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特米亞從地上爬起來。這是一片霧蒙蒙的荒原,站在他們麵前的兩個巫師臉上掛著重重的黑眼圈——一個拿著金表,一個拿著羽毛筆和羊皮紙,看上去疲憊又暴躁。
拿表的那個人穿著粗花呢西裝配及膝膠鞋,拿著紙筆的那位穿著蘇格蘭方格呢裙搭雨披。
阿爾特米亞被兩人的穿搭狠狠震撼住了——她看著上前跟兩人握手的韋斯萊先生,第一次覺得他身上的棒球衫是那麼的帥氣。
穿著方格呢短裙的巫師叫巴茲爾。他接過那隻發黴的舊靴子,放進了右手邊的舊盒子裡。那裡麵已經有了一個紮破的足球和一份舊報紙,他一邊嘩嘩地翻著名單一邊疲憊道:“早上好,亞瑟。沒抽到當班真好,我們已經在這裡待了一整晚了。稍等,我找找你們的露營地——”
“五點十五分有一大群巫師要從黑森林來,”旁邊穿膠鞋的巫師揉了揉太陽穴,“希望這次不會出岔子……你知道,阿伯加文尼的門鑰匙被麻瓜誤拾了——梅林,他們為什麼會去撿空飲料瓶!”
“辛苦了。”韋斯萊先生同情道。
“找到了,‘韋斯萊布萊克’,”穿著短裙的巫師在名單上打了勾,“離這裡大約四分之一英裡,靠近一個山坡。有個麻瓜守在營地門口,注意保密。他叫羅伯茨,告訴他名字就會讓你們進的。”
“多謝,”韋斯萊先生藏好自己的魔杖,“走了,孩子們。”
他們向迪戈裡父子告彆,然後朝巴茲爾指的方向走去。
羅伯茨先生是這幾英畝土地上唯一的麻瓜。他穿著褪色的夾克,頭發有些白了,聽到腳步聲的時候轉過了頭。
韋斯萊先生熱情地迎上去——交流還算順利,直到要交錢的時候。他從兜裡掏出一大卷麻瓜的鈔票,在羅伯茨先生懷疑的視線裡分辨著上麵的數字。
哈利上前默不作聲地幫他抽出正確的鈔票。韋斯萊先生抹了把汗,笑著把錢遞給他:“韋斯萊,提前訂過帳篷,在這兒住一晚。”
“你是外國人?”羅伯茨先生接過鈔票,“英語說得真好。”
韋斯萊先生:“呃——”
“你不是第一個在錢上遇到困難的人。一堆外國人和怪人,還有一個穿著蘇格蘭短裙和雨披走來走去。”羅伯茨先生沙啞道,眯著眼在名單上找名字,“像是某種派對——或者集會,看上去他們都相互認識。”
“不應該嗎?”韋斯萊先生有些焦躁,“我是說,這沒什麼奇怪的——”
“是啊,一切都很正常,除非你試圖用兩個輪轂蓋大小的金幣代替英鎊付給我。”羅伯茨先生說,“啊,找到了,兩家人合訂——”
“一忘皆空!”一個巫師幻影移形出來,用魔杖指著羅伯茨先生尖叫道。
羅伯茨先生的眼睛頓時失去了焦點。他迷茫了一會兒,然後抽出一張地圖遞給韋斯萊先生,還有找的零錢:“給。”
韋斯萊先生鬆了口氣,趕緊道了謝。
這個巫師臉上掛著跟剛才的兩名巫師一樣的黑眼圈,他疲憊地跟韋斯萊先生抱怨著每天都要被施十次遺忘咒的麻瓜和到處談論遊走球和鬼飛球的盧多·巴格曼到底給他增添了多少工作量。
當然,如果他沒有穿著病號服走來走去,這些抱怨會更有說服力。
從營地外麵隻能看到幾頂黑漆漆的露營帳篷,但是走進去就會發現完全不一樣。開闊的田野上支著一頂頂顏色鮮豔的帳篷。還有一些帳篷看起來很普通,除了那些加在上麵的煙囪和窗戶。
他們的營地在一座平緩山丘的腳下,韋斯萊先生彎腰拔掉寫著“韋斯萊布萊克”的牌子。
“感謝小天狼星,光憑我可拿不到這麼好的營地。”韋斯萊先生仰頭望著半山腰上那個泛著柔光的條紋絲綢帳篷——像是一座微型宮殿,門口還栓了幾隻活孔雀。
阿爾特米亞收回目光,轉頭就看到了對麵端著骨瓷碟出來的潘西。她站在一個有三層樓高的帳篷前,那上麵還有誇張的塔樓。達芙妮跟她站在一起,格林格拉斯家的帳篷還帶著花園,裡麵有泳池和日晷。
“……真浮誇,”阿爾特米亞動了動嘴唇,走到赫敏旁邊,“難怪麻瓜會起疑心——”
“麻瓜可看不到,但不妨礙我們聚在一起總愛互相攀比。”韋斯萊先生笑道,從包裡拿出帳篷,“他們總是——”
他的話沒說完,整個人就被淹進了紅金色的絲綢布裡。
“……”
阿爾特米亞震撼地看著彈出來的帳篷支架,那上麵甚至還鑲了金箔。
被震撼的顯然不止她一個。正在喝茶的潘西隻覺得眼前晃過一陣耀眼的金光,下一秒一頂紅金色的帳篷就彈了出來,在這一片全是銀綠配色的帳蓬群裡紮眼極了。
喬治吹了聲口哨,和弗雷德一起把韋斯萊先生挖了出來。
“……”
韋斯萊先生沉默地看著這一堆豪華的帳篷布。
過了一會兒,他掏出魔杖。
“本來還想學著麻瓜紮一下的,”他歎了口氣,“好吧,孩子們,幫我擋一下……原則上我們不能用魔法。”
帳篷很快就支起來了,高度直逼帕金森家那頂帶塔樓的帳篷。裡麵的空間甚至比外麵看著還大,哈利還從一個壓縮包裹裡翻出了一個噴泉。
所有人:“……”
“太好了,我們不用去營地接水了,”韋斯萊先生擦了把汗,“把它放在客廳吧——”
“嘭”地一聲,一座花園塞滿了整個客廳。
“抱歉,”阿爾特米亞費勁地把花園重新塞回包裡,“我這就把它拿出去。”
兄妹倆在帳篷外布置好花園和噴泉。
哈利:“有點大?”
“慶幸吧,”阿爾特米亞收好兩個折疊包,“至少我們沒有在這裡看到巴克比克。”
兩人對視一眼,都沒忍住笑出了聲。
“我得告訴小天狼星我們到了。”哈利一邊笑一邊掏出了雙麵鏡,阿爾特米亞開始研究怎麼讓噴泉噴水。
哈利對著雙麵鏡叫了好幾聲小天狼星的名字,結果映出的還是自己的臉。
“可能還沒起床吧,”阿爾特米亞看了眼擦亮的天色,“現在到六點了嗎?”
“還沒吧,”哈利又喊了一聲,見還是沒反應後收好了雙麵鏡,“這個噴泉——”
“——得去接上營地的水!”一隻大黑狗從後麵撲上來,搭上兩人的肩膀時變成了人。小天狼星一側的頭發散在眼前,他大笑著把自己從雙胞胎身上吊了起來。
“小天狼星!”阿爾特米亞驚喜道,“你到了多久了?”
“你是指到營地嗎?”小天狼星鬆開手,回身靠在乾枯的噴泉上,“我們四點就到了。布置好後我到處轉了轉,剛才準備過來看你們搭帳篷。”
他說到這兒歎了口氣:“魔法真沒意思,我都準備好看你們怎麼手忙腳亂了。”
“還好吧,”哈利說,“阿爾在客廳裡打開花園的時候還是很精彩的。”
“還有你掏出噴泉的時候,”小天狼星笑著點了點自己的腦袋,“都記著呢。”
“你是故意的嗎?”哈利坐在了他的旁邊,“那兩個包跟我和阿爾的書包長得一模一樣。”
“怎麼能說是故意的呢?”小天狼星驚訝道,“這麼說我太傷心了,哈利,我一直為沒有辦法把巴克比克帶來而感到愧疚。”
“彆愧疚,”阿爾特米亞坐在他另一邊,“我們可以栓獅鷲。”
“好孩子,”小天狼星跟她擊掌,“記得吃掉那些礙眼的孔雀。”
三個人一起笑了出來。
“我是認真的,”小天狼星一邊笑一邊說,“我看不順眼那些孔雀很久了。”
“小天狼星?”聽到聲音的韋斯萊先生從帳篷裡走出來,“萊姆斯怎麼樣?”
“在跟那些傲羅一起輪流補覺,”小天狼星站起來,“你們呢,路上順利嗎?”
“很順利,一個孩子都沒掉。”韋斯萊先生跟他握手,“另外,帳篷幫大忙了。”
跟著韋斯萊先生出來的金妮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她再也受不了了,迅速背過身把皮筋拽了下來,蹲在角落裡把一頭紅發抓散。
“韋斯萊夫人給我紮的頭發,”阿爾特米亞晃了晃馬尾,“怎麼樣?”
“很酷,”小天狼星說,“我喜歡這個。”
韋斯萊先生聽到這話更高興了。
這時羅恩和赫敏提著水桶走出來,赫敏揚聲喊道:“阿爾,哈利,去接水嗎?”
“稍等。”小天狼星從噴泉頂部拔下了一個黑色的石釘,“把這個敲進水源附近,噴泉裡就有能喝的水了。”
阿爾特米亞把那個有她手掌大的石釘接過來:“你跟我們一起嗎?”
“去跟朋友們玩吧,”小天狼星拍拍她的肩,“我去幫韋斯萊先生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