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深夜裡的敲門聲格外刺耳。
田高照的心臟都跟著狠狠震動了一下。
他臉色黑得正準備開罵，然而下一刻，卻聽見外麵傳來陳啟明激動的喊聲。
“拿到了！田廠長！拿到了！我成功了！哈哈！我終於成功，贏過謝昭了！”
田高照一愣。
困意陡然間消散，他狂喜起身，一把抓住衣裳披在自己身上，飛奔出去。
“拿到了？！什麼拿到了？！”
他一把拉開門，看見站在門外的陳啟明，激動得狂喜。
再一低頭，就瞧見陳啟明抓在手裡的一遝紙張。
身為製衣廠廠長，他當然一眼就瞧出來這些圖紙上麵畫的是什麼！
是圖紙！
是衣裳設計圖案！
也就是說，現在陳啟明手裡拿著的這些設計圖稿，是謝昭他來江城立命之本，更是他接下來要做出來銷售的衣裳！
拿到了！終於拿到了！
他終於，將謝昭這兔崽子的命脈捏到了手裡！
“我瞧瞧！”
田高照迫不及待的將陳啟明手裡的圖紙拿過來，仔仔細細看了看。
越看越心驚！
這些衣裳，這些款式，還有一些設計方麵的奇思妙想。
比如，最上麵的一張，絲巾多用。
既可以當做領結，也可以當做手腕的裝飾，圖紙上點明了之後，又畫了一些裝飾圖。
瞧著漂亮極了！
“真不愧是謝昭啊！”
這聲感慨，是田高照發自肺腑的讚賞。
他之前對於謝昭的成功，還執著的認為他隻是運氣好罷了。
隻是，等真的看見謝昭的設計圖紙時，田高照才發現自己之前錯的是多麼離譜！
他是真的有才華！
這些設計圖紙裡的理念，款式，還有麵料等等，全都超出了他的預料。
太先進了，太超前了。
甚至於，在翻看完這些圖紙之後，他心裡頭生出了一個極其古怪的念頭。
這些設計圖，真的是這個年代所能夠出現的東西嗎？
這種割裂感讓田高照腦袋出現一瞬間的混亂，不過，很快就被他拋之腦後。
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他飛快將圖紙收好，而後扭頭看向陳啟明，露出讚賞笑意，麵露紅光道：“很好！這一次，你總算是贏了他一次！”
外麵的動靜不算小，屋內，愛人翻了個身，有些擔心，喊了一聲，“老田啊，咋了？發生啥事兒了？”
田高照立刻放緩了聲音，“沒事兒，媳婦兒你接著睡，廠子裡有事，我現在要去廠子裡一趟！”
說完後，田高照和陳啟明使了眼色，兩人飛快離開了。
夜色如墨。
兩人沒去廠子，而是去找了趙利軍。
趙利軍早些年是畫畫的，一手國畫畫得非常好。
也正是靠著這個，對了領導的胃口，一路從村子裡上調，到如今的位置。
他被喊醒，二話不多說，拿起筆開始臨摹。
到底是老本行。
一張張圖紙，飛快被臨摹出來，字跡，數據，樣式，一樣不落。
趙利軍越看越感慨。
“這小子，還真是有兩把刷子！”
半個小時後，趙利軍將十二套衣裳全部臨摹完畢。
基本上都是冬天的衣裳，重工重料，款式大方，繁瑣，簡潔，甜美以及華貴等風格一應俱全。
田高照將原本的設計圖還給了陳啟明，道：“趕緊將這些圖紙放回去，以免惹謝昭察覺。”
陳啟明接過來，有些不屑。
“察覺？他們現在將全部的目光都放在戚會計身上，壓根沒有人注意到李組長。”
此時此刻。
對於陳啟明而言，好像一直積壓在胸口的一股子氣，慢慢在體內沸騰翻湧。
順著他的喉嚨，灼燒往上攀爬。
一口冷氣壓下，卻化作沸騰的燃料，以更加頑強，更拚命的架勢反撲，最終傾瀉而出！
他成功了！
他終於，騙過了謝昭一次，狠狠算計了他一把。
“這一次，咱們一定要成功！”
陳啟明臉色陰鷙布滿。
他要弄垮謝昭，在所不惜！
…………
京都。
趙伯全收到包裹的時候隨手扔在沙發上，還沒有意識到這是謝昭寄過來的。
直到晚飯時候，覃月蘭早早吃完，打開電視機準備看電視，斜瞥了一眼老式的紅木沙發，才發現了這個包裹。
她扭頭想喊趙伯全，卻發現他已經去屋子裡琢磨春晚的事兒了。
“真是著了魔！天天一回來就鑽房間裡！你乾脆和春晚過去吧！”
她氣得跺腳。
打開電視機，一片雪花點，沒信號。
她又憋著一股子氣兒，乾脆打開了手裡頭的包裹。
“嗯？磁帶？”
她拿起來，順手將謝昭寫的信給放在了一旁。
謝昭給趙伯全寄磁帶乾啥？
覃月蘭拿起來，走到一旁，直接放進了家裡的收音機裡。
而後，摁下了播放鍵。
下一秒，一個乾淨的，略略青澀的男性青年聲音，從錄音機裡傳了出來。
“難忘今宵，難忘今宵……”
“不論，天涯，與海角……”
謝昭的聲音不是專業的。
但是，音準卻足夠準，加上他音色柔和，嗓音夠亮，說話間微微帶著一點上揚的尾音，總是讓人不自覺的主動聽他說話。
覃月蘭原本就是專門搞唱歌的，這首歌出來的一瞬間，自己的耳朵都跟著一亮！
好聽！
太好聽了！
“神州萬裡，共懷抱！”
“同祝願，祖國好，祖國好……”
謝昭唱的是最標準的那一版，一字一句，婉轉悠長。
構建出和平鴿飛起，天地大同，人間一片太平盛世的美好喧鬨，幸福繁華。
此刻。
屋子裡。
趙伯全還在列一個個節目單。
這上麵，都是春晚可能出現的節目單子，他負責節目這一塊兒，確保內容合適，觀賞性夠，觀眾也喜歡。
這種事，費腦筋。
他已經熬得白了不少頭發。
趙伯全揉了揉眉心，起身準備倒水。
然而，門外，錄音機裡的聲音傳來，叫他微微一愣。
等一下。
這個曲調。
這個歌詞……
好像是，《難忘今宵》？！
不！
等等！
仔細聽一聽，卻又發現這曲調似乎和自己之前聽見的版本有著不小的差彆！
更順滑，更好聽，也更打動人了！
他眼睛在這一瞬間陡然亮了起來！
趙伯全幾乎是立刻起身，衝出了屋子，眼神熱切焦急的環顧了一周，最後將視線落在了自家正在播放音樂的錄音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