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你說,我,我阿姐她是不是——”蕭容璃哽咽著搖頭,他死死咬著自己的拳頭,儘量不讓自己發出更大的聲音。
七歲孩子這般隱忍模樣,霎時撕碎了容嬤嬤的心,她捶胸頓足,懊悔不已。
小少爺還如此小,不該知道那令人絕望的真相。
“璃少爺,大小姐她好好的,老奴說的是旁人——”
“嬤嬤莫要欺我是孩子。”蕭容璃抬眸看向容嬤嬤,眸底滿是淚痕,“我隻想知道,她,是誰?”
他問的是慕綰綰。
他想知道,既然她不是他阿姐,為何又會給他與阿姐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那感覺就像,她原本也該是他姐姐一般!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懂。
“她,也是小少爺你的姐姐。”容嬤嬤在蕭容璃極儘破碎的眼神逼視下,終是敗下陣來,她無法對著他繼續欺瞞,她覺得蕭容璃有權利知道真相。
她老了,如今方氏又盯上了她,說不定哪天她就幫不了慕綰綰了。
既然現在璃少爺已經產生了懷疑,她不若就此將她所知的一切儘數告知於他。
這樣,若她不在了,還有璃少爺幫助慕綰綰,這樣即便是她死,也能安心些了。
這些日子,她看的真切,慕綰綰表麵冷漠實則對親情極具渴望,否則不會冒險代替大小姐入這吃人的侯府,複仇。
而蕭容璃自小就與大小姐相依為命,視長姐如母,也將所有的親情都傾注在了大小姐身上,否則不會甘願為奴,隻為安葬大小姐。
她們姐弟倆都是可憐的孩子,內心極度缺愛,所以才會那麼的渴望親情。
“她,是大小姐的雙生妹妹,亦是你的姐姐,她對你的愛不比大小姐的少!”容嬤嬤仔細斟酌用詞,儘可能心情平複的陳述一切。
“璃少爺,雙生乃大罪,為皇家所不容,一旦被外人知曉,我們都得死。”
“這一切並非老奴有意欺瞞,而是造物弄人,不得不如此,日後你便將她視做大小姐,要向敬重大小姐那般敬重她,因為——她值得!”
蕭容璃怔怔地看著容嬤嬤,默默的點點頭,他雖小,可卻並非沒有心的人。
這幾日慕綰綰的所作所為,他也都看在眼裡,她在保護他、嗬護他就如他先前的阿姐那般——
“嗚嗚嗚”他無聲嗚咽。
“嬤嬤,我又有阿姐了,我何其有幸!”
一句話差點擊潰容嬤嬤的心臟。
這麼單純善良的小少爺,武安侯府卻能下如此狠手,可見這是在作死。
她一把將蕭容璃摟在懷裡,低低的回道:“老奴知道,老奴一直堅信好人有好報,小少爺和大小姐的福報在後頭。”
蕭容璃笑臉認真,雙眸中滿是堅定:“嬤嬤,我不要福報,我要阿姐安息,我要和姐姐一樣為阿姐報仇!”
阿姐指已故蕭卿卿,姐姐是指慕綰綰。
容嬤嬤聽懂了,她想勸說小少爺應當開開心心生活,複仇會讓他的內心再也撒不進陽光,可看向蕭容璃那堅定的眸子,她知道他意已決。
“好,日後老奴和小少爺全聽大小姐的。”
蕭容璃笑了,笑容中有苦也有甜,更多的卻是恨,他要為兩個姐姐向渣爹討回公道。
夜風習習,容嬤嬤剛哄睡小少爺便聽窗邊傳來動靜,以為是慕綰綰回來了,急忙相迎。
“大小姐——”她聲音戛然而止!
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後背嚇出了陣陣冷汗,“老奴,參見攝政王。”
來人正是謝霆墨。
“你家小姐不在?”他蹙眉出聲。
這麼晚了,她會去哪裡?還需要不走門走窗進屋。
見容嬤嬤將頭埋的極低,他也沒繼續深究,隻繼續問,“她可還好?”
嬤嬤搖頭,“回王爺,大小姐她——十分不好。”
語氣飽含心疼和無奈,謝霆墨的心刹那間被牽動,
“說,她到底如何了?”
嬤嬤垂眸沉吟半晌,猶豫著出聲,“回王爺,大小姐她昨日拒絕王爺派人保護,實際上是不想王爺擔心,王爺操勞國事必然是日理萬機——”
謝霆墨不想聽客套話,急著出聲,“說重點!”
容嬤嬤表麵一愣,實則心中竊喜,王爺果然是在擔心大小姐,如此可就好辦了。
“回王爺,我家小姐回侯府前就滿身傷痕,又被夫人和老太太嫌棄晦氣,無奈咬著牙用冷水沐浴
夜晚侯府一場大火,大小姐被迫濕著發吹了夜風,本以為侯爺回府能為大小姐主持公道,結果卻是被罰入祠堂跪著,大小姐舊傷未好再添新疾,又驚又懼之下徹底病了。”
說到此處容嬤嬤見謝霆墨臉色沉得都能滴出水,覺得還能再加一把火,便起身將慕綰綰用過的沾血的帕子拿了出來,低聲啜泣道:
“王爺你看,這是大小姐用過的帕子,她生怕老奴擔心,特意藏著不讓老奴知道。”
潔白的帕子上那嫣紅的血跡十分刺眼,謝霆墨雙眸眯了眯,衣袖下的拳頭握得嘎吱嘎吱響。
好你個武安侯,昨日本王命人傳你回府,你再三保證一定會秉公處理,結果就是這麼乾的?
“她為何會用冷水沐浴?”他沉聲問,這點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嬤嬤麵露愁容,猶豫再三才開口,“回王爺,其實這是每一個高門大戶後宅的慣用手段,一些當家主母為了懲戒後宅小姐又不想被彆人發現壞了名聲,便會讓下人斷了小姐們的熱水,逼著她們用刺骨的冷水,女子天生畏寒,泡了冷水後輕則風寒入體病個十天半月,重則留下病根影響日後子嗣延續——”
“子嗣”二字被容嬤嬤咬的極重,顯然是意有所指。
謝霆墨聽到這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侯府這是陽奉陰違,暗地裡對他使陰招,她們如此折磨卿卿,就是不想她輕易懷不上他的子嗣。
他怒不可遏,眼眸看了看武安侯府,心中冷笑連連。
和他玩陰謀,武安侯好大的膽子!
這一刻,他想毀了這個罪惡滔天的侯府,雞犬不留!
他緩了緩內心的怒火,薄唇冷冷出聲,“你家小姐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