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以後這樣的事情就彆做了,到時候被發現,子厚怕是少不了要被訓斥一頓,定會讓老師不喜!”
吃過晚膳,伏子厚特地把劉老拉到一旁,央求的說道。
今日在老師木屋內,聽到外麵那些村民說著過分的話,伏子厚起初也沒想到是劉老請的人,直到方才劉老去木屋接他的時候,看到劉老一改昨日的神情,那眼神……
伏子厚這才察覺到不對勁。
“不激他一下,誰知道他會不會全心全意傳授,少家主,且寬心,以你老師高傲孤僻的心性,定不會主動與村民打交道的!況且今日找的人,都是村子另一頭的!”
劉老笑著說道,似乎是出了一口惡氣,抬手扶著長須,一副怡然自得的愜意模樣。
“薑還是老的辣!我就覺得劉老做得沒錯,不久後我們一家子就要搬家離開,早些讓他教你真本事,你隨便學學,學會後,指不定日後還能退一些拜師禮!是把,厚兒他娘!”
張氏得知經過後,也不以為意的說道,一邊給丈夫伏弘收拾衣物行李,一邊轉頭看向陶氏。
在伏子厚的目光中,母親陶氏也是少有的沒開口反駁伯母。
“劉老,水滿則溢,月盈則虧,凡事不能太過,太過就會弄巧成拙!”
伏子厚沒辦法,隻能回頭勸說劉老,這樣的事情,彆再做了,指不定老師已經察覺到不對,隻是沒說出來。
“好!聽少家主的!”
劉老笑著點點頭。
其實出了一口惡氣,劉老也沒有打算再用其他手段,今日之所以出此下策,除去憋著一口惡氣外,更多的,也是劉老內心擔憂,那劉智遠藏拙,不願用心教導伏子厚,這才不得已。
“那就好!”
看著笑盈盈的劉老,伏子厚終於鬆口氣,這時候隱約聽到頭頂上的樹皮屋頂,開始發出少許聲響。
“下雨了!”
母親陶氏起身,離開屋子,伯母張氏以及堂嫂邰氏,也紛紛跟著走出去,把一些乾柴拿進屋子裡麵放,不然半夜打濕,第二日早上阿翁沒有火暖身子。
看到母親與伯母忙碌著,伏子厚清楚,這雨大概要下到明日,並且明日就會變成大雨。
“弘兒,這下雨,今晚就不走了吧!”
聽著一旁坐著烤火的阿翁,對著不遠處的大伯說話,伏子厚突然眉宇間,就有些不好的預感,隨後看向屋子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天黑後。
隨著家中長輩一個個去休息,伏子厚不忘囑咐阿翁、伯母、堂兄記得關好門窗,這下雨天動靜嘈雜,容易有賊借機偷東西。
“阿娘,記得關好窗!”
伏子厚看著母親也準備去休息,輕聲叮囑道。
聞言,每日都要早起做早膳的陶氏,本來都已經困倦,聽到兒子的關心,不由得笑著點頭,雖沒有應答,卻摸了摸伏子厚的腦袋。
“半夜太困頂不住,便去叫阿娘,阿娘起來幫你看著!”
陶氏柔聲說道,看向伏子厚的眼神,儘是一個母親的關愛。
“阿娘去休息吧!厚兒不困!”
伏子厚點點頭,囑咐母親快去休息。
看著陶氏走進房間,伏子厚目光方才看向麵前的火堆,本是笑容滿麵的臉頰,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疑惑。
那晚差點被殺掉的經曆,那一雙雙要恨不得吃人的眼神,讓伏子厚記憶深刻,也是伏子厚第一次體會到無助,體會到瀕臨死亡。
而眼下,伏子厚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
“少家主怎麼了?”
劉老本來也打算去休息,看到火堆旁的伏子厚,麵色不對,便關心一句。
“無事,就是有些不好的預感!”
伏子厚看著劉老,倒也沒有隱瞞,隨後朝著劉老問道:“劉老!今日你去找的那幾人,可都是相熟之人?在這村子裡住了多久?”
劉老聽到伏子厚的詢問,想了想,搖了搖頭。
“熟悉倒算不上,不過的確是住在村子那邊的,少家主是怕他們晚上趁著下雨,來這偷東西?”
劉老說話間,眼神也不由得看向關著的房門,隨後還是搖搖頭。
“他們都是家住此地,這村子族正是趙姓之人,家主常予利趙家,有趙家的庇護,他們應當沒膽子晚上來此!”
劉老給伏子厚分析道,伏家伏瑞沒少給趙家供奉。
於公於私,村裡人膽敢動伏家,趙家人一定不會放過對方,今日那幾個村民,應當都知道這些。
“嗯!”
伏子厚對劉老的話,認同的點點頭,可是不安的預感始終繚繞在心頭。
“那劉老今日可有對那幾人提及,子厚拜師之禮?”
突然想到什麼,伏子厚連忙看向劉老。
劉老聞言,起初還在細想,然而刹那間,突然瞪大眼睛,看向伏子厚,臉色大變。
“不好,今日老夫確有提過一句,可不能讓那人收了拜師禮,卻不教……”
劉老話還沒有說完,伏子厚已經意識到怕是要出事,連忙起身。
“老師!!!”
這突然的舉動,讓屋子內,正在交談的伏弘、伏瑞紛紛注意過來,還不等那二人詢問,在伏子厚的開口下,已經意識到問題的劉老,便急匆匆的走到一旁,拿起佩劍就朝著屋子外走去。
“厚兒,怎麼一回事?外麵下雨,劉老這是要去哪?”
伏瑞起身來到房門處,看著打開的房門,朝著伏子厚詢問道。
一旁大伯伏弘也緊鎖眉頭,看著伏子厚。
“父親,來不及解釋!父親,這把劍……孩兒可否贈人?”
伏子厚努力讓自己平靜,知道眼下單憑劉老獨自一人前去,解決不了問題,隨後有些愧疚的看向父親說道,畢竟自己的這把佩劍,是父親方才送給自己的。
伏瑞聽到兒子的話,看著打開的房門,也意識到定是出了什麼事,知子莫若父,知道兒子懂事的他,回頭看向伏子厚,笑著點了點頭,示意劍已經送給伏子厚,伏子厚就可以自己做主。
“勞煩父親、大伯在家看守,子厚先出去一趟!”
伏子厚得到父親同意,連忙拱手,隨後拿起這兩日自己一回家就細細把玩的佩劍,離開家門,消失在夜色之中。
深夜中,雨一直都在下。
本就天冷的情況下,隨著落雨,村子中的道路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影。
伏子厚冒著雨,不顧夜色,不顧臉上不斷流落的冰涼雨水,快步走著。
眼下伏子厚已經確定,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劉老做出那般舉動,導致曆史上的劉智遠,已經提前麵臨險境。
一想到,自己與老師劉智遠的接觸,已經讓劉智遠在曆史上的經曆,出現一絲絲誤差。
此刻伏子厚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一件壞事,還是一件好事。
擔憂日後會發生一些不可預期的事情,但同樣的,伏子厚終於知道,自己也有能力,讓這個世道有稍稍不同。
在夜色中,淋著雨的伏子厚,終於來到一戶大院門前,敲了敲大門。
站在原地等候時,濕漉漉的一身,更為寒冷,直到十餘息,伏子厚方才聽到大門內傳來聲音。
“誰啊?”
雖說趙家如今也偷偷馴養死士,但如今各地都在鬨動亂,深夜之中,趙家的家仆,也是不敢亂開門,事事都小心翼翼。
“伏家二郎之子伏子厚,深夜有事拜訪,還請勞煩開門!”
伏子厚忍著渾身涼意,急忙喊道。
話音落下,隨著大門打開一個縫,一個壯漢提著燈,通過門縫看著他,確認伏子厚身旁沒有人後,這才安定下來,在燭燈微弱的光亮瞎,疑惑的目光打量著濕漉漉的伏子厚。
“伏家傻……伏家小郎君!你半夜不在家中睡覺,來這裡乾嘛?”
壯漢一臉不耐的詢問伏子厚的來意,顯然看守大門的趙家仆從,對於伏家,並不陌生。
而眼下,若非知道伏家常常對趙家供奉,雙眼有些困倦的壯漢,都懶得理會這個伏家傻子。
如今村子裡除了新來的人,誰不知道伏家兒郎之子,伏子厚是一個腦子有疾的傻子,常常獨自一人去田野間尋那所謂的金山。
“大半夜的,趕緊回家去!彆讓家人操心!”
壯漢催促道,說話間還回頭看一眼,生怕被家主看到,到時候家主讓他送回去,這下雨天的,黑漆漆的,誰想淋雨啊!
然而還不等壯漢關門,就看到伏子厚從懷中取出三個錢,在壯漢還沒反應過來時,伸手放在壯漢本能抬起來的手上。
“勞煩通報,子厚要求見趙家家主!特地前來贈劍!”
伏子厚那滿是雨水的臉頰上,雙眼直勾勾的看著壯漢,一手抬起手裡的劍,豎在身前。
壯漢看著手裡的錢,又看著伏子厚那滿是雨水的手,緊緊抓著那滿是雨水的劍,望著伏子厚的眼神,壯漢不知為何,感覺這不像一個傻子所擁有的。
可大晚上的贈劍?這贈的是哪門子的劍,若不是認識伏家,壯漢第一個感覺,就是這小子想要學古時候的刺客,大晚上的刺殺趙家家主。
望著漆黑的夜色,外邊僅有這伏家小子一個人,壯漢看著手中的錢,最終感覺還是通報一聲比較好,若是這小子真出什麼事,那也不會怪到自己頭上。