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寧鳶,你給我滾出來!”
沈寧鳶剛坐直身子,外麵就傳來陳氏氣急敗壞的吼聲。
抬頭望去,陳氏帶著紀家一眾家丁,堵住了羽裳閣的大門。
見此場景,沈寧鳶麵上並未有絲毫懼意。
站起身對著陳氏,施施然行了一禮,“寧鳶見過婆母。”
陳氏指著沈寧鳶,怒聲道:“我不是你婆母,紀家不承認你這個兒媳!”
聞言,沈寧鳶頓了片刻,又恭敬地應了一禮。
“那……寧鳶見過紀夫人。”
“你!”
陳氏氣極,渾身顫抖地指著沈寧鳶,“沈寧鳶,你這個賤人,果然暴露了你那點心思!”
陳氏越發生氣,“你早就不想認我這個婆母,不想做紀家的兒媳婦了!”
沈寧鳶挑眉,站直身體,冷聲道:“紀夫人,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剛剛見到你的時候,在第一時間,就畢恭畢敬地給你行了一禮,是你口口聲聲說我不是你的兒媳,說紀家不承認我這個兒媳,我才臨時改口的。”
沈寧鳶又笑眯眯地補充道:“我對紀夫人,向來恭敬有加,自然要聽你的話。”
“你你你……”陳氏氣到了極點,“伶牙俐齒,不敬婆母,我真該把你送到官府,讓官老爺拔了你的舌頭!”
聽了這話,沈寧鳶臉色一沉,卻並未回應。
倒是宋妍兒聽不下去了,衝出來擋在沈寧鳶麵前,“今日我就在這裡,我看誰敢拔鳶兒的舌頭!”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管我們紀家的家事!”紀雲歡瞪了宋妍兒一眼,尖聲質問道。
宋妍兒也毫不客氣地回懟:“我是鳶兒的嫂嫂,你們想要欺負她,先問我同不同意!”
“就算是沈寧鳶的嫂嫂又怎麼樣,她已經嫁出去了,就不是沈家人了,與你何乾?”紀雲歡雙手叉腰,樣子極其囂張。
看到她這樣,宋妍兒氣得心跳加速,強順了一口氣後,狠狠吐出兩個字,“歪理!”
“是不是歪理,你自己心裡清楚!”
見宋妍兒找不到話反駁,紀雲歡更囂張了,指著她身後的沈寧鳶,大聲喊道:“沈寧鳶不敬亡夫,就該被拔掉舌頭!”
陳氏也跳出來,怒聲指責:“沒錯!沈寧鳶,我兒屍骨未寒,你就大張旗鼓地出來添置新衣,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給誰看?怎麼?這麼快就找好下家了嗎?”
陳氏狠狠指著沈寧鳶,麵目猙獰,“真該讓外麵的人好好看看,沈家到底養出了一個多麼不知廉恥的女兒!”
“呸!”
陳氏呸了一口。
看到她吐口水的動作,宋妍兒嫌惡地往後退了一步。
心想:“好歹也是侯府的夫人,行事怎麼這般粗魯?鳶兒小小年紀,在她手裡如何討得了好?難怪從紀家回來後,鳶兒就性情大變。遇到這樣的婆母,性子再好的人,也會被蹉跎成潑婦……唉,苦了鳶兒了!”
想到這裡,宋妍兒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沈寧鳶的手。
語氣溫和地說道:“鳶兒彆怕,有嫂嫂在,她們不敢欺負你!”
看到宋妍兒堅定地擋在自己麵前,沈寧鳶的心裡滑過一抹暖流。
不過,她反手握了握宋妍兒的手,輕聲道:“嫂子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
說著,沈寧鳶從宋妍兒身後走出來,望向紀雲歡,冷聲質問道:“如果我記得沒錯,小姑子這個時候,應該跪在紀家的祠堂裡,替我和你英年早逝的大哥祈福,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紀雲歡心虛得不敢直視沈寧鳶,但過了一會兒,還是硬著頭皮道:“我怎麼可能放心,讓娘一個人出來找你,我當然要陪著娘來了,萬一娘親被你欺負了怎麼辦?”
“欺負?”沈寧鳶突然嗤笑一聲,“小姑子,你這話說得好沒道理。我這一次出門,隻帶了兩個丫鬟,一個車夫,四個家丁,加起來總共不到十個人,而你們卻帶了幾十個家丁,到底誰欺負誰?”
“你!”紀雲歡再次被懟得無話可說,抿唇瞪了沈寧鳶一眼。
她怎麼不知道,沈寧鳶這麼牙尖嘴利?
這個賤人!
這一年在紀家,所有的溫順賢良,都是裝的!
“鳶兒,彆跟他們廢話,哪怕他們帶了這麼多人,我沈家也不是好惹的!她們要是敢對你做什麼,嫂子第一個對她們不客氣!”宋妍兒加重了語氣
她算是看出來了。
陳氏和紀雲歡,就是專門來找麻煩的!
“你們還講不講道理?”陳氏指著沈寧鳶,“明明是這個賤皮子,在我兒屍骨未寒的時候,出來添置新衣,根本就不將我兒和紀家放在眼裡,我們來討要個說法,也不行嗎?”
“你們看看外麵的流言蜚語,說得多難聽!”陳氏說著,轉身走到大門口,對著外麵的百姓,大聲哀嚎道:“哎呦呦,我們紀家真是家門不幸啊,怎麼就娶了這樣的兒媳婦?”
“我兒雲川,要是知道他的妻子如此胡來,隻怕棺材板都要壓不住了!”
“你們可要替我們作證,是沈寧鳶這個賤皮子,仗著家世欺負我們啊!”
“嗚嗚嗚我可憐的兒啊,你要是在天有靈,你就回來看看吧,這就是你當初費儘心思,娶回家的好妻子啊!”
“嗚嗚嗚嗚……”
陳氏控訴完,就開始泣不成聲,哭嚎聲越來越大。
沈寧鳶站在她身後,靜靜地望著陳氏裝模作樣地哀嚎,臉上沒有一絲波動。
確實,陳氏說得一點沒錯。
當初紀雲川為了娶她,確實費儘了“心思”!
不明真相的百姓,在聽了陳氏的話後,也開始討伐沈寧鳶。
“真是不要臉,丈夫屍骨未寒就出來拋頭露麵,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肯定是早就找好下家了!”
“人家紀夫人剛死了兒子,沈寧鳶就這麼欺負人家,簡直太過分了!”
“可憐紀家大公子,年紀輕輕就戰死沙場,死後還要被戴綠帽子,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是啊是啊,確實太過分了些,怎麼能這樣呢?”
百姓們順著陳氏的話,將沈寧鳶罵得狗血淋頭。
在這群百姓之中,一個戴著鬥篷,臉被遮得嚴嚴實實,在人群中並不起眼的男子,在聽到百姓說的這些話後,忍不住拳頭緊握,氣得身子微微戰栗。
在深深地看了沈寧鳶一眼後,男子深吸了一口氣。
壓下帽簷的同時,也強行壓下了心中的憋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