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林月嬌睜開眼,一襲紅衣的容毓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家夥,爺倆都不說話,大眼瞪小眼。
“嬌嬌,你醒了。”容毓見她醒來,將綢布包裹的小家夥放在她的旁邊,唇邊揚起一抹笑意,“辛苦了。”
林月嬌偏頭,看著旁邊安靜瞪著黑溜溜眼睛的小家夥,剛出生的它皺皺的,但眉目卻都是容毓的影子,比林月嬌想象中好看多了。
尤其醒目的是那白色的絨發,遺傳?
“和你一樣。”林月嬌抿唇輕笑。
容毓扯了扯唇角,下巴輕揚,“我有他那麼難看?”
“哈哈哈……”林月嬌不由失笑。
小家夥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親爹嫌棄了,依舊是好奇地看著他們,精神很好。
“還以為他出生如此不易,肯定會體弱,沒想到這麼精神,太好了。”林月嬌的食指撫了撫小家夥的臉蛋,笑道。
吃了那麼多天材地寶,要是還體弱,那才奇怪了。
“嬌嬌,給他取個名字。”容毓溫聲說道。
林月嬌微愣,“我?這,朝中不是為了姓氏、排行鬨的不可開交,讓我取名?皇族取名有很多講究,到時候那些大臣又要在大殿外跪著了。”
“你儘管取。這是你兒子,其他人愛跪就跪。”容毓霸氣說道。
林月嬌抿唇,還真是一如既往不給彆人麵子。
“兩位老大人呢?他們應該取了不少吧,我看看。”林月嬌說道。
她還真沒想到取名這種大事,能輪到自己。
容毓也笑了,“我爹的取名水準,和嶽丈差不多。所以……”
“所以?”林月嬌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容毓說道,“所以,為了以防小家夥以後娶不到媳婦,還是你來吧。咱們爹倒是給小家夥取了一個小名,小柿子。”
“小柿子?”林月嬌粲然一笑,這名還真是太可愛了。
但如果小家夥以後叫做容柿,或者北堂柿子,怕是真的娶不到媳婦了。
“這小名不錯。”林月嬌忍俊不禁,手指逗弄著小家夥的手指,“小柿子,小柿子。”
小柿子依舊眨巴著眼睛看著他們,不明所以。
倒是這不哭不鬨,安安靜靜的,真像容毓。
林月嬌看向如意,說道,“珩。君上,珩兒如何?”
“聽你的。”容毓抿唇。
小柿子的姓氏並未定下,多了兩個名字,不少朝臣又上書諫言,都被容毓無視。
而即將開始的滿月宴,也成了大昭京城最熱鬨的盛事。
夜色已深。
紫靈近日動作頻繁,似有決戰之意,如意連續兩日都在禦書房召集大臣商議軍政大事。
倒是林月嬌的好姐妹,每日都在行宮陪伴。
“時候不早,我們都回去休息吧。讓眼睛早點睡。”葉雲清說道。
容遠荇說道,“太上皇怎麼還沒回來?娘娘一個人照顧小世子太辛苦。”
“近日紫靈不安定,君上政務繁忙,這幾日都是早上才回來。無妨,我這還有鳶尾和荼靡,不辛苦。小柿子可聽話了,不吵不鬨。”林月嬌眉眼裡都是柔情。
提起容毓和小柿子,眉飛色舞。
容遠荇心底一酸,不過想到接下來的安排,笑道,“那我們明日再來探視。”
“沒想到你真的會對我下手。容遠荇,當初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在東海。你恩將仇報,何其歹毒。”林月嬌看著容遠荇,眼神冰冷而鋒利。
容遠荇看著她,解釋道,“月嬌,我從未想過傷害你。我要是真的想害你,在荒島的時候,我有很多次機會。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林月嬌看著他,極其失望。
容遠荇握緊拳頭,“反正我不想傷害你。容毓,你怎麼會在這?我自認在容家這麼多年,從未露出馬腳。”
“我們剛剛抓住北堂韻,雪知願就收到消息撤退。你很可疑。”容毓掃了他一眼,“不過,讓我斷定你是毒公子,是毒蟞。”
容遠荇聽聞過朝廷釣起毒蟞,但是他沒放在心上。
“那又如何?它不是蠱蟲,絕不會來找我。”容遠荇皺眉。
容毓說道,“確實。但是它怕你。”
容毓和林月嬌都覺得容遠荇不對勁,容毓便直接用了個簡單粗暴的方法試探。
將毒蟞放在容遠荇的附近,結果毒蟞嚇的拔腿就跑。
這家夥不怕人,不怕生,凡是碰到它的人畜,都會被它的毒性傳染,可謂是囂張至極。
“容遠荇,隻要你有動作,就一定有破綻。你以為你的身份可以隱藏一輩子嗎?毒公子。”林月嬌看著他,冰冷而憤怒,“你偷我的孩子,到底想乾什麼?”
容遠荇沒有說話,突然揚起手,灑出一片毒粉。
容毓足尖一點擋在前麵,毒粉落在他身上,容毓視而不見,一腳將容遠荇踩翻在地。
“噗!噗!”
容遠荇將身上藏的各種頂級毒藥,紛紛往容毓身上灑,猶如下了一場五顏六色的花粉雨。
容毓麵不改色,一腳踩斷了他剩下那隻手骨。
“百毒不侵?不可能,你為什麼百毒不侵!世間萬物相生相克,憑什麼你例外。不應該,一定有一種毒,你會中毒!”容遠荇仿佛魔怔了一般,看著在毒粉中淡然自若的容毓,臉色猙獰。
遠處看著的林月嬌心都揪起來了,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靠近,否則會中毒。
“我是天下第一毒,你卻百毒不侵,你是我最大的敵人。這世上所有人的生死我都可以掌握,隻有你不怕毒。所以我就輸在你的手上?憑什麼,蒼天不公!”容遠荇躺在地上,眼神絕望。
“交出瘟疫的解藥。”容毓看著容遠荇,說道,“我可以讓你死個痛快。”
賽華佗研製解藥需要時間,如果能夠直接拿到解藥,就可以早點挽救萊北村的村民。
“沒有。我從來隻製毒,不在意解藥。”容遠荇直接說道。
林月嬌臉色一僵,“那五毒香的解藥呢?你也沒有?”
“那本來就無解。”容遠荇望向她,眼神複雜。
林月嬌臉色有些難看。
正在此時,雲諫押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君上,在行宮附近發現雪知願和若乾毒奴,毒奴寧死不降,全部已死。雪知願身染瘟疫,中毒不淺。”雲諫稟報說道。
雪知願看見地上躺著的容遠荇,知道他也完了,不過卻大笑,“容遠荇,你也有今天。活該,我就知道你絕對不會有好下場。隻是沒想到,你的計劃還沒開始就夭折了。可惜了,林月嬌和容毓都沒死,可恨。”
“閉嘴。”容遠荇冷喝。
雪知願嘲諷說道,“都是將死之人了,我還會怕你?之前隻不過是想利用你,弄到林月嬌的兒子。沒想到你這麼沒用,跟你合作,就沒一次順利。”
“雪知願跟我的仇,不用多說。容遠荇,我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和雪知願合作?”林月嬌眼神冰冷。
“當然是因為他喜歡你。他要偷走你的兒子,然後騙容毓去死,再弄死你兒子,正好你喪夫喪子,就是他的機會。”雪知願冷笑。
容遠荇怒道,“彆說了!”
“當著林月嬌的麵,你就不敢了?連喜歡都不敢說,你就是個懦夫。”雪知願陰陽怪氣。
容遠荇怒火中燒,隻覺得在雪知願實在丟臉,“那你求我睡你,你又是什麼賤貨?”
林月嬌和容毓還沒說話,兩人已經對撕了起來。
“那是你逼我的!你這個卑鄙無恥肮臟下流的小人!”雪知願失聲尖叫。
容遠荇冷笑,“那是你自己貪生怕死。你當你還是一朵白蓮花?臭婊子。”
林月嬌這才明白,原來容遠荇喜歡她,所以要偷小柿子,設計害容毓。
“容遠荇,第一次見麵我出言相助,是因為惜芸維護你,我隻是在幫惜芸。而我幫惜芸是因為她是君上的妹妹。後來我拿你當朋友,也僅僅因為你姓容,你是君上的親戚。”林月嬌看著容遠荇,一字一句說道,“我一向敵友分明。你當君上是敵人,那隻是我的敵人。”
容遠荇心裡一陣刺痛。
“還有你說的不想傷害我。君上和小世子,比我的命還重要。你要害他們,就是要殺我。你都取我的性命了,還怎麼有臉大言不慚說不想害我?”林月嬌眼神裡隻有一片冰寒,再無半分念舊,手中的暴雨梨花針指著容遠荇,“你該死。”
暴雨梨花針報廢後,溫澤野經過數月的努力,終於把它修複了。
雖然還不能仿製,但讓林月嬌一個人用沒問題。
容遠荇慘笑。
“林月嬌,太不公平了。憑什麼他什麼都有,可是我卻沒有。他不是容家的人,卻生來就是容家繼承者。而我呢,受儘欺壓折辱。如果我才是忠義世子,你就是我的!”容遠荇盯著林月嬌,眼神瘋狂。
林月嬌扯了扯唇角,斷然回絕,“不可能。如果他不是世子,我肯定更早就愛上他,不至於因為這個身份逃避。”
容毓看向她,林月嬌也望著他,四目相對。
有種默契,不言而喻。
容遠荇隻看見了這個身份,但林月嬌卻知道他一路坎坷。
容遠荇突然舌尖一彈,一枚毒針向著容毓射去。
林月嬌驚呼一聲,手中的暴雨梨花針扣動。
嗖嗖嗖無數銀針射向容遠荇,將他紮成刺蝟。
容遠荇看著林月嬌,嘔出一口鮮血。
“君上,你沒事吧?”林月嬌緊張問道。
直到看見那毒針沒碰到他,才放心。
容毓攥起她的手,薄唇微彎,“有夫人保護我,我能有什麼事。”
“君上打算怎麼處置雪知願,就是殺她一百次也不為過。”林月嬌咬牙,看著雪知願。
容毓眼神冰冷,“扔進毒窟。”
她身染瘟疫,已經活不長。
誰也不能碰她,就是喂狗,狗都不會吃。
也隻能喂毒物。
林月嬌嗯了一聲,望向東海的方向。
雪知願聽見這句話,心涼到了底。
“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我做鬼也會詛咒你們!”雪知願咒罵著被拖了下去。
禦書房。
容毓伸手拿起一本奏折,但下一刻,他的眼神凝固了。
沉穩如他,瞳孔裡卻滿是震驚,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