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給你一筆錢,再幫你安排好退路,離開江省,安全的開展另一個人生。”
“你願意嗎?”
願意?
柳梢兒笑著眼淚湧出。
她咬緊腮幫子,攥緊拳頭,指甲嵌入掌心,曾經嫵媚漂亮的臉蛋,隻剩下瘋狂和重燃的希望決心。
“我不願意!”
她一字一句道。
“我這條命,是趙哥給我的,彆說有性命危險,哪怕是真的要了我這條命,我也在所不惜!”
謝昭道:“好,在這之前,一定要藏好行蹤,到時候一切聽我安排。”
“我知道了!”
…………
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眾人臉色各異。
成剛和虎子離開後,謝昭牽著林暮雨的手往回走。
她的身子在細微顫抖。
手腳冰涼,唇色蒼白,可仔細瞧去,卻能夠看見一層層細密的冷汗正在冒出。
片刻後,謝昭停下,喊她:“媳婦兒?”
林暮雨怔怔然,沒有抬頭,還是盯著地麵。
謝昭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肩膀,沒等林暮雨反應過來,他便伸手,將她輕輕抱住了。
溫熱的氣息,伴隨著謝昭身上的味道,一瞬間將自己包圍。
林暮雨終於慢慢找回了理智。
她抬頭,看著謝昭,眼睛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蒙上了一層水汽。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了?”
林暮雨的聲音顫抖著,眼淚朦朧的看著他。
“他可以不認我,可以不要媽媽,再找自己喜歡的人,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不明白。
曾經那個溫柔,正直善良的父親去了哪裡?
她還記得幼年時,他將小小的自己抱在懷裡,耐心的教她。
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要像竹子,青鬆,大雪壓不垮,來年春又綠。
她記在了心裡。
可越長大越發現,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心甘情願。
他正在親手,一點點殺死曾經的父親。
這對於林暮雨而言,無異於在摧毀她心裡的信仰和曾經的精神支柱。
教她如何接受?
謝昭無言。
他隻能伸出手,一遍遍安撫般拍著她的肩膀,下巴靠在她的頭頂上,一點點摩挲。
她先是慢慢說著話,後來開始小聲啜泣,最後眼淚洶湧,終於放聲哭了出來。
良久。
直到懷裡的人慢慢平靜下來,謝昭才終於低頭看她。
思忖片刻,他忽然開口,“去見他一麵吧。”
“嗯?”
“見林朝民一麵,當麵問問他,就算是給你,也給他最後一個機會。”
林暮雨怔住了。
見林朝民?
她一下子有些退縮,可謝昭撫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卻越來越用力。
他盯著自己的眼睛,認真道:“人生不要給自己留遺憾,他萬一有苦衷呢?或者有不得已的原因呢?”
“還有,你不想知道弟弟的情況嗎?”
弟弟。
這兩個字,像是一根刺,再次戳中了林暮雨柔軟的內心。
她終於咬著牙,點了點頭。
“好。”
她的內心,長長的舒了口氣。
對。
見最後一麵,她想問問他。
給他,也給自己最後一次機會。
…………
夜色綿長。
電子廠。
江尋紅剛檢查完生產線的產品,揉了揉手腕,回到辦公室,一推開門就看見肖芳華在。
黃祥雲正給她倒茶。
見到江尋紅回來,肖芳華趕緊站了起來。
“尋紅,你好幾天沒回家了。”
她柔聲道,臉上有罕見的示好和溫柔。
肖芳華對於江尋紅,內心複雜而彆扭。
不可否認。
她愛江尋紅。
這個男人,當初不管自己付出多大的代價,她都要得到。
可當他真的成為自己的枕邊人時,她又開始貪心,奢望想要更多。
她不僅僅要他的人,更要他的心,要他忘掉一切,完完全全屬於自己。
隻是人心難測。
他看似慢慢對自己有所改變,他會關心自己,會噓寒問暖,也多了幾分夫妻的情意和愛護。
肖芳華也一度以為江尋紅是真心愛上了自己。
但是。
總有那麼幾個瞬間,他看向彆處時,眼睛裡間或流露出來的淡漠,宛若一根刺,紮得她膽戰心驚。
於是。
她一遍遍試探,一遍遍拉他下水。
肖芳華近乎執著的認為,隻要讓他做了這些事,那麼兩人就是利益共同體,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他們就能夠永遠捆在一起,江尋紅也永遠不會背叛自己了。
“廠子裡很忙。”
江尋紅脫下外套,掛在門上,走進來,頭也沒抬,徑直拿了桌子上的財務報表,走到桌子旁坐下,看起了報表。
肖芳華咬了咬嘴唇。
“你還在生氣我讓你去處理柳梢兒的案子?”
肖芳華咬牙,“我們是夫妻,是一家人,你難道連這點小事都不願意為我做嗎?還是說……”
“你心裡根本沒有我?”
肖芳華聲音隱隱顫抖。
她看著江尋紅,委屈極了。
“夫妻一體,尋紅,你不要這樣對我,好不好?”
昏黃的燈光忽然閃爍了一下。
江尋紅仍舊低低著頭看賬本。
他的桌麵上,放著一大摞英文翻譯書,還有一些關於機械方麵的講解書籍。
都是他托人從國外帶回來的。
額外珍貴的原版。
良久。
他抬頭。
臉上的冷漠溶解,一點溫柔湧了上來。
他伸出手,揉了揉眉心,看向黃祥雲道:“黃叔,你出去一下。”
黃祥雲沒有立刻出去,而是扭頭看向了肖芳華。
後者眼神示意。
黃祥雲這才轉頭出去了。
江尋紅站了起來,朝著肖芳華走了過去。
“夫妻之間本是一體,這麼多年,我為你做了多少事?哪怕真的出了事,你以為我能摘乾淨?”
江尋紅歎了口氣。
他伸手,將肖芳華攬進了懷裡。
“那你為什麼不回家?你明明生氣了。”
肖芳華有些委屈。
“這麼多年,你還不了解我。”
江尋紅道:“我生氣,是因為你在冒險,張恒秋是誰的人?你不知道嗎?齊振南一直都在盯著咱們,就等著咱們犯錯,他好出手,柳梢兒的事情知道的人那麼多,要是一開始你就告訴我,我有辦法能夠平安解決,可是現在鬨得這麼大,你如何獨善其身?”
“說到底,你還是不信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