輕輕刮了一下杯蓋。
“世子爺,這些賬本五年時間,總共投入了兩萬八千兩銀子,可是每年都在巨額虧損,總共虧了兩萬四千六百兩。如今這六間商鋪,也就是裡頭的東西能值個三千四百兩銀子。剩下的,什麼也不剩了。”
因為宋氏那些鋪子,全部都是租用的,沒有實際的房產。
兩萬八千兩銀子都是經營成本。
這個結果,讓所有人都為之震驚。
陸瀾和顧星晚沒想到,真的是虧損的,還虧得那麼厲害。
顧誌敬也沒想到,這敗家娘們當真是一點做生意的本事都沒有,接近三萬兩銀子,虧得褲衩子都不剩了。
“你個臟心爛肺的敗家娘們,這就是你瞞著我出去做買賣的結果,虧損達到九成了。”
顧誌敬心痛啊,要是自己早點發現宋氏的所作所為,也能及時阻止她。
但是,他們三個人還不是在場最為震驚的。
最震驚的其實是宋氏。
宋氏聽到虧損兩萬四千六百兩,天都塌了。
因為“那個人”,明明每年都跟她說賺了好幾千兩銀子,經營狀況良好,還說要繼續擴張開更多的鋪子的。
怎麼會會虧損成這樣?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宋氏急瘋了。
顧影影要死的時候,她都沒有現在這種表情。
宋氏回想起來,她去年跟“那個人”說,要拿回五千兩銀子,給顧家換一座大宅子。
那人百般推諉,用各種理由搪塞。
最後才勉強那給她一千兩銀子,讓她安心。
難道,一切都是他做的局?
“他不可能騙我的!不可能的!”
宋氏當真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這些年,她每月拿到徐聲穀的銀子,都會交給那個人打理,原以為再過幾年,自己就能坐擁數萬兩的資產。
沒想到,到頭來是一場空。
顧星晚看她那個反應,應該也是被人給設計了。
想不到宋氏聰明一世,也會被人鑽了空子。
“母親,你拿著女兒我的三萬兩銀子出去做買賣,虧成這副慘狀。不該給個解釋嗎?”
宋氏渾身一抖,後退到顧誌敬的身旁。
陸瀾也趁機給她施壓。
“嶽母,你今日要是不說,那可就彆怪小婿,不孝了!畢竟三萬兩可不是小數目。”
顧誌敬也吼道:
“你說啊,你到底是跟誰一塊做買賣的?是不是被那個人騙了?”
“他不會騙我的,他不會的。”
宋氏神神叨叨的念著。
精神上受到不小的打擊。
仿佛那個人帶給她的傷害,不單單是金錢上的,還有彆的東西。
“你說!”
顧誌敬上去抓著她的胳膊使勁搖晃。
“是,是嶽倫!”
嶽倫?
顧誌敬的同窗摯友,也是顧誌敬的同鄉。
他們一道入京趕考。
可是最後顧誌敬陰差陽錯的,成了徐家的乘龍快婿,又娶了宋大人的女兒,仕途還算順暢。
嶽倫則是名落孫山,最後隻能從商。
“你跟嶽倫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