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明月高懸的夜晚,不過今天的夜很快就風雲變幻。
沒多久厚重的烏雲不知道從哪裡飄了過來,緊接著將皎潔的銀盤遮蔽使得大地昏暗了起來。
地麵上武藏野大平原另一端,綿延數十裡的聯軍營地中。
注視著被夜風吹的嘩啦啦作響的帥旗,此時號稱甲斐之虎的武田信玄雙目出神。
“信玄公,真不愧是有著猛虎稱號的您,白天在您的統帥下北條軍簡直就是縮頭烏龜!”
“麵對我們聯軍的兵鋒根本無力抵擋,相信明日依賴您的武略,我們一定可以攻破敵方的大營!”
然而武田信玄正在考慮事情的時候,偏偏有不識趣的人想要湊過來。
因為這幾日與北條軍的交戰還算順利,尤其還是在今川軍覆滅的現在。
聯軍中也算主角之一的上衫憲政舉著酒杯湊了上去。
聞言思緒被打斷,武田信玄不悅的神色一閃而過。
可是頗有城府的他回首看向打擾自己的上衫憲政時。
其麵容上已經絲毫看不出異樣,掃了一眼根本就是半場開香檳慶賀勝利正放浪形骸的眾人。
“嗬嗬嗬,這也是有賴於憲政公,還有在場的諸公一起努力的結果。”
正所謂花花轎子眾人抬,為了登上家督之位同樣花了不少功夫的武田信玄。
他可不會做出當麵打臉與人不爽的事情。
畢竟心中再怎麼看不起這些酒囊飯袋,可對決北條軍的時候他們也是合格的炮灰不是?
“是的,是的,隻要合我等之力,什麼北條軍什麼相摸之麒麟!”
得到了來自於武田信玄的認可,上衫憲政的情緒越發高漲起來。
興許還有喝高了的酒精的作用,大著舌頭的上衫憲政有點口不擇言的道。
“信玄公你看,在我們龐大的軍勢麵前,戰前被天下人吹捧的北條秋時他在哪裡?”
“嘿,還說什麼有緊要的事情暫時離開了。”
“我看哪,對方就是害怕了我們十萬聯軍,所以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跑路!”
“哼哼哼,天下英雄唯此地眾人爾!”
“天下英雄唯此地眾人爾?”
在上衫憲政的耳朵裡,這句話是來自於武田信玄的肯定。
可說出這話的武田信玄,他很肯定自己的這句話是暗地裡的譏諷。
盯著轉身又去飲酒作樂的上衫憲政,武田信玄心中充滿了不屑乃至於還想問一句你也配?
不管怎麼說北條秋時也是有著相摸之麒麟稱號,與自己還有上衫謙信齊名的人物。
你上衫憲政彆看也叫上衫,但是你和另一個上衫能是一回事嗎?
撇過頭去很有點眼不見為淨的意思,武田信玄又遠眺起了夜空。
對於北條秋時的臨陣離開,他是相信對方真的有緊要的事情的。
還是超越了河越合戰的重要事情。
“主公大人。”
再度有人來打擾武田信玄的思緒,不過這次來者是他的部眾也是他的親弟弟。
更是武田家當之無愧的二把手,自己繼承家督之位的最大支持者武田信繁。
那個無役不與和自己並稱不世出的名將。
“是信繁啊。”
帶著鬆懈的心情,這次武田信玄的扭頭和先前上衫憲政過來時又不一樣了。
“營地的防禦怎麼樣?對麵的北條軍有沒有什麼動向?”
“營地的防禦固若金湯,我已經巡視過了所有的陣線保證毫無疏漏。”
“那些家夥雖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但是聽話這一點上倒還是做的不錯。”
回著話的武田信繁和哥哥一般無二的心思,看不起上衫憲政等人歸看不起。
不過隻要他們的軍隊聽話,那也就基本夠了。
“至於北條軍那邊,前沿潛伏的忍者沒有發來異常的情報。”
“估計那個北條秋時還沒有返回到北條家大營中。”
“哦,這樣嗎。”
接連的兩個好消息讓武田信玄的心態更為放鬆,收回遠眺營盤外的目光他帶著征詢的意味問道。
“你怎麼看北條秋時的離開,還有如今的北條軍?”
一陣沉默過後,北條信繁麵色凝重的道。
“北條秋時絕對不是懼怕了我們武田家的聯軍。”
“他是真的在為某些事情做準備,主公大人你也看到了今川軍的下場了吧?”
“隨著戰國亂世群雄並起的大幕拉開,這片天空下的土地上妖怪的活躍與日俱增。”
“雖說如今大地的主宰還是我們人類,但是今日妖怪可以襲擊今川家。”
“焉知明日妖怪就不能襲擊我們武田家,更甚至於發展到直接破城滅門屠戮蒼生?”
“是啊。”
幽幽的歎口氣,武田信繁所說的也正是武田信玄在想的。
遙想這麼多年東瀛大地人與妖混住,直讓人分不清人與妖的界限。
白天是人類的昌盛,夜晚卻是妖怪的百鬼夜行。
照如今的勢頭發展下去,是不是東瀛大地又會回到平安京時代的混沌?
“至於北條軍……”
說到這裡武田信繁停頓了一下,待重新組織好了語言他這才開口道。
“當麵之敵誠可為我武田家進取天下之大敵!”
“以吾之淺見,其對我軍之威脅甚於越後之龍的上衫軍!”
“主公請看!”
進前一步信繁低聲再度開口。
“北條秋時如今不在軍中,其軍近兩日依舊可以正麵硬撼我十萬聯軍的兵鋒。”
“白日裡我細細觀摩過北條軍的陣腳,發現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動如山。”
“根本深得主公大人兵法風林火山個中三味,雖然北條氏康也是人中龍鳳。”
“但此輩怎麼可能和主公大人並肩,北條軍的操練和戰法還不是北條秋時的手筆!”
“因而我覺得為了武田家的大業著想,務必要抓住這次機會趁北條秋時分身乏術。”
“將當麵的北條軍主力悉數殲滅,最不濟的情況下也要重創敵軍讓它元氣大傷!”
“嗯,這也是為何我這幾日不憐惜兵卒損失,一力強攻北條軍的原因。”
相當讚同弟弟信繁的分析,武田信玄心中何嘗不是這樣的打算。
而且當下還有上衫聯軍做炮灰,武田信玄更加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不過重創容易,想要殲滅北條軍怕是不可能啦。”
想到了和自己糾纏不休的某人,武田信玄露出了幾絲苦笑。
“從旁在側的越後之龍?”
信繁也想到了兄長口中的額外因素。
“他上衫謙信總不可能在關鍵的時刻側擊我軍後翼吧?”
“聯軍之中可是有上衫憲政在,他這麼做的話?”
“有什麼不可能?”
露出了譏嘲的笑容,武田信玄撇了一眼漸漸消停的上衫憲政他們。
“此輩也可共謀大事?我看不上越後之龍同樣看不上。”
“信繁,你信不信,當我們正麵擊潰了北條軍,彼時也就是越後之龍攻擊我們的時候。”
“同理,要是北條軍擊敗了我們,馬上越後之龍就會去攻擊乘勝追擊的北條軍。”
“那個家夥倒是打的好算盤啊!”
“明白了。”
眸子中憤恨之色閃過,信繁有種既生瑜何生亮的遺憾。
小小的關東之地不僅有自家兄長這樣的猛虎盤臥。
竟然還相繼出了龍與麒麟。
三者分彆出現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是當之無愧的天下霸主。
可出現在同一片天空之下,還在同一塊土地上爭鋒!
真若是東大的三國並立,數不清的英雄血豪傑夢。
“北條秋時啊,你到底在乾什麼呢?”
灑脫的一笑,武田信玄沒有理會弟弟的惆悵,他這個時候反而惦記起了那個。
素來隻聞其名未見其人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