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所長王登閣的指示,防止那個死去的三牙同夥的報複,大家上班後就在所裡待著,喝喝茶,看看報,看看外界的情況,而暫時停止了在外巡邏。
每天基本都是開個小會,然後在大辦公室裡自己玩自己的去,等候進一步的通知。
進一步的通知,就是等候“天庭”組織對三牙同夥收網的通知。
隻有將三牙的同夥一網打儘,消除了被他們報複的隱患,才能夠正常恢複工作。
所長王登閣在自己退休前,絕不想讓李營的悲劇重演,從而造成不必要的被動麻煩。
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天之後,水生就坐不住了。
“副所長,我想到李營的家裡麵看一下。”水生說,“既然頂了這位同事前輩的職位,那麼我應該對這位同事和前輩拜祭一下,也表示一點後輩的心意。”
“那我和你一起去。”張和說。他和李營的關係此前一向不錯。
二人便向王登閣所長說了想法,得到允許後便出了管理所,到路邊水果店裡買了些水果,又去買了些禮品,帶上向所裡再度申領的一筆喪葬補助,便騎著巡邏摩托車往位於灣頭區的李營家裡。所裡隻有一輛公用汽車,不便動用,他們隻能開自己的巡邏車。
李營的家在舊改小區內12棟的3樓,非常老舊。到來之後,張和敲了敲帶著鏽色的防盜門。
稍頃,臉色有些蒼白、穿著圍裙的鄭慧芬出來開了門。
“啊,張所。”看見張和,或許又被觸動了什麼,她眼圈紅了。
她趕緊將二人請進來,“水生先生,你也來了。”
她並不知道水生已經在市貌管理所上班的事,隻當他是同行來調查的。
房間不大,是二室一廳,大概70多平方的一個屋子,挺舊的,家裡的家具電器陳設什麼的也比較舊。看得出來,這家人的日子平時過得並不怎麼樣。
李營生前是一名異能者。
以異能者的實力想把這樣的日子過好一點,簡直再容易不過的,隻需要多倚仗一下自己的實力就可以做到。
一名異能者的家境如此寒酸,多半是因為他的為人確實不錯。水生肅然起敬地想。
屋裡剛上初中的女兒李曉玲在自己的小屋裡寫作業,回過頭來好奇地看著他們。或許是不想讓孩子再接觸些什麼,鄭慧芬把小屋的門關上了。
二人將禮品放下,張和又把一個信封遞過去,“弟妹,這是所裡申領的一筆喪葬補助。請收下。”鄭慧芬將信封收下,請二人在廳裡坐下,又去給他們倒水。
廳角擺了一張小桌,上麵放著李營的遺像。遺像中的李營穿著一身“昆侖”組織的特製軍裝,陽光而帥氣。
遺像之下,有兩個打開的小紅盒子,盒子中兩枚三等功的獎章金光燦爛。
得到一枚三等功勳章並不容易。在軍隊中的生活,應該是李營生命中最燦爛的一段時光了吧。水生心想。
“弟妹,這是水生,所裡新來的,也是接李營的班的。”張和說。
“嫂子好。”水生說。背對著張和,他向鄭慧芬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睛。
鄭慧芬聽了“接李營的班”這話正感到奇怪,看見水生奇怪的表情,頓時明白了。她隻是生活辛苦,人卻不笨。
“你你好。”鄭慧芬會意了,稍頃憂憂鬱鬱地說:“我看了新聞了說是前些天一名違法者被市貌管理所的人失手殺死了你們,你們工作中,要注意安全啊。尤其是,你、你還這麼年輕。”
新聞上隻是簡單報道了那事,具體細節沒有公布。想起李營之死,她不由得為二人擔心。
“家裡還有什麼困難嗎?可以提出來,我讓所裡儘力解決。我們這些同事,也可以幫你們承擔一些。”張和說。
鄭慧芬搖搖頭:“謝謝張所,我們現在生活還能夠自理的,不能再給你們添麻煩了。”
“有沒有人上門騷擾你們?”水生問道。其實他知道,有了燕若泰派出的護衛,即使有人要上門騷擾也過不了護衛那一關。
“沒有。”鄭慧芬搖搖頭。
“我們來上柱香吧。”張和說。他帶著水生依次給李營的遺像上了香,然後就準備告辭。這樣的場合,不適合花時間多待,待的時間越長,越能引發鄭慧芬母女的傷心事。
水生走在後麵,突然想起自己來前的準備,便又將一個信封放在了茶幾上:“嫂子,這是我個人的一點心意,請收下。”
這是他自己準備的兩萬塊錢。無它,純粹是欽佩李營的品格和幫助這對母女的心意。
“不用,不用。”鄭慧芬趕緊拒絕,“你這個年紀,剛剛參加工作,正是用錢的時候,你自己”
“嫂子,收下吧。”水生誠懇地說,“我和李大哥雖然沒有見過麵,可他帶給我很多震撼和影響。他是我學習的榜樣。我還年輕,前途正好,又是異能者,賺錢的門路很多。你們母子,他還要上學,你們還要過日子不是?”
見他說得誠懇,鄭慧芬眼圈再度紅了,道了謝,把錢接了過去。
“這錢是我們欠你的,我們會還的。”她語氣堅定地 說。
二人離開李家,水生的心有些沉澱澱的。
“怎麼,心裡有點難過?”張和說。
“挺好的一個人,一個家庭。可這樣的一個家庭,卻落得這個下場,我覺得不公平。那天,如果他不那麼英勇地衝上去,情況會不會就不一樣了。”水生確實挺抑鬱地說。
“衝上去,那是一個曾經的軍人、一直以來的好人的底線,也是好人和自己的家庭之所以都過得不太好的主要原因。”張和說,“正是有了這樣的底線,我們這個社會才不致於沉淪下去。”
水生想到了第一次與燕家大小姐見麵,價值數百上千萬的豪車,僅僅因為載過自己,還有載過他的那些書,大小姐說不要就不要了。
對比之下,備感差距,天差地遠的那種差距。
下班後,水生開著越野車行駛在回雪陽湖的路上,腦中仍不時回想著李營家的情況,心中沉甸甸的。
李家的家境應該是不太好的。在現代社會,自己拿出的那兩萬塊錢隻是杯水車薪,隻能解決她們暫時一段時間的困境。錢自己當然還有,可估計以鄭慧芬的性格是不會再接受的了。即使硬塞給她們,她們也不會心安。
要給她們錢,必須有個能讓她們心安理得接受的理由。
他突然想到了那天晚上三牙手裡的凶器,那把異鐵三角刀。
這把刀估計現在還在“天庭”組織福靈市大隊的物證科。如果把它取回來變賣了,隻說是李營在天之靈保佑自己安然無恙,換得的錢鄭慧芬母女應該能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