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眾人震驚。
容毓眉頭一皺,就要拒絕,侯丞相已經急不可耐跳出來。
“皇上,容毓的身份都還存疑,又怎麼能把大昭江山交給他。臣願以死明誌。”
“臣附議!皇上明鑒,容毓身份來曆不明,不堪為儲君!”
“容毓和反賊寧不歸勾結,早有禍害大昭之心,實非明君,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懷王黨大臣紛紛反對,吵鬨不休。
倒是北堂擎沒有說話,但心底也覺得很不公平。
“皇上,你可考慮好了?”太後剛剛才知道容毓的身份,也是滿臉驚訝。
皇帝臉色慘白如紙,虛弱說道,“母後,兒臣決定了,還望母後,輔佐毓兒登基,主持大局。”
太後看見他這樣,心知皇帝已經快不行了,心底甚是難過,倒是沒有反對。
“皇上,哀家明白你的心。你就放心吧,有哀家在呢,誰都欺負不了哀家的孫兒。”太後抹了一把眼淚。
“忠義侯,你養育太子,勞苦功高。朕今冊封你為忠義王,賜尚方寶劍,替朕監督朝堂。上打新君,下斬逆臣。”皇帝勉強撐著一口氣,說道。
容晉上前一步,“臣遵旨。”
“義弟,我,我這輩子最不虧的就是有你,有你這個兄弟,我和桐兒都要謝謝你,你,你,你要好好照顧毓兒……”皇帝臉色詭異地潮紅,含笑說道。
容晉虎目含淚,聲音嘶啞的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皇上……”
皇帝看向北堂擎,說道,“擎兒,你母妃的案子,皇妹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查個水落石出。但願你們兄弟友愛,互相扶持,收複故土……”
北堂擎心底五味雜陳,沒有說話。
“諸位愛卿,朕就把大昭江山托付給你們了……”皇帝的視線在眾多大臣身上一一掃過,言語間儘是不舍。
林長青等忠臣,頓時都紅了眼眶,淚如雨下。
皇帝的視線最終落在了容毓身上,但不等他說話,容毓先上前一步道,“皇上,臣拒絕。儲君之位,我沒有興趣。”
“毓兒。”容晉瞪他,這種事情,哪有拒絕的。
皇帝道,“你是為了你娘的事不願意,但是……”
“不僅是為了她,更是因為,我不覺得我是一個合格的帝王。身為帝王,你可以放棄很多東西,但是我做不到。”容毓毫不留情說道。
雲鬼說道,“傻小子,你快答應啊!這老賊臨死之前還算辦了一件過得去的事。拿大昭江山祭奠我們九幽一族,勉勉強強,也算是為你娘出口氣了。”
“我拒絕。皇位就是一個麻煩,是大昭億萬生靈的責任。這責任太重了,我擔當不起。”容毓堅決說道。
皇帝卻笑了,“果然,果然我沒看錯人,你能明白這個,道理,足了,毓兒,我不求你叫我一聲父皇,但求你知曉百姓多艱,從今以後,統一江山,給百姓太平盛世……”
“我不答應。”容毓說道。
皇帝直直看著他,眼神中滿是希冀,“對,對,不起……”
死不瞑目。
“皇上駕崩了!”徐彪尖著嗓子哭道。
眾臣齊齊跪地,沒想到皇上去的如此突然,頓時哀泣聲一片。
容毓不知為何,心底有一種難受的感覺。
“皇上!”眾人失聲痛哭,聲嘶力竭。
林月嬌也有些傷感,連忙攙扶住老淚縱橫的爹爹。
太後幾乎昏厥過去。
但就在此時,侯丞相突然說道,“太後娘娘,國不可一日無君,還請娘娘冊封懷王為新君。”
“皇上已有口諭,立容毓為帝。”梅康長公主怒道,“侯丞相竟敢公然違抗聖旨!”
侯丞相說道,“但是容毓拒不受命,還沒接旨,不算是皇嗣!所以該立懷王。”
“皇上早就留下遺詔,讓哀家保存,不到他駕崩,不得拆開。徐彪,宣旨!”太後克製住哀傷,沉聲說道。
這話一出,好丞相等人臉色都變了。
徐彪展開聖旨,宣讀。
遺詔裡的內容,先是陳述了容毓的身份,接著便是傳位於他。
“毓兒,我知道你無心皇位,但,國不可一日無君,先帝已將江山托付給你,還望你,以江山為重。”容晉沉聲說道。
太後看著容毓,說道,“抗旨不遵,就是滿門抄斬的死罪。新君,以前皇上處處縱容你,但哀家,卻縱不得你。你若是抗旨,哀家現在便將你滿門抄斬,再立新君。”
太後倒不是真的要弄死容晉等人,隻是如今皇權交接之際,容不得半點馬虎,隻能快刀斬亂麻。
容毓看向林月嬌,又看了看人家,沒再說話,算是默認。
“還有最後一件事。趁諸位大臣都在,為了以免有人對皇帝的血脈存疑,哀家便冒著天下大不為做一件事。”太後不愧是一國之後,雖然深居簡出,從不乾預國策,但此時卻有理有條,“來人,取龍血,滴血認親。”
等先帝入葬後,總不可能挖出來再驗身份。
萬眾矚目之中,滴血認親並無差錯,徹底坐實了容毓的身份。
建康二十二年初夏,大昭明帝崩,滿城縞素,舉國同哀。
就在明帝駕崩的次日,懷王趁著新君尚未登基,率兵強闖慎刑司,意圖救出齊貴妃,與皇城禁衛軍發生衝突,大打出手。
世子府。
“小姐,齊貴妃和林朝雨都被懷王救走了,懷王黨所有大臣勢力全部集中在京城以西,如今兩軍相鬥,京城百姓已經是人人自危。”鳶尾稟報說道。
林月嬌自語,“壞王是擔心我們會為了鞏固世子的地位,汙蔑他母妃謀害皇上嗎?”
如果齊貴妃無罪,她就是皇太妃,在朝中還會有很高的地位。
“小姐,懷王妃送來一封密信。”荼靡急匆匆走進來,呈上信箋。
林月嬌拆開一看,果然和她想的一樣。
“明珠商隊查的怎麼樣?”林月嬌問道。
紅心答道,“還在調查中,已經派人去西域,有些眉目。不過徹底查清,還需要一些時間。”
“嗯。繼續查。”林月嬌要不是懷孕,都想自己去一趟了。
頓了頓又說道,“有沒有發現冷離殤的蹤跡?”
“還是沒有。”紅心慚愧說道。
“放心,他遲早會出現。京城內亂這麼好的局麵,他要是不插手那就奇怪了。”林月嬌眸光閃過一絲冷意,“找準機會,救回錦嬅。”
書房。
一幅京城輿圖掛在牆上。
容毓正在和兩位老大人說著防守之事。
“四個城門已經派兵防守。”林長青道。
容晉說道,“皇宮和重臣府邸也都派兵保護,不會給懷王魚死網破的機會。如果他們束手就擒,劫獄之事,殿下不妨從輕發落。”
因容毓還沒繼位,所以隻稱為太子殿下。
“爹,我說了我不當太子,更不當皇帝。”容毓皺眉。
容晉板著臉說道,“你休要任性妄為。先帝就是怕你隻為一己之私,不以天下為己任,特意賜我尚方寶劍,上打昏君,你想挨打嗎?”
如意依舊皺眉。
“殿下,你身負先帝血脈,這便是你與生俱來的責任。微臣一介武夫,遠不能和殿下相比。但尚且知道,身為大昭男兒,該有習武從軍保家衛國的誌向。若沒有邊疆軍士以命相搏,哪有我們妻兒子女的安居樂業。這便是一個男人的責任。後來微臣蒙先帝賞識,晉封東平侯。所食俸祿,皆是民脂民膏。百姓們交的稅,養活我們這幫大臣,難道是讓我們坐在京城享福的嗎?平息戰亂,擊退強敵,這便是一個臣子的責任。而你身為皇嗣,所肩負的責任比臣等都要重大,還望殿下,三思。”林長青難得的,一臉嚴肅說道。
容晉也是認真看著他,“長青兄弟說得對。我雖然希望你一世安樂,不涉爭鬥。但是,如果連咱們都撒手不管,中原戰火紛飛,百姓流離失所,妻離子散。咱們自己就是逍遙一世,良心何安?”
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