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了一步，盯著陳啟明，聲音拔高道：“什麼？你是說錦繡製衣廠裡麵還有咱們的同夥？誰？我怎麼不知道？！”
“我根本就沒有覺察到啊！”
戚文才是真的震驚了。
他進去之後，一直小心翼翼的在裡頭想要取得謝昭的信任。
他可壓根沒有注意到自己還有一個同夥兒！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田廠長，趙廠長，王廠長，你們放心，三天時間，這三天內，我一定將設計圖拿來放到你們手上。”
得。
有了陳啟明的這個保證，三人一下子鬆口氣，眉開眼笑了起來。
“好！三天就三天！”
…………
時間飛逝。
錦繡製衣廠。
晚上八點，錦繡製衣廠下班，白天哄鬨的大觀區終於平靜了下來。
戚文才等人下班，女工們也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謝誠和謝昭二人處理完廠子裡的事情，也準備離開了。
“李組長，東西收拾好，衛生弄完就下班，真是辛苦你了，每天晚上還留下來打掃衛生。”
謝誠笑著拍了拍李勝利的肩膀。
李勝利是組長。
也是新招來的。
不過來的時間很早，開廠招第一批女工的時候他就過來了。
為人勤快，眼裡有活兒，廠子裡上上下下大小事兒，他都能幫忙。
因此，進來沒幾天，謝誠就提拔他當了後道組組長。
專門負責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
“謝廠，您放心，我打掃完衛生就走。”
他笑道。
謝誠謝昭也沒多說，當下和李勝利揮揮手就離開了。
天色慢慢暗沉下來。
廠子裡最後一個女工也離開了。
李勝利放下手裡的掃把，臉上憨厚老實的笑容逐漸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略略得意，且陰沉的笑容。
蠢貨。
自以為是的蠢貨。
他和陳啟明認識的時候，自己還是個扒手。
在汽車站，靠到處扒行李箱為生。
直到遇見陳啟明。
他偷了陳啟明的錢，可對方居然沒有報警，也沒有生氣，哪怕抓到自己後，也沒有對他大打出手。
反而居然問他酬金是多少。
嘖。
有意思。
於是，李勝利答應了陳啟明的邀請，早在錦繡製衣廠剛開始招工的時候，他就進來了。
沒什麼難的。
和人相處，討好人心，他最拿手。
陳啟明給自己的酬勞也不低，他很滿意。
李勝利將掃帚隨意扔在牆角根兒，而後拍了拍手，輕手輕腳的朝著廠長辦公室走去。
這裡上了鎖。
然而，對於李勝利而言，這點小梅花鎖，實在是不夠看的。
他摸了一根鐵絲出來，捅進去，輕快一扭，緊接著，聽見“啪嗒”一聲清晰脆響。
鎖開了。
他貓進去，又按照今天戚文才說的，鑰匙放在謝誠辦公室下麵第二個抽屜裡。
他打開。
果然。
一枚小巧的鑰匙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的確是保險櫃鑰匙，他見過兩次。
他輕手輕腳拿起來，打開了保險櫃，隨著清脆的響聲響起，保險櫃開了。
上麵一層放著厚厚的一摞信封。
之前上麵還是有錢的，可最近這兩天，聽說廠子裡要開始大量生產衣裳，這些錢都拿出去下布料買五金了等等。
嘖！
李勝利難免失望。
要是錢還在，大幾十萬，自己偷偷摸摸拿個幾百塊也沒人發現。
他翻了翻上麵的信封，基本上都是一些來信，又或者是采購憑證之類的。
沒什麼好看頭。
他的視線往下移。
一遝約莫十幾張設計圖紙，果然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李勝利鬆了口氣，也來了精神。
他生怕謝昭謝誠兩人起疑心，將設計圖紙轉移。
現在看來，顯然，兩人是防備了戚文才，對自己那真是無條件信任。
李勝利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了幾張紙，放在裡麵，而後從那一遝設計圖紙裡最上麵抽一張，蓋在上麵，掩人耳目。
他將剩下的設計圖紙全都拿走了。
之後小心翼翼的關上了保險箱。
自己將這些圖紙拿回去，三廠那邊熬夜找人臨摹，而後，第二天一早，自己再早起，將圖紙送過來，一切萬無一失。
哪怕今天半夜謝誠謝昭過來查崗，自己也做了一番偽裝的。
兩人絕對想不到，是圖紙被偷了。
李勝利笑了笑，將保險櫃門關上，而後將圖紙往懷裡一揣，又將鑰匙放在原地，這才起身飛快離開了辦公室。
他不知道的是。
在自己離開不久後，原本黑漆漆的廠房裡，忽然亮起了一盞馬燈。
橘黃色的燈光下，謝昭臉上閃爍著冷沉和譏諷。
“艸！果然是他！”
成剛舔了舔上牙膛，他挨著謝昭，低聲問道：“你怎麼發現他不對勁的？”
怎麼發現？
“他太勤快了。”
謝昭答道。
打工人這個身份，不管是在任何年代，都和一腔熱忱為工廠這個屬性不沾邊。
他注意到李勝利，是因為他滿頭大汗，幫著隔壁組乾活兒。
一轉眼，他又跑到裁布車間，幫著人家拚了命的扛貨。
再多注意一點。
謝昭就發現。
這人……
很不對勁。
出現在自己麵前太頻繁了，就像是那些為了刷好感度的nc，在自己麵前一遍遍刷好感度。
事出反常必有妖。
謝昭可不自戀的認為李勝利是喜歡自己。
而後。
就是戚文才的出現。
實際上，戚文才這一顆煙霧彈，著實有些……拙劣。
謝昭一開始也的被戚文才吸引去了注意力，但是，他敏銳的嗅到了這其中的不對。
太高調了。
處處是破綻。
二十年的老會計，還是直接從三廠出來的，塞進廠子裡。
又是哭訴，又是表忠心，又是任勞任怨就為了留在廠子裡。
謝昭第一天覺著不對勁，而第二天，就徹底緩過來了。
對方拋出煙霧彈。
為的，應該是掩護那個真正想要偷東西的賊。
果然。
他在腦海裡將廠子裡大致的人過了一遍，而後和成剛提及了李勝利，讓他多加留意。
抓個正著。
“就當不知道。”
謝昭笑了笑，伸手拍了拍成剛的肩膀，“咱們的設計圖就交給你了，接下來咱們隻要靜靜瞧著他們演戲就好。”
成剛嘿嘿一樂。
“你放心，這真的設計圖我保準給你藏得好好的！還是我謝老板聰明！”
他豎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