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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小青當下將事情的發生經過都說了一遍，末了還咬牙切齒說道：“這就算了，所長居然還要幫他們申請三等功！連那個謝昭都成了光榮群眾！”
“搶劫殺人？”
一旁，趙蘭芝瞪大眼，又驚訝又恐懼。
可再看自家男人，臉色更是白的嚇人。
“怎麼會？”
陳東海喃喃自語，“一個普通的工商個體戶，怎麼會讓派出所和工商局一起幫他出手？！他究竟憑什麼？”
“憑什麼？！”
陳東海不甘的怒吼著。
那個工廠自己可是足足投入了一萬元！
如今全打了水漂。
而且那些布料和縫紉機十有八九都會落進謝昭的手裡。
這不是變著法兒的給對方送東西嗎？
簡直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又氣又怒，猛的一把將飯桌給掀了！
還吃什麼吃這飯誰吃得下去？
劉大海也來了。
他急匆匆跑進來對著陳東海道：“陳總，陳總！工商局那邊最新的縣馳名商標出來了！”
“居然是錦繡女裝！”
“咚！”
這一次是陳東海整個人身形不穩，猛的朝旁邊栽去，幸好一旁的陳啟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爸！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陳東海搖頭，麵色如土。
他低著頭，第一次感覺到了什麼叫做深深的無力感。
為什麼不管自己怎麼做，不能阻止謝昭的發展呢？
他究竟憑什麼？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為他造勢。
他……真的老了嗎？
“我知道了。”
良久，陳東海終於悶聲道。
他轉身一步步的朝著二樓走去。
背影看著沉重無比。
“爸？”
“陳總？”
“東海，你沒事吧？”
幾人不放心，下意識喊了一聲。
卻見陳東海連頭也沒回，伸起手輕輕揮了揮。
“沒事，我想靜一靜。”
說完後，他大步上了樓梯，消失在三人視線裡。
………
翌日。
報紙一出，震撼整個縣城。
第一件，是縣馳名商標定版，錦繡女裝以優越的質量和最新穎最潮流的款式，當選了今年的縣馳名商標，並且獲得了參加展銷會的資格。
而這第二件，則是占據了頭條版麵。
整整一頁大開紙，全都是關於這一次特彆行動的報道。
尤其是報紙中，特彆提到了關於謝昭，成剛和虎子三人作出的貢獻。
這年代特殊，人人都推崇英雄。
報道一經發出，連帶著整個錦繡女裝的名聲都上了幾個台階不止。
一時之間，聲名大噪。
錦秀服裝店，更有人送來了錦旗，不少單位也讓人過來慰問。
一時之間風頭無量，門庭若市。
程德立就是這時候注意到錦繡女裝店的。
他剛剛從向陽鎮手扶拖拉機廠回來，一走進紅星大街，就看見街口的黑板門頭上，粘貼了大大的紅色海報。
上麵用黑色的毛筆，褒獎了謝昭成剛虎子三人的英勇事跡，又額外提了一嘴錦繡女裝店。
程德立看了一會兒，扭頭看通訊員，道：“錦繡女裝店？是不是咱們上次經過的那一家服裝店？”
通訊員趕緊點頭。
“對，就上那位女同誌的服裝鋪子！”
程德立想了想，抬腳朝著春水街走去。
“走，去瞧瞧，剛好給我愛人買幾件衣裳。”
兩人到了服裝店，一眼就看見裡頭烏泱泱的人群，程德立嚇了一跳，扭頭看通訊員：“這麼多人呐？”
“可不麼！聽說這鋪子老板和湖東縣縣委書記關係都不錯，這次又立了功，不少人都上趕著送東西呢！”
程德立咂咂嘴，心裡頭頓時打消了進去的念頭。
“走吧，人太多了，下次再來。”
他嘀咕，心裡頭又覺著自己好笑。
為著自個兒的好奇心，跑到這裡來，真是時間多了浪費！
他抬腳，正準備走，忽然就聽見人群裡喊了一聲——“林暮雨！你愛人在不在？工商局那邊來人了！說是要商量事兒！”
“他在裡麵，我去喊！”
熟悉的聲音響起，程德立下意識探頭去看，就看見林暮雨從人群裡快步走出來，擦著門口，小跑到裡麵去了。
“林暮雨？”
程德立愣了愣。
她居然真的不姓江啊？
他感慨了兩聲，帶著通訊員，離開了湖東縣。
…………
事情徹底落幕，是在半個月後了。
真正七十八台縫紉機，還有那一大倉庫的布料，以三折的價格，出售給了謝昭。
半賣半送。
而程剛謝昭和成剛虎子三人都拿到了光榮群眾的稱號後，整個錦繡製衣廠連帶著一起沾光。
女工？
粘貼告示一出來，短短一天就招滿了。
孫兆興忙不迭的又找了個空廠房，臨時將縫紉機和布料放進去，充當製衣廠。
他又問謝昭申請了一筆資金，修葺和租賃新場地。
事業舉辦得紅紅火火。
轉眼時間，又過了半個月。
這一天，喜寶兒樂寶兒第一次穿了短袖，而謝昭也到了去江城一中考試的日子。
淘汰賽。
林暮雨送謝昭到汽車站，她抱著樂寶兒，伸手捏了捏，對著謝昭道：“和爸爸說再見。”
謝昭湊過來，吧唧一口親了一下樂寶兒。
小家夥現在可靈活了，見謝昭還想再親，當下小身子往後一仰，伸手一推。
哼！
拒絕！
爸爸臭臭~
要媽媽親親~
謝昭：“……”
好吧。
好歹親了一口。
他嘿嘿一笑，又湊過去在自家媳婦兒臉上親了一下， 道：“我這次多給你帶點兒要翻譯的書回來，鋪子裡的事兒讓三瘤子他們管著，你看賬本就行，彆累著自己，聽見沒？”
林暮雨點頭。
等到謝昭上了汽車後，她又抱著樂寶兒往前走了幾步，直到汽車消失不見。
“噠噠~爸~”
小家夥也戀戀不舍的看著謝昭離開。
林暮雨湊過去，在她毛茸茸的小腦袋上親了一下。
“爸爸去掙錢，給樂寶兒喜寶兒提供更好的生活啦，我們也要努力，知道嗎？”
林暮雨柔聲道。
………
陳家。
陳啟明上車的時候，趙蘭芝眼淚汪汪的。
“好好比賽，家裡就指望你了，你爸，唉……”
自打一個月前，出了事兒之後，雖然沒有查到東海製衣廠頭上來，但是對於陳東海而言，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他鬱鬱不振，一個月下來瘦了七八斤，整個人看著狀態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