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恒秋沒追究成剛和虎子做過啥事兒,沒那個必要。
他拿了圖紙出來,簡單說了一下布置,和要注意的事情,最後讓人拿了兩根警棍,還有貼身的器械,遞給了他們。
“槍支彈藥不能給,你們見諒一下,這東西留著防身,必要時候喊我們,千萬彆衝動。”
成剛和虎子伸手接過來,低頭的瞬間,臉上的神情都有些微妙。
張恒秋走後。
兩人幾乎是不約而同的摸了摸自己腰部的位置。
那裡,隔著衣裳,能夠看見凸出來的一塊兒。
是手槍的形狀。
謝昭錯愕。
“你倆這是……”
他皺眉,“啥時候買的?”
成剛和虎子咳咳兩聲,有些心虛。
“也就是前些天,剛發的錢,尋思著花了也是花了,還不如買兩把趁手的防身武器呢,黑市裡頭價格又合適,左右三百塊就買著了,還送一百發子彈呢!”
成剛嘿嘿笑道。
“謝哥你放心,不到萬不得已,誰用這家夥啊?”
虎子道:“一路從江城去杭城,路上太遠,總怕有個啥事兒,買來防身的,真到那時候,也總比丟了命,丟了貨強,謝哥,你說是不?”
成剛也點頭,補充道:“虎子說的也沒錯,現下這年頭,亂的很,上次去杭城,一路上不知道多少人想扒咱車,要不是我和虎子夠狠,貨都要沒不少。”
“再比如今天這情況,你瞧,要是咱們自己的力量足夠,哪兒還要找張所長呀?他到底是外人,也是江城的官,萬一和那些人一夥,豈不是麻煩?”
成剛壓低聲音道。
謝昭一愣。
他皺起眉,微微眯了眯眼。
的確。
自己倒是把這茬兒給忘記了。
他之前調查過江城的勢力分布。
現下最大可能對付自己的,就是趙利軍背後的勢力,追溯到源頭,就是肖雙江一脈。
不過現下大概率不是他本人。
要是肖雙江真想對付自己,他或許連掙紮反抗的力量都沒有。
肖雙江今年年底,麵臨清點。
也是他最後一次機會。
若是成功,功成身退,能夠安享晚年,保住名聲。
可若是出了差錯,或許就要換一個地方養老了。
再有倆月。
京都紀檢委那邊就要來人。
他自己現下應該都全麵自查,嚴格對待中,否則上次年前謝昭提出的條件,他也不會那麼快就答應了。
因此。
謝昭猜測,應該是他這一脈裡,有人不滿意自己的做法,想要收回利益,才對自己出手的。
而他找張恒秋,則是因為張恒秋隸屬於另外一個派係。
也就是公安廳廳長齊振南。
齊振南的老師,是上一任書記。
當年師徒倆聯手,在江城一度風光無限,幾乎就是兩人的一言堂。
施紅朱也是老書記的女兒。
換句話說,這就是一家人。
可後來,肖雙江背後勢力冒頭,他直接空降,擠掉了齊振南的老師。
這宛若鐵桶一般的勢力終於開始剝離。
而齊振南之所以沒被擠掉,是因為他能力實在是夠強,肖雙江來的前一年,他直接帶人整頓了整個江城的黑社會風氣,端掉不少窩點。
這事兒可是上報到京都,都拿到了公開嘉獎的。
且齊振南下頭管的那些人,對他有著超乎尋常的信賴和崇拜。
因此,想要直接除掉實在是棘手。
肖雙江原本想著等時間長了,他再找個由頭慢慢拔掉這顆肉中刺。
可時間一久,這刺反而往裡頭紮了又紮,再想拔出來就難上加難了。
總結而言。
如今江城兩邊派係,形成抗爭之勢。
想要對付肖雙江的人,謝昭隻能找張恒秋。
原本以為足夠安全,也足夠全麵。
可成剛今天的這一番話卻提醒了自己。
的確。
如今他和張恒秋,齊振南這一脈交好,可以後呢?
人和人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有的隻是一條船上,謀取共同利益的夥伴。
今天他能和自己一起對付肖雙江,保不齊下次暗中出手對付的就是自己。
謝昭冷靜片刻。
抬頭看向成剛。
“這件事的確是我欠考慮,這件事完成之後,我會給你倆批一筆錢,到時候選人,買裝備,你們自己看著辦,我們得成立一支隊伍,負責運輸,保護工廠,還得時刻應付著外麵的勢力。”
謝昭眸光沉沉。
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讓成剛和虎子血管裡的血液開始沸騰。
兩人眼睛冒光。
謝昭說完,立刻點頭!
“這事兒包在我倆身上!”
…………
下午三點。
八輛大東風裝備完全,開始朝著杭城進發。
軍綠色的大東風很是惹眼,柴油機的轟鳴聲,劃破寧靜道路,帶起灰塵,浩浩蕩蕩直奔江城外去了。
謝昭坐在第一輛大東風上。
他坐在副駕駛。
司機是江城本地人。
“小夥子,這麼年輕,不念書,來跑運輸啊?你們廠子待遇好,給的工資也高,你這真是找了個好單位!”
司機咂咂嘴,打開車窗,點了煙,對著謝昭樂嗬嗬道。
他不知道謝昭是廠長。
說話也隨意。
謝昭當然沒在意。
他現下一顆心懸著,眼神時不時留意,注意觀察身邊的景物,另一邊則是分了點精力,和司機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
“這條路你跑了多少年了?”
謝昭看了一眼窗外。
三四層的樓房慢慢變成低矮的平房,最後連平房都消失了,而後隻剩下茂密的草叢。
出了江城,過了一個隧道,眼前好像一下子荒蕪起來。
司機煙抽完,又喝了一口濃茶,順帶嚼了嚼嘴裡的茶葉。
苦澀的味道彌漫開,瞬間提神。
“三年了,三年前肖書記讓人把這條路給開出來,去外頭就省了不少事兒,也感謝這路能跑,給了咱一口飯吃,不然呐,我還是個預備員,不知道啥時候能轉正呢!”
司機嘿嘿笑道。
這年頭,大車司機都是鐵飯碗。
謝昭點點頭,又將頭探出窗外看了看。
他不經意問道:“這條路安不安全的?瞧著兩邊都是山,慌得很,裡頭該不會藏了土匪吧?”
“哈哈!啥土匪?要說出了江省,去隔壁省還怕些,這裡怕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