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買！”
方思瑤咬牙拿出貼身的褡褳，裡麵放了不少銀票和金葉子。
一百兩銀子對她來說，算是一筆巨款，但這是以前。
以前她在軍營裡當舞姬，能吃飽就不錯了，自然拿不出這麼多銀子。
但今非昔比，她已經不是從前那個窮困潦倒的軍妓了。
京中不少門閥世勳都承了她的恩，給了不少好處，太後也賞賜下來許多金銀珠寶，她現在不缺錢。
“不就是一百兩嗎，我出得起！”
從褡褳裡抽出一張一百兩銀票，丟給楚璃，又伸出手，抬著下巴不可一世。
“拿來吧。”
楚璃眼看銀票落到自己懷裡，嫌棄地丟了回去。
方思瑤瞪大眼睛，“你什麼意思？”
楚璃冷笑，將避寒符往懷裡揣了揣。
“我想你搞錯了，曹大人與我是好友，友情價一百兩，至於你，一千兩，愛要不要。”
楚璃白眼一翻，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方思瑤懷裡的褡褳，上麵金光燦燦，全是財氣，估摸著也就一千兩。
她的符，本就值這個價，曹榮海這次北上散了不少財出去，得到的功德也有一部分落到了她身上，避寒符半賣半送給曹大人，她覺得沒問題。
方思瑤算個啥？要不是知她身上如今就一千兩，這價格還能再高些。
“一千兩！你怎麼不去搶！”方思瑤氣得亂了方寸，聲音一度拔高，在這漆黑黑的夜間，顯得尤為突兀，轟炸著每一個人的耳膜。
姚旭臉色一黑，不滿地提醒道：
“方小姐，你再這麼大呼小叫，引來了雪中猛獸，我等可不敢保證你的安全。”
姚旭這番話近乎是威脅，方思瑤聞言立刻心頭一沉，既委屈又怨憤。
她不敢朝姚旭發火，對方是太後的人，在他麵前說話做事都得掂量著來。
於是，方思瑤就把這一切都歸結到楚璃頭上，眼底的怨毒又深濃幾分。
都是這狗奴才，她若不趁火打劫，獅子大開口，她又豈會一時失了分寸？
楚璃似笑非笑，“還要不要了？不要我可賣給曹大人了。”
方思瑤暗暗咬牙，後槽牙都被她要得咯吱作響，恨不得殺了楚璃。
“一千兩太多了，我隻有五百兩。”
楚璃挑眉，嘖了一聲，又聽方思瑤據理力爭。
“不過是張取暖的符，怎麼可能值一千兩？你這是趁火打劫，我買來給王爺用，你既是王爺的幕僚，又何必同我計較這些？你我都是為了王爺好。”
方思瑤冷靜下來，說出一番她自認為很有說服力的話。
楚璃眼神一轉，嗤笑道：
“你這麼說倒是有些道理……”
方思瑤以為說動了對方，就要掏銀子，誰知下一秒，楚璃笑出聲來。
“照你這麼說，等咱們找到了王爺，我何不親自將避寒符送給王爺？這樣王爺定會誇我，說不得還會給我賞賜，不比這一千兩香？”
曹榮海豎起大拇指，直歎楚璃高明。
“楚大師，還是你聰明，咱不賺她這一千兩，看不上。”
“再不濟，你還是把符賣給下官，一會兒找到王爺，下官拿一張符出來給王爺，就說是楚大師你送的，王爺賞賜咱倆。”
楚璃：……
不愧是靠混日子就能混到戶部侍郎的曹大人，這算計真有他的。
兩人一唱一和，楚璃便打算將符收起來了，期間一個眼神都沒給方思瑤，也就一千兩罷了。
“慢著！”方思瑤狠狠咬牙，雙眼充血，“我買！不就是一千兩嗎？為了王爺，一千兩根本不算什麼！”
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已經滴血不止。
一千兩怎麼不算什麼？她現在需要花錢的地方還有很多，同貴女們打交道需要銀子，與貴婦們喝花茶也要花銀子，還得各處打點，為自己置辦穿搭手飾，這些都要錢，太後的賞賜根本經不起花銷。
現在買張符就花掉了她一千兩，她怎麼能不心痛？
楚璃和曹榮海對視一眼，曹榮海忍著笑，做不舍狀。
“看在你那麼誠心的份上，那本官便讓你一張，楚大師，下官買剩下四張。”
兩個人同時掏錢，曹大人喜滋滋收下四張符，趕忙踹進兜裡。
方思瑤也得到了自己的那張符，心情卻十分複雜。
這一千就這麼花出去了？薄薄的一張黃符拿在手裡，輕飄飄的好不真實，這玩意兒真的值一千兩嗎？
她抬頭瞥了眼楚璃，見她神色如常，也隻能把這個虧吞下肚。
正如楚璃說的，如果她想貪功，大可送王爺，一千兩和王爺的感激與恩德，顯然是後者更值錢。
這麼一想，方思瑤心裡好受了些，同時對楚璃更加不屑起來。
狗奴才就是眼皮子淺，眼裡就隻有錢，殊不知等會兒他們尋得王爺，待她送上這張避寒符，王爺肯定會記下這份情。
到時候，說不得王爺一高興，便把王府庫房的鑰匙給她了。
算起來，這一千兩花得太值了，王府的私庫裡，不知道有多少個一千兩呢！
耽擱了不少時間，天又黑沉了幾分，天氣也越來越冷。
一行人繼續趕路，卻很快迷失在雪地裡。
方思瑤已經被凍得不成人樣，原本尚算嫩白的臉，被冷風刮得一片紅紫，整個人搖搖欲墜。
反觀楚璃，除了眼睫毛上掛著小水珠，需要時常抬手擦拭外，顯得十分輕鬆。
不過姚旭等人也好不到哪兒去，他們大多穿著淡薄，又需握劍前行，情況不比方思瑤好多少。
楚璃原本還想再讓方思瑤吃些苦頭，在大雪天裡兜兜轉轉，消耗她一番，但旁人無辜，沒必要跟著一起受苦。
於是想了想，楚璃站出來道：
“先停一下吧，等我辯個方向，我們再出發。”
天頤軍隻聽姚旭的命令，而姚旭對楚璃隱約有些信任，便帶著人停下腳步。
曹大人這邊自然都是站在楚璃這邊的，她說停，大家立刻便停了下來。
隻有方思瑤，忍著酷寒，心裡不忿。
憑什麼聽她的？她算什麼東西？
可長時間被冷風懟臉吹，她發現她的臉已經完全僵了，說不了話。
楚璃餘光瞥見方思瑤那張如死人一般的臉，眉頭緊蹙起。
這女人當真好忍，都凍成啥樣了，竟還留著避寒符。
在她心裡，傅珩就那麼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