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守山人大叔來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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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宇轉過村口大槐樹,遠遠望見自家土坯房前蜷著個黑影。

正午的日頭毒得能曬化地皮,那人卻裹著件褪色的皮草,氈帽簷壓得低低的,肩頭斜挎的麻袋隨著動作輕輕晃蕩,火星在指間明明滅滅。

走近幾步,濃烈的旱煙味混著獸皮腥氣撲麵而來,氈帽下露出的半截絡腮胡結著白霜。

竟是許久未見的守山人大叔楊友江。

“大叔,你怎麼來了?”林宇又驚又喜,腳下步子加快。

楊友江聞聲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亮起,佝僂的脊背瞬間挺直,灰撲撲的氈帽滑到後腦勺。他抬手在皮草上蹭了蹭煙灰,煙袋鍋子重重磕在門框上,震落幾片漆黑的煙渣:“有日子沒見你們了,過來看看,最近過的怎麼樣?”

話音未落,楊友江伸手拍了拍腳邊鼓囊囊的麻袋,裡頭撲棱出幾縷雞毛:“順便給你們帶了點兒野味兒。”

林宇這才看清,麻袋口探出個帶血的野雞,旁邊還躺著隻毛色油亮的野兔,更紮眼的是地上橫臥著半扇麅子肉,殷紅的血水正順著石板縫隙往下滲。

“我叫了半天,你們家沒人,所以就在這兒等了一會兒。”楊友江咧嘴一笑,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脖頸的皺紋裡嵌滿泥垢。

“我媽去地裡除草去了,估計得中午才能回來。”林宇忙不迭上前接過麻袋,沉甸甸的分量壓得手腕發顫,“趕緊進屋,進屋!”

跨進堂屋的瞬間,楊友江的氈靴在門檻上刮出刺耳聲響。

他仰頭打量著牆上掛著的新蓑衣,又盯著八仙桌上嶄新的搪瓷缸子,喉結滾動著發出悶笑:“哎呦,你們家不錯嘛。”

林宇嘴角噙著笑,給楊友江添了把蒲扇:“還好吧,日子是越來越好了。對了大叔,你是怎麼來的?”

他望著楊友江皮草邊緣翻卷的毛茬,想著這人扛著幾十斤野物,走山路怕是要磨破腳底板。

楊友江仰頭灌下半茶缸涼水,喉結劇烈滾動,水珠順著絡腮胡滴在皮草上。

“走了一段路程,半路搭了個順風車。”他抹了把嘴,繼續說道:“幸運是車主是你們鄰村的,所以也沒走幾步。今年山上的野味多呀,我打了不少,自己吃不完,就想著給你們送來。”

“那可謝謝你大叔,讓你跑這麼老遠。”

楊友江卻擺了擺手,煙袋鍋子在鞋底磕出悶響:“不遠,你們不也給我送魚獲嗎?而且,我這次來,還想請你幫個忙!”

“幫忙?”

林宇問道:“什麼忙,你說,能幫上我絕對不推脫。”

“你可彆答應的太早,這件事兒有些危險。”楊友江突然壓低聲音,氈帽陰影下的眼睛像淬了冰,煙鍋裡新添的旱煙被攥得簌簌掉渣。

這話,讓林宇十分意外。

有危險,還讓他幫忙,看來這件事兒比較嚴重。

“大叔,你先說!”

楊友江的喉結上下滾動,布滿裂口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杯壁:“是這樣的,半個月前,我在山中狼群裡救了一個人。”

他的聲音混著煙嗓,像砂紙磨過陶缸,“見他傷的不輕,就把他帶回了家裡。這些天,我是好吃好喝的供著他,還給他治傷,誰能想到,就在前天夜裡,他趁著我熟睡的時候,盜走了我的獵槍現在躲進了大山裡去了。”

“咱們這行,獵槍就是命根子,丟了可不行。而且,我也擔心他拿著獵槍做些殺人放火的勾當,那樣的話,我這罪過可就大了。”

“大叔,那為啥不報警啊!”林宇問道。

楊友江重重歎了口氣,煙袋鍋子在鞋底磕得梆梆響:“哎,報警也沒用,深山老林,他們上哪找人去?”

他抓起蒲扇狠狠扇了兩下,卷起的風帶起牆角的灰塵,“以前但凡找個壞人,還都得咱們幫忙!半個月前,說是從監獄裡逃出來了幾個罪犯,躲進了深山老林,到現在還沒找到呢。”

楊友江的話,瞬間提醒了林宇。

這說的不是劉建偉他們嗎?

而劉建偉躲藏的野豬嶺,距離守山人大叔的位置可不遠。

林宇瞬間不淡定了。

“大叔,你就沒想過,你救的這個人,就是其中的罪犯?”林宇說道。

楊友江的手頓在半空,煙鍋裡的火星明滅不定。

他咽了口唾沫,喉結滾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堂屋裡格外清晰:“我也想過。”

“但他傷得太重,當時隻想著救人”他突然攥緊煙袋杆,指節發白,“等他稍微能動彈一點兒,我就打算把他送警察局。他可能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半夜趁我睡著,偷了槍跑了。”

說起來,楊友江心裡也一陣後怕。

如果對方是那種恩將仇報的人,夜裡一槍崩了他的腦袋,那他可就太冤了。

“大叔,那你打算怎麼做?你不會打算去跟人家硬拚吧?現在槍可在人家手裡!”林宇眉頭擰成疙瘩,目光死死盯著楊友江肩頭磨破的皮草,仿佛能透過布料看見老人暗藏的傷痕。

楊友江聞言“噗嗤”笑出聲,煙袋鍋子在鞋底敲出清脆的節奏:“我還沒老糊塗到那種程度。”

他眯起眼睛望向窗外,山風卷著沙礫拍在窗欞上,發出細碎的聲響,“憑我的經驗,找出他大概所在的區域不難。”

“然後我打算布置一些陷阱,隻要他們掉進陷阱裡,抓住他們就不難。”說到這兒,他忽然歎了口氣,布滿裂口的掌心按在膝蓋上揉了揉,“隻是我年齡大了,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才想讓你幫忙。”

讓他幫忙抓劉建偉,他自然是義不容辭的,劉建偉一天在外,他就一天睡不安穩。

“大叔,我幫你倒是沒問題,但我還是覺得報警比較靠譜一點兒,知道能抓住罪犯,他們還能不幫忙製作陷阱?”

楊友江的笑聲戛然而止,煙鍋裡的火星突然明滅不定。

他扯了扯氈帽,陰影遮住半張臉:“話是這麼說,但是警察憑啥信我?” 沙啞的嗓音混著旱煙味,“而且,要是讓人知道,我這守山人的槍丟了,那還了得?”

林宇瞬間明白了楊友江的顧慮。

在這大山裡,守山人就是山林秩序的維護者,槍支是他們震懾不法分子、防禦野獸的關鍵工具,丟槍無疑等同於失職。

一旦上報,公安機關介入調查,先不說流程繁瑣,單是行政處罰就夠楊友江受的。

按照規定,槍支被盜、被搶或者丟失卻不及時報告,公安機關有權對責任人處警告或者十五日以下拘留。要是這逃犯拿著槍在外惹出禍端,比如持槍傷人、參與犯罪活動,那楊友江極有可能因丟失槍支不報,麵臨坐牢。

想到這兒,林宇心裡一陣發緊,他深知楊友江大半輩子守著山林,名聲和飯碗比什麼都重要,自然不敢輕易報警,隻能寄希望於自己能悄悄把槍找回來,把事情平息。

“行,大叔!既然你找到了我,那肯定是信任我,這個忙我幫了。不過這事兒可彆跟我媽說,不然的話,她又該擔心了。”林宇囑咐說道。

“好,那太謝謝你了!”楊友江的臉上綻開笑紋,眼角的褶皺裡藏著如釋重負的光。

畢竟,他常年孤身一人住在深山裡,身邊兒連個親近的人都沒有。他能想到的人,也隻有林宇了,不然的話,他也不會讓林宇跟著他冒險。

“那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老人坐直身子,皮草摩擦發出沙沙響動,煙袋鍋子在掌心轉得飛快,顯然心急如焚。

“不急,您先在咱家住一晚,明天一早,我們再出發。”

林宇話音未落,院外突然傳來清脆的水桶碰撞聲。

兩人循聲望去,隻見王玉芬挑著兩桶水邁過門檻,發梢還沾著細碎的草屑,兩個孩子像歡快的小雀兒在她腳邊蹦跳,辮梢的紅頭繩在風裡晃成兩團火苗。

“媽,你看誰來了!”

林宇快步迎出去,接過母親肩頭的扁擔。

王玉芬抬頭的瞬間,扁擔“咚”地落在石板上,濺起幾顆水珠:“哎呦,老楊大哥,你咋來了?”

王玉芬的聲音不自覺拔高,沾著泥點的手在圍裙上慌亂擦拭。

“嗬嗬,大妹子,最近身體還好吧?”

楊友江慌忙起身,氈帽攥在手裡絞出褶皺。他喉結滾動,目光躲閃著王玉芬泛紅的臉頰,卻又忍不住偷偷打量她鬢角新添的白發。

“好著呢,趕緊進屋,咱進屋說”王玉芬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拽著楊友江的皮草袖口就往堂屋拉。

兩人落座時,桌上的搪瓷缸子被碰得叮當作響,楊友江遞過去的野靈芝在桌麵上滾了兩圈,正停在王玉芬微微顫抖的指尖旁。

林宇倚在門框上,看著母親絮絮叨叨地,似乎有說不完的話。

看到這一幕,林宇會心一笑,悄悄的拉著弟弟妹妹出了院子。

他能的看得出,母親是對守山人大叔有好感,隻是不知道這守山人大叔心裡是咋想的。如果也對母親有好感,他倒是也不介意母親給自己找個後爸。

“小宇啊,你在家就好,這就給你家通電了”

就在此時,村長羅全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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