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東西怎麼處理？
那當然是自己處理了。
準確來說，是他們片區民警自己處理，參加的人人有份兒，抽出大頭往上交。
總之，這些都是灰色地帶，不能說。
他更不能告訴謝昭就是了。
謝昭膽子也大。
他歎了口氣，指了指地上放在最角落裡頭的那個籮筐，道：“那些原本都是我要買的東西，真可惜，精挑細選好久才挑出來的。”
“原隊長，您看，這些東西您拿回去，也是銷毀了，雖然這是贓物，是投機倒把的罪證，但是這也是咱們老百姓辛辛苦苦造出來的東西呀！”
“您說對不對？”
原高峰抽了兩口煙。
他和謝昭站在一起沒多久，就覺著自己耳朵像是要長繭子了。
吵得慌。
“好了好了，要說什麼，你直說。”
他不耐煩，打斷了謝昭的話。
謝昭嘿嘿笑道，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也沒彆的想法，就想著，我剛才挑的東西，能不能繼續賣給我？”
他說完，頓了一下，又壓低聲音，小聲湊到原高峰耳邊輕聲道：“您這趟出來，上頭應該不知道是抓投機倒把的案子吧？”
“您看，這些東西，是多是少，不都是您決定的？”
“這錢……”
謝昭沒說完。
可是原高峰當然聽明白了。
他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神情，笑著在謝昭的肩膀上拍了拍。
“你小子，有點意思。”
他道。
後麵沒繼續說話，二十伸手接過了謝昭遞過來的香煙。
這就算是默認。
“小宋，把那個籮筐拿過來。”
原高峰吩咐。
年輕小乾警沒多問，也沒多說，甚至準確表達，應該是習以為常。
他拎了那個籮筐過來，放在了謝昭和的原高峰的麵前。
“原隊長，您要的。”
原高峰點頭。
他趕緊退下。
“這些東西算了多少錢？”
原高峰問道。
謝昭也不打算占這個便宜，他從籮筐最上麵拿了一個計算器出來。
是唯一拆封過的東西。
看著這模樣，上頭有汗漬，還有一點油漬，顯然是用過的。
也就是說，這個計算器，是趙小龍趙小虎投機倒把用的計算器。
算賬的。
謝昭將計算器直接拿起來，遞到了原高峰的麵前。
“原隊長，您瞧，這上頭還有剛剛算出來的數字！”
他嘻嘻笑，“我是老實人，您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又救了我的命，這錢我非但不能少您，我還得加一點。”
謝昭說著，摸出了兩千五百元錢，當著原高峰的麵點著，而後遞到了他手裡。
這就相當於，足足多出了四百元錢。
而這錢給誰。
不言而喻。
原高峰的眼睛幾乎是一瞬間就亮了！
撣了撣煙灰，臉上笑容明媚不少。
他嘖嘖兩聲，瞧了一眼謝昭，內心裡已經對他產生了巨大的改觀！
讀書人自己不是沒有接觸過。
尤其是高知識分子。
一個個，眼高於頂，某些事情上過分執拗。
這也是一開始他知道了謝昭的身份，就對他沒什麼好臉色的原因。
不過現下再看謝昭的這一通動作。
唔。
原高峰滿意了。
他也沒客氣，伸手接過了錢，笑道：“這有什麼，這是我們應做的義務！謝小同誌，你太客氣了！”
說完後，原高峰又喊人，將這一籮筐東西抬到了後門。
“做筆錄的事情不用著急，你先回去，報個平安，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先好好休息。”
原高峰道。
“下午三點，來派出所做個筆錄就行，回去吧。”
謝昭鬆口氣，笑著和原高峰道了謝，之後也不磨蹭，走到後門，抱起一個大筐子就攔下了一輛人力三輪車，趕緊離開了胡同巷子。
…………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利了不少。
謝昭回到招待所，也沒瞞著，將事情經過和魏慶之周進深說了一遍，兩人又是生氣又是擔心，當下裡裡外外恨不得將謝昭扒開衣裳檢查一遍！
這小子，現在可是他們的金疙瘩，居然還出了這麼大的事！
謝昭沒吭聲，任由他們看。
長輩就是這樣。
十分鐘後，確認謝昭沒事兒，兩人這才鬆口氣。
“沒事就好，做筆錄要三點鐘，你趕緊睡一會兒，休息好，兩點我喊你。”
魏慶之道，“睡覺消除疲憊，你可務必彆再多憂慮了。”
謝昭點頭。
他回了房間，吃了周進深帶回來的一碗炸醬麵，又喝了一杯豆漿，心滿意足睡午覺去了。
兩點。
魏慶之把他喊醒，告訴他要去做筆錄。
隻是門口，謝昭攔下出租車，準備上車的時候才發現。
魏慶之居然和周進深一起上了車。
謝昭：“？？？？”
“老師這是……”
“你魏老師不放心，我也是，思前想後還是要和你一起為好。”
周進深解釋。
“你放心，我們就在外頭等你，看著你平安進去，等著你出來就好。”
謝昭：“…………”
他有些哭笑不得，可還是答應了。
一片心意，他無法拒絕。
而且上午的這件事，哪怕自己再怎麼裝作雲淡風輕，再怎麼見識過。
可等到事情真的發生到自己身上時，那種冷冰冰的刀鋒，接觸到他的肌膚。
那凶神惡煞的麵容展露在自己麵前，狠狠拿捏住自己生命時。
謝昭才知道，生命誠可貴。
他也會怕。
中午午覺雖然睡著了，但是一直都在做噩夢。
現下出門，周進深和魏慶之陪著自己。
雖然說出來有些矯情，但是謝昭卻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安心。
二十分鐘後，謝昭下了出租車。
他走進派出所，一進門，原高峰就在等自己了。
“來了？過來，彆怕，就錄一個口供。”
他笑道。
謝昭笑著走了過去。
…………
評選結果是要一個月後才出來。
會經過快遞的方式，送到各個研究室所在的高校。
謝昭錄完口供後，又和周進深魏慶之兩人一起去買了火車票。
回江城定在第二天上午。
晚上。
三人回到招待所，就瞧見蹲坐在馬路邊的吳飛雲。
謝昭正準備開口，吳飛雲卻先看見了他。
他笑著站起來衝謝昭招手。
也露出了他身後的苗條高挑的姑娘。
潘新月。
她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